“飛卿不可!”虞照見狀大急,趕忙飛身趕上,生怕左飛卿遭了埋伏,崔、沙二人也是快步追上,雖說李行有言在先,現在的萬歸藏幾與廢人無異,但他早年威名太盛,正所謂虎老余威在,卻是誰也不敢輕視于他。
左飛卿哪里聽得進虞照的話,徑自飛掠,百步之遙瞬息即至,掠到石屋之前,只見那石屋房門打開,屋內格局簡單已極,只有一張石床,一張石案,案上幾本發黃古籍整齊擺放,一個四旬男子,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青布長衫,正拿著一本古籍倚在案邊翻閱著。
這男子體格高瘦,面容清癯,左眉上一顆朱砂小痣分外惹眼,容貌不算英俊,但那份出塵之氣卻是令人一見難忘。
左飛卿見到此人初時一愣,進而看清他容貌,眼睛頓時紅了,這不是萬歸藏是誰?雖說萬歸藏在西城逞兇之時他尚還年幼,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是挫骨揚灰,左飛卿又豈會認不得萬歸藏?
萬歸藏聽到動靜,緩緩將視線從古籍上移向左飛卿,“周流風勁?呵呵,有意思,左家的小娃兒如今也成人了,有意思,當真有意思。”感應到左飛卿體內真氣,萬歸藏緩緩道。不過話雖是說的有意思,但語氣平淡,仿佛根本沒將左飛卿放在眼里。
左飛卿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聽身后一個洪亮的嗓音大叫道:“真的是你!你居然真的沒死!”嗓門兒是大,但卻顫顫巍巍,仿佛說話之人已經極端恐懼,正是隨后趕到的沙天河。
此時左飛卿背后虞照、沙天河并排而立,卻不見了崔岳,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
聽到這聲音,萬歸藏緩緩起身,目光穿過左飛卿,看向沙天河,失笑道:“呵呵,猴兒精,你既然如此怕我,還巴巴的來尋我作甚?找死么?”
沙天河見萬歸藏望來,他的目光卻不敢和萬歸藏對視,只是嘴上兀自強硬道:“瘦,瘦竹竿兒,你別狂,你心魔難除,已成廢人,今日我等就要將你就地格殺!”說到后半句,已由聲色俱厲變為色厲內荏。
左飛卿早已雙目赤紅,聞言道:“不錯,萬歸藏,你作惡多端,惡貫滿盈,今日必要你不得好死,以祭我左家滿門冤魂!”
虞照不說話,只是雙手電光閃爍,仿佛隨時都要發動雷霆一擊。
萬歸藏見三人這樣子,卻絲毫沒有慌亂,只是繼續對沙天河道:“猴兒精,你都來了,老笨熊何在?莫非是顧念當年兄弟情深,不敢見我了嗎?”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卻是飄蕩極遠,仿佛根本就不是和眼前三人說的。
話音未落,石屋之上陡然有一塊巨石砸下,直直的將屋頂砸穿,萬歸藏腳下不丁不八,但落石碎屑到了他身周卻自動彈開,通通無法近他的身。
此時屋頂破出一個大洞,就聽頭頂一個炸雷也似的聲音響起:“瘦竹竿兒,你還有臉提當年之事,當年若非是你喪心病狂,我西城又何以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我現在只恨當年擲枕堂中你天劫發作,崔某顧念舊情,未曾出手,今日定要取你狗命!”說話的正是崔岳,不知何時,他已竄到石屋后方的山崖之上,揮掌一拍,堅硬巖石紛紛龜裂,再一拍,一塊不下百斤的巨石便脫出山壁,此時崔岳身邊已磊了數塊巨石,方才砸中屋頂的那塊就是他丟下的。
萬歸藏聽了這話,卻是突然仰天大笑,聲音洪亮如鐘鼓,隆隆傳出,震撼山谷,笑聲似愉悅,又似悲傷,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冰冷之意。半晌,萬歸藏猛然收聲,也不再說話,突然踏前一步,這一步踏的輕松自然,仿佛閑庭信步一般,但隨著他這一步踏出,站在他面前的左飛卿、虞照、沙天河卻是齊齊一震,身前如遭重錘打擊,跟著倒退一步,左飛卿站的最近,也受創最重,面色刷的漲紅,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三人心中大駭,不成想萬歸藏竟還有如此實力,不約而同想到那李行不是說萬歸藏神通已廢,形同廢人嗎,怎地還如此厲害,莫非是李行失算了不成?想著三人都是心生恐懼,沙天河本就怕萬歸藏,此時恐懼更甚,只能用言語為自己壯膽道:“瘦竹竿兒,你別狂!你以為你本事天下第一,我西城如今卻有了更厲害的人物,他算到你神通已廢,你別狂,我看你能強撐到幾時!”
萬歸藏不為所動,呵呵一笑道:“猴兒精,我看你是失心瘋了,你既然料定我神通已廢,那便站在那兒別動。”說著又是向前一步。
一步跨出,萬歸藏身周隱隱有氣機流轉,向三人迫去,三人又是后退,此時三人能撐住不被萬歸藏氣機壓垮已是極限,更別說合力反擊了,一時間,竟是萬歸藏步步進逼,三人節節敗退。
三人心中驚懼萬分,萬歸藏這哪里有半分神通減退的樣子?舉手之間,三人便毫無還手之力,這等神通,當真令人絕望。
沙天河卻見崔岳久無動靜,不由朝天喊道:“老笨熊,你奶奶的怎地不動手,莫非要等我們死了你才開心么!”
崔岳此時也是難過已極,萬歸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與萬歸藏相距甚遠,卻仍然被萬歸藏氣機壓制,難以動彈,幾番掙扎都毫無效果,此時聽到沙天河的疾聲呼喊,心頭更是焦急萬分,一發狠,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出,渾身真氣猛地一掙,竟將萬歸藏的壓制破除。
崔岳毫不遲疑,抱住身旁壘起的數塊巨石,運起全身氣力,發聲沉喝,半空好似響起一個炸雷,“起!”崔岳又叫一聲,竟將數塊巨石一并舉起,扛過肩頭。
“喝!”巨石陡然跳起,騰空而去,崔岳雙掌快似閃電,擊中巨石,“去!”一聲大喝,山勁所至,巨石龜裂,一聲巨響震耳欲聾,數塊巨石化為漫天石塊,密如瓢潑大雨,向萬歸藏當頭罩去。
這一招“星流石隕”乃是山部壓箱底的絕學,崔岳一身功力盡附于漫天石雨之中,一招使出,崔岳渾身脫力,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雙膝一軟,砰然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