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小心的呼吸著,這大自然的杰作總是讓人感到世界的奇妙,自身的渺小,冰洞奇景也如圣潔的雪山一樣,讓人在不自覺間得到了心靈的凈化,在它們面前,每個人都愿意低下高貴的頭顱,內心做著虔誠的懺悔和祈禱。我想象著,自己和碧瑤要是能一起看到這景象,此生或許就無憾了;祖艷丹想起一句古人的詩“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她覺得這句詩最能體現她目前的心境;我與胖子也都沉浸在一種震撼與謙卑交織的情感之中。
我看著白霧翻騰的地裂之下,那咆哮之聲不絕于耳,小心且帶著一種恭敬的語氣問道:“下面是什么?”
向云解釋道:“是地下暗涌,說白了就是地下水,消融的冰川通過這種方式將自身的水分輸送到各條支流,然后在高原上匯集成湖,也有不少的冰河的源頭便是以這種方式形成的。下面到底有多深,卻不是我們可以勘測得到的了,但是我知道,一旦你掉入那些冰河之中,只需要三分鐘,就可以讓你永久冰凍。”
向云轉過頭來,刻意盯著我道:“下面的冰河之水,是低于零攝氏度而又不會結冰的,這也是一種傳統物理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只需用三分鐘,它可以浸濕你的全部衣物,接觸到冰水的肌膚毛孔血管立刻收縮,所有表層靜脈被冰凍,表皮失活,接著神經麻痹,深層肌肉細胞失控,你想動卻連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你只能用無助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被凍硬,僵化,死亡。”
我心中大駭,祖艷丹的眼睛稍微撲閃了一下,問道:“向云你怎么會這么清楚?你以前……”
當向云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的心里也起了很多疑問,看來他并非簡簡單單的一名特種兵吧。
“嗯”,向云黯然答道:“我看見過這樣的奇觀,以十幾條人命作為代價。美麗,往往是伴隨著死神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繼續說到“那些失
足跌落暗涌的隊友,站在水中那無助的眼神,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邁出冰河,人就僵立在那里,再也不見有任何動作,唯一可以動的,就是那雙渴望求生的眼睛。可是,我依舊渴望再次看見這種美麗,它們出現在夢里的次數甚至超過了隊友那熟悉的面容,這種美麗,是用筆和畫無法表達的。”
所有人都沉寂下來,仿佛在為那些先驅們默哀,祖艷丹為緩和氣氛,玩笑道:“這冰作的宮殿被那些冰晶分割開來,倒也有些像蜂巢,只是莫要有這么大的馬蜂就好了。哈,要真是蜂巢,那馬蜂豈不是要有大象一樣的體型。哈哈。”
向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反而更加不安了,他提醒道:“沒有那樣的馬蜂,但是你們要小心,里面可能有一種毛茸茸的小動物。它們比就算是大象那么大的馬蜂還要可怕。”聽得祖艷丹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不知道這向云究竟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可是看他那嚴肅的神情,又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不知過了多久,向云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說道:“別忘了我們的目的,開始干活吧。”他看向祖艷丹說道。
“是的,我們先往前走,看看洞里到底有些什么吧。”邱小云吩咐道。
邱小云取下身后的背包,從里面拿出工具,一些看起來可以綁在身上的布帶條,一些方形的帶繩套的鋼圈,大小八字形的鋼環,看上去像鏤空的鞋子,下面滿是鋼爪的東西,帶搖把的尖錐型鋼具等等,應有盡有。我看著這叫不出名字,說不出用途的各式工具,真想每一件都詳加詢問,可我知道,時間和地點都不合適,只能看著邱小云和向云小心的操作著。
倒是胖子沉不住氣了,“哎哎,這都什么東西啊,我們包里怎么沒有?”,邱小云和向云并沒有理睬胖子,而是耿迪給出了解釋:“為了行動方便,野外行動時裝備是要分散攜帶的,如果每人都帶一套那是累贅。”
只見向云先用那些錐形器具在冰層打洞,然后把后面有一個洞的鋼條釘入洞中,用一些掛鉤和那些方形的東西連接起來,然后把那些布帶像穿衣服一樣套在自己身上,再用繩子把身體和釘在冰上的鋼條連在一起。我還沒看明白,向云已經發給每人一個大布帶,并幫助也系好,又給穿上那帶鋼爪的鐵鞋套。一切準備就緒,邱小云說道:“按次序跟緊,我先從冰橋走過去,你們一個一個跟過來,我們先去中間的冰平臺。特別是柳青和方志斌,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對于沒有經驗的你們而言,要格外小心,從冰橋上過的時候,盡量雙目平視前方,僅用余光看著橋面,你手里的升降器要握緊,一旦身體在冰橋上打滑,就死死握住手中的東西。聽明白了?那我過去了。”
我看著邱小云拿著個類似探路的棍子,帶著繩索,好像沒費什么勁兒就過去了,向云跟著第二個,按照邱小云說的辦法,盡量看前面,手里抓著那掛扣在繩索上的東西,也平安走過了冰橋。
我第三個過冰橋,其他人也都緊接著過來了。我看見邱小云和向云走得都十分輕松,心中奇怪,為什么祖艷丹不讓看橋面呢?本來這冰橋就不容易看清,還只用余光去看,那不是更容易走錯路嗎?走到一半,他忍不住稍稍向下斜視了一眼。我看見,那光滑如鏡的冰面上立刻出現了一張好奇張望的臉,我知道,那就是自己的面孔,但是臉以下的部位都看不見了,而頭頂的冰柱,冰棱,也都倒映在冰橋之內,透過冰橋,冰橋下方的千仞絕壁,和從絕壁中生長出來的冰晶,冰筍也都一覽無遺,再往下,就是縷縷冰霧,隱山隱水的纏繞在半壁之中,宛如白色的游龍翱翔在天地之間。一霎那,我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有實地的冰面之上,還是懸浮在半空之中,而在這半空中,還有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卻顯得慌亂,無神,驚訝的臉,只有一張臉孔,浮在半空中的臉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