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那些年,曾憶寒或許無意間做了許多女孩子心中的少年,卻依舊沒能做成陳落晚的少年,一個人若是執(zhí)念太深,就永遠都沒有辦法讓自己開心了,眾生皆苦,愛而不得乃苦中至苦。
陳落晚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顧鎏年的女朋友,不管陳落晚最開始點頭同意這段關(guān)系的出發(fā)點是什么,顧鎏年都竭盡所能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尤其是陳落晚說她自小喜歡的是櫻木花道,又聯(lián)想到陳落晚給顧鎏年起的名字就是櫻木花道,顧鎏年自然不會再去多想其他的事情。
也許很多時候,不知道才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而知道的太多,反倒是徒增煩惱,譬如知曉了所有事實真相的曾憶寒,卻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由于顧鎏年所在軍校的特殊性,春夏秋冬,寒來暑往,雖然跟陳落晚在同一個城市,但跟異地戀沒有多大區(qū)別。
顧鎏年所有的節(jié)假日和空閑時間,幾乎都黏著陳落晚,兩人認識太久,相互之間太過了解,有著深厚的革命友誼和相互信任的基礎(chǔ),顧鎏年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會被撬墻角。
因為除了他的晚晚不屑于這么做,更具戲劇性的是陳落晚的媽媽和顧鎏年的爸爸居然是高中同學,他們高中三年,每次開家長會都沒碰到過,最后竟然是因為陳落晚寒假那次送顧鎏年回家,顧爸爸下樓倒垃圾,跟陳落晚打了個照面。
然后顧爸爸想到?jīng)]想的喊了一聲“樂優(yōu)優(yōu)”,直接把陳落晚喊愣了,當天下午陳落晚連自己家都沒回的去,直接被顧鎏年爸媽給扣下了,并且陳落晚老媽樂優(yōu)優(yōu)和老爸陳墨很快就風風火火的去到了顧鎏年家。
本來陳落晚媽媽是去討伐顧鎏年爸爸的,陳落晚從小大大咧咧的性子,樂優(yōu)優(yōu)從來都沒想過她閨女會這么早談戀愛,誰知一談還談到了他們高中同學的兒子家,結(jié)果討伐倒是沒討伐成,很快就變成了親家見面會。
陳落晚感覺她的人生簡直就是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她想解釋事情不是他們看到的那個樣子,她跟顧鎏年真的沒有什么,她壓根就沒有談戀愛,怎么一個兩個的都這么激動,弄得好像她找不到人談戀愛似得。
她啥情況都沒反應過來,就只是去學校接了一下顧鎏年,順便送他回了家,顧鎏年就已經(jīng)替她規(guī)劃好了所有以后,對于兩個人談戀愛這事,居然沒有任何人反對,而且還全力以赴的支持,那神情就等著兩人畢業(yè),工作以后,他們就該抱孫子了。
至于陳落晚,說她是趕鴨子上架也好,是弄巧成拙也罷,那天在車站當著曾憶寒的面說出那樣一番話,無形中她對顧鎏年就多了一份責任,尤其是在那樣一個瞬間,她想起小時候與小伙伴爭的面紅耳赤的場景。
那時候,所有的小女生都喜歡看《灌籃高手》的動畫片,重點是因為喜歡動畫片中的流川楓,平時課間一群小女生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的時候,陳落晚總是最獨特的那一個,幾乎所有人都在說流川楓好帥哦,只有陳落晚會說我的櫻木才最帥。
或許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命該如此,就該如此,如果說人生是一部早已寫好的劇本,大致輪廓都已經(jīng)寫好,但每一個細枝末節(jié)卻需要自己去用心書寫,命中注定的劇本或許會敷衍你,但希望你能做自己的hero,將自己的劇本變的更加絢麗多彩。
最終陳落晚什么都沒說,順了所有人的心意,真就跟顧鎏年談起了戀愛,隨著與顧鎏年的交往愈深,陳落晚從一開始的被動接受,到后來慢慢就離不開這個她認為從來都不靠譜的顧鎏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確的軌道,那些曾經(jīng)錯位的愛戀,宛若曇花一現(xiàn),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沒有了痕跡。
之后的很多年,陳落晚和曾憶寒徹底斷了聯(lián)系,雖然兩個人對于曾經(jīng)那場未見過光的暗戀,從沒有一次正式的對話,但兩人還是有那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曾憶寒努力隱藏自己的所有蹤跡,就好像他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但每每陳落晚發(fā)過的每條動態(tài)和朋友圈,他都會看上好多遍,然后想象著她現(xiàn)在的快樂或悲傷,但卻統(tǒng)統(tǒng)都與他無關(guān)。
大學畢業(yè)以后,顧鎏年選擇繼續(xù)留在軍校讀研究生,陳落晚則應聘到了荊市電視臺,開始了她的職業(yè)生涯,為了某天顧鎏年能跟自己戰(zhàn)友在電視上看到她,顧鎏年能臭屁而自豪的告訴別人“瞧,這是我老婆。”
陳落晚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看似常人不能實現(xiàn)的職業(yè)規(guī)劃,用了整整三年時間,變成了荊市首屈一指的新生代新聞主播,除了顧鎏年時常跟自己戰(zhàn)友吹噓他老婆是陳落晚之外,曾憶寒也常常在電視上看到了那個光芒四射,眼神溫暖的陳落晚。
同一年,顧鎏年軍校研究生畢業(yè),分配到了荊市軍事研究所,擔任技術(shù)工程師,誓要為祖國建設貢獻自己的一生,至此一切都準備就緒,顧鎏年在提交了結(jié)婚申請后,順利與陳落晚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而此時的曾憶寒也早已參加工作,經(jīng)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成為南山市人民醫(yī)院年輕醫(yī)生的杰出代表,當年球場邊笑的肆意張揚的三個人,好像都憋了一口氣,一定要在自己喜歡的領(lǐng)域拼到極致,才不辜負那些年三個人曾一起幻想過的遠方。
已經(jīng)領(lǐng)了結(jié)婚證,暫時沒有時間舉行婚禮的顧上尉,始終覺得虧欠陳落晚太多,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果真沒有看走眼,他的女漢子同桌陳落晚不止能頂半邊天,他不在家的時候,整片天都是她自己頂,從來卻不曾有過一句怨言。
兩人正式將婚禮的事情提上日程,是因為陳落晚某天下班,一個人回到軍區(qū)大院的家中,忽然就覺得格外冷清,顧鎏年有時候忙起來,一個星期都不見人影,平時工作同樣很忙的陳落晚,某一刻忽然就想讓自己的腳步放慢一點,好好經(jīng)營她跟顧鎏年的家。
如果他們能有一個孩子,家中就會變的熱鬧一點,即使顧鎏年不能時常陪在她身邊,有孩子的陪伴,她同樣不會覺得孤單,于是陳落晚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顧鎏年,沒成想顧上尉高興的一蹦三丈高,開心的像個孩子般,瞬間就把陳落晚扛在了肩上。
后來,顧鎏年就讓陳落晚空閑之余挨個下請?zhí)仨氃谒龖言兄鞍鸦槎Y辦了,因為當年涼淺夏的原因,顧鎏年跟曾憶寒也極少聯(lián)系,但還是提醒陳落晚不要忘了給曾憶寒發(fā)請?zhí)惵渫肀鞠胝f她根本沒有曾憶寒的聯(lián)系方式,但又總覺得欲蓋彌彰,最終陳落晚還是給曾憶寒當年用的QQ發(fā)了一條消息。
陳落晚是這樣說的“曾醫(yī)生,您好!我是顧鎏年的愛人陳落晚,現(xiàn)誠摯邀請您攜家人下周末來荊市陽光婚宴酒店參加我們的婚禮,顧鎏年、陳落晚敬備薄酌恭候光臨。”
曾憶寒已經(jīng)許多年不見陳落晚的QQ頭像跳動,她總是靜靜的待在他的好友列表里,不言不語從不聯(lián)系,此時卻突然發(fā)來了消息,曾憶寒的心忽然就跳的很快,即使常年拿慣了手術(shù)刀,早已練就了一身淡定從容的本事,但此時拿著手機的手還是微微顫動。
可是等他點開陳落晚的頭像,看到里面的內(nèi)容時,參加工作的這些年從來都是加班加點,忙的連軸轉(zhuǎn)的曾憶寒,第一次請假缺崗,然后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待了整整一天,顧鎏年和陳落晚何時領(lǐng)的結(jié)婚證他都不知道,現(xiàn)在卻要舉行婚禮了。
曾憶寒還是喜歡那個十八歲時他無意間錯過的那個陳落晚,他依然懷舊,依然會懷念十七歲時他遇見陳落晚的場景,然后將占據(jù)了他整個青春的陳落晚,當作秘密一般放在無人知曉的角落。
顧鎏年和陳落晚的婚禮,曾憶寒終究是沒有去參加,而是給顧鎏年發(fā)了紅包,并打了電話,向顧鎏年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因為臨時有臺手術(shù),他實在是走不開,等下次見面,一定親自罰酒三杯,并恭祝顧鎏年和陳落晚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至于他們何時還會再見面,如果不是刻意的想要去見,那么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吧,曾憶寒和顧鎏年還是變的生疏了,顧鎏年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幼兒園的尿床大王,時不時還會把曾憶寒的床給尿濕。
從小顧鎏年就是曾憶寒的噩夢,現(xiàn)在卻變成了他一輩子的噩夢,一想起陳落晚,就會不自覺的想到顧鎏年,而站在病床前,看著曾憶寒編造著美麗謊言的涼淺夏,這一刻覺得曾憶寒比她還要可憐,曾憶寒連去追求和挽回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給自己判了死刑。
如果那年在火車站,曾憶寒能夠堅定一點,勇敢一點,毫不猶豫的告訴陳落晚其實他也喜歡她,那時跟顧鎏年并沒有產(chǎn)生愛情的陳落晚,或許就不會那樣草率的答應顧鎏年,那現(xiàn)在所有的結(jié)局全都會不一樣。
曾憶寒在顧鎏年婚禮前一天,晚上下了手術(shù)后,一個人回家大半夜喝酒喝到胃穿孔,過了幾個小時就被急救車重新抬回了醫(yī)院,好巧不巧的是當晚值班的醫(yī)生就是涼淺夏,顧鎏年和陳落晚舉行婚禮的消息,涼淺夏是在高中班級群里看到的,那也就不用深究曾憶寒那樣自律的一個人,為何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
一個月后,宛若重生的曾憶寒,放棄了在南山市的一切,義無反顧的辭職去了荊市,因為顧鎏年說他要當爸爸了,為了能離陳落晚近一點,哪怕是在她身邊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她幸福,他都會很知足,曾憶寒在和陳落晚相識的第十個年頭,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切。
曾憶寒去了荊市后,工作是顧鎏年找了好多關(guān)系安排的,另外加上曾憶寒自身的條件擺在那里,所以沒有費多大的周折,曾憶寒就去了荊市的軍區(qū)醫(yī)院,又加上陳落晚懷孕了,曾憶寒的到來,至少可以在顧鎏年忙的分身乏術(shù)的時候,替他搭把手照顧一下。
起初,陳落晚對曾憶寒的突然到來是抗拒的,直到某次三人一起吃飯,顧鎏年調(diào)侃曾憶寒,怎么這幾年突然就成單身狗了,那些年不是跟涼淺夏打的火熱,這是受了情傷,沒成想從來都不茍言笑的曾憶寒,竟自我嘲笑道的確是情傷,大概這輩子都好不了啦。
曾憶寒從來都沒有跟顧鎏年和陳落晚刻意的解釋,其實他跟涼淺夏什么事情都沒有,也許這樣陳落晚就不會胡思亂想,胡亂猜測他的突然到訪,他也能繼續(xù)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留在她的身邊。
幾個月后,陳落晚和顧鎏年的兒子顧恒出生,曾憶寒站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看著顧鎏年歡天喜地的抱著孩子,而后在陳落晚從手術(shù)室推出后,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給孩子奶奶,然后滿是憐惜的親吻著陳落晚的額頭。
此時的曾憶寒,依舊孑然一身,好像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如陳落晚一般,輕而易舉的就闖進他的生活里,這一生他只能永遠都欠著陳落晚一句喜歡。
五年后,陳落晚和顧鎏年的小兒子顧遠出生,已經(jīng)兩個兒子的顧鎏年,終究沒能盼到自己的小棉襖,卻將陳落晚寵成了孩子,作為在他們家擁有最高地位的女皇帝,陳落晚深受顧鎏年和兩個兒子的擁戴。
而曾憶寒依舊還是一個人,平時有時間就會去顧鎏年家?guī)兔Ш⒆樱缓蠼虄蓚€小家伙打籃球,大多數(shù)時候陳落晚都不在家,是顧鎏年的媽媽和陳落晚的媽媽在照顧,直到某次陳落晚的媽媽樂優(yōu)優(yōu)非要給曾憶寒介紹相親對象,并發(fā)動了所有可以發(fā)動的力量。
后來,曾憶寒的父母也被發(fā)動搬來了荊市,第一件事就是解決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已經(jīng)三十二歲的曾憶寒,看著已經(jīng)成為兩個孩子媽媽的陳落晚,好像早已將那些陳年舊事遺忘在風里,對他依如從前般,眼神里永遠都是溫暖的笑意。
曾憶寒最終迫于家庭的壓力,與陳落晚給他介紹的他們單位的一個女孩子匆匆完婚,陳落晚都可以給他介紹相親對象,他為什么不可以放過自己,那個女孩子其實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曾憶寒剛說完他的名字,對面那個比他小了幾歲的女孩子,笑嘻嘻的看著他說,那以后就叫你“小寒”了。
對于這個與他結(jié)婚的女孩子,曾憶寒好像早已經(jīng)失去去愛一個人的能力,也過了那個去愛的年紀,剩下的只有傳宗接代的責任和義務,他會對自己的妻子好,會把工資卡交給她保管,也會顧家,會記得所有節(jié)日,也會制造浪漫和驚喜,但那卻好像是演戲一般,統(tǒng)統(tǒng)與愛情無關(guān),自己也只是戲中人而已。
也許,我們身邊的大多數(shù)人,并沒有表面看到的那樣幸福,那些強顏歡笑的背后,是一日又一日的自我救贖,這些年曾憶寒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作為顧鎏年和陳落晚家人一般的存在,可是生活總要一路向前,日子就這樣平淡如水的過著。
對于陳落晚,他愿意就這樣一直不遠不近的待在她身邊,只要她過的好,他就會覺得特別安心。
還是愿意相信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的婚姻,起源是因為愛情,雖然我們這一生,不經(jīng)意間就錯過了那個本可以第一眼就能相守一生的人,然后終其一生都在遺憾與掙扎。
但人生就是如此,我們都沒有那種幸運,可以在一開始就預想到最后所有故事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