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81 判決
庭審從上午九點鐘開始,地點設在江北中院刑事法庭,審判長和審判員身著法袍,端坐庭上,檢察官身著藏青色制服,胸配徽章,律師西裝革履,兩名全副武裝的法警將劉子光帶了上來,關(guān)進被告人席,然後站在他的身後,挺拔威武的身形將一身橘黃色看守所馬甲打扮的犯人襯托的異常猥瑣。
旁聽席上空蕩蕩的,只有前排坐了零星幾個人,受害人的家屬來的最多,麥抗美陳玄武母子以及陳家的一些親友以及聘請的律師,另外還有江北法制報的一個記者,還有徐紀元和他手下兩個特工,以及一些相關(guān)部門的工作人員。
審判準時開始,例行程序結(jié)束後,檢方發(fā)言,出示了各種證據(jù),這案子的證據(jù)都是省廳提供的,檢察院人員只是照本宣科而已,長達萬字的起訴書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陳汝寧確係劉子光殺害。
檢方陳詞完畢,審判長示意辯護律師發(fā)言。
今天侯振業(yè)穿的很正規(guī),西裝領(lǐng)帶金絲眼鏡,他站起來清清喉嚨,說:“檢方證據(jù)確鑿,事實清楚,犯罪嫌疑人劉子光行兇殺人,手段極其殘忍,影響特別惡劣,後果非常嚴重,但是被告有一定的悔過表現(xiàn),我希望法院從輕處理。”
法庭內(nèi)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侯振業(yè),見過操蛋的,沒見過這麼操蛋的,辯護詞居然比檢方起訴書用詞還狠,極其特別非常,雖然後面例行公事的加了個從輕處理,聽起來就好像再說,別讓丫死的太利索,多折磨他一會。
審判長說:“被告,你對檢方的陳詞有沒有異議?”
劉子光掃視一下法庭內(nèi)衆(zhòng)人,應被害者家屬要求,今天是不公開審判,其實發(fā)言沒什麼意義,但他還是開始說話。
“陳汝寧不是我殺的,我相信在座的諸位都很清楚這個事實,不可否認,你們製作的證據(jù)近乎完美,對我相當不利,但黑的永遠不會變成白的,審判長,我的話說完了,請繼續(xù)吧。”
審判長拿起法槌敲了敲,威嚴的說道:“現(xiàn)在休庭,十分鐘後宣判。”
休庭了,劉子光被帶進法庭邊的羈押室,雖然知道面臨的很可能是死刑,他還是鎮(zhèn)定自若,談笑風生,還向法警要了一支菸抽。
法警憐憫的看著劉子光,昨天的節(jié)目全法院的人都看了,每個人都知道殺死陳汝寧的真兇是穆連恆,眼前這個等待宣判的犯人只是替罪羊而已,但他們無能爲力,他們只是在執(zhí)行命令。
休息室內(nèi),陳玄武一臉憤憤的問母親:“媽,姓劉的這回肯定逃不了一死,我就是覺得穆連恆死的太簡單的,太便宜他了!應該讓我把他大卸八塊才行。”
麥抗美說:“總之真兇已經(jīng)死了,也可以告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了,就不要追究那麼多了,待會兒宣判後面對記者提問,你不要亂說話。”
陳玄武說:“媽,我懂。”
重新開庭,審判長宣讀判決書,冗長的案情介紹後,最關(guān)鍵的部分終於來了。
“根據(jù)被告人劉子光犯罪的事實、性質(zhì)、情節(jié)和隨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二百三十四條、第三百一十六條、第六十九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判決如下:
被告人劉子光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犯逃脫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決定執(zhí)行死刑。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nèi),通過本院或直接向江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五份。”
聽完判決,劉子光並沒有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樣情緒失控,他只是淡淡一笑,就安安靜靜的被法警帶走了。
審判就此結(jié)束,早已預備好的官方媒體記者採訪了受害者家屬,麥抗美表示,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殺人兇手終於得到正義的懲罰,感謝江北警方,感謝江北中院。
有記者問:“請問您對判決結(jié)果是否滿意。”
“非常滿意!”陳玄武斬釘截鐵的代替母親答道。
……
江北市某著名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張律師在會客室接待了李紈一行,聽清楚對方來意後,張律師眉毛一展,道:“視頻資料我看一下可以麼?”
衛(wèi)子芊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向張律師播放了穆連恆在訪談現(xiàn)場的一番話,看完之後,張律師推了推眼鏡說:“這個人現(xiàn)在什麼地方?”
“死了,據(jù)說是心臟病突發(fā),今早死在省城。”胡蓉說。
張律師沉吟片刻,似乎很爲難,“這段錄像我聽說過,但是想看的時候網(wǎng)上已經(jīng)找不到了,老實說,僅憑這段錄像不足以證明什麼,如果是在古代的話,碰上清官還能翻案,但在現(xiàn)在的法律體系下,這個根本不能當作證據(jù)。”
“罪犯親口承認的也不行麼?”胡蓉問道。
“不行。”張律師搖搖頭,“即使是嫌疑人親口承認也無濟於事的,要不然大家都去頂缸了,法院就失去作用了。”
李紈問道:“現(xiàn)在死刑判決書已經(jīng)下了,我覺得這個視頻很可以作爲翻案的證據(jù),公安機關(guān)可以補充偵查嘛,您覺得二審勝訴的可能性大不大?”
張律師有些躊躇,起身道:“李總,借一步說話。”
來到內(nèi)室,張律師懇切的說道:“李總,不是我不幫你,我們事務所已經(jīng)接到局裡的口頭通知了,不許接這個案子,我勸您也不用去省裡,去北京找別的律師了,據(jù)我分析,這個案子沒這麼簡單,就算證據(jù)再多也是沒用的。”
李紈從內(nèi)室出來,腳步似有千斤重,衛(wèi)子芊和胡蓉看到她的樣子就全明白了。
“找媒體,把事情掀出去。”胡蓉狠狠地說。
很快就聯(lián)繫到了幾個記者朋友,約他們來到一家茶社,放了穆連恆的視頻,大家都很震撼,但爲首一個年紀大的記者說:“胡警官,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忙,我們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記者們一臉尷尬,似有難言之隱。
大家都沉默了。
……
看守所,劉子光被帶進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茶幾上擺著色彩鮮豔的水果,一盒中華煙拆開了包裝,茶杯裡泡的是君山毛尖,香氣四溢。
“譚主任,又見面了。”劉子光笑道,絲毫沒有死刑犯的覺悟。
譚志海也笑笑:“小劉你好,讓你受委屈了。”
劉子光說:“沒事沒事,習慣了。”
譚志海說:“其實我也是剛知道,陳汝寧不是你殺的,真兇隱藏的實在是很深啊。”
“哦,是誰幹的,難道是他那個助理?”
“還是你猜得準,就是穆連恆,咦,你是怎麼知道的?”
“眼神,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仇恨,對了譚主任,我想你不是來釋放我的吧?”
譚志海爽朗的大笑:“你很聰明,小劉,我一直爲你惋惜,如果你採取合作態(tài)度的話,我們之間不會鬧得這麼僵,現(xiàn)在雖然知道你不是真兇,但是案子也判了,報道也出去了,你總不能讓法院的同志難做人吧,我們要顧全大局嘛,再說了,你雖然能洗清這個罪名,但你真的有那麼清白麼?”
劉子光一怔:“怎麼講?”
譚志海打開了一個小本子,說道:“三年前西山發(fā)生一樁車禍,死者叫魏銀龍,車毀人亡,同時期金碧輝煌有個叫姚老二的人失蹤,屍體至今沒發(fā)現(xiàn),還有金碧輝煌的老闆閻金龍,莫名其妙的從樓上掉下去摔死,你敢說這些人的死和你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
劉子光哈哈大笑:“譚主任,其實你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證明能把我釘死麼,我信,咱們就不用搞這麼複雜了,你給我安了一個死刑的罪名,不就是下套麼,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多好,別整這些沒意思的,你要是能確定我的罪名,還用的著僞造我殺陳汝寧的證據(jù)?”
譚志海居高臨下的笑笑:“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劉子光,我很佩服你的鎮(zhèn)定,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自信從哪裡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被江北中院判處死刑,如果你不提出上訴的話,最高法覈準後就會執(zhí)行死刑,至於是注射還是槍決,我就不清楚了,當然,假如你上訴的話,翻盤的機會是很低的。”
劉子光依然微笑,“然後呢?”
“你不希望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吧,我很難想象你那患白血病的父親看到報紙上你的判決書時的表情,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幾個朋友想送你父親去外國治病,被我們勸阻下來。”
劉子光眉毛一揚:“我當然不希望,因爲我根本就是無辜的,譚主任,你到底想說什麼?要不要我配合你一下,說請你給我指條明路,你讓我籤一個協(xié)議把西薩達摩亞伍德鐵礦獻給政府,可以豁免死刑,然後我感恩涕零一番,你們的大戲基本就這些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