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個男人說話間因愧疚又有些嗚咽,張浩天真不敢想像他如果知道賈玲兒為了給他籌錢治病到了“夜天堂”那種地方當陪酒小姐會有什么激烈的反應,便點了點頭道:“夏叔,你就放心吧,我會盡自己的力量照顧她的。”
這一句話,張浩天倒也不是為應付賈玲兒的父親而說,這個女孩子的孝心此時已經讓他深自佩服,有什么事,他一定會幫她的。
此刻賈玲兒已經走了過來,有些嬌嗔的道:“爸,你跟他說這些做什么,我在他手下打工,借他的錢會還,不會欠什么,你的女兒,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賈玲兒的父親顯然也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悲傷的樣子,就強作歡顏的笑了起來道:“是啊,是啊,玲兒,我知道你最乖最棒了。”
賈玲兒很得意的揚了揚頭,說了一聲:“就是,爸,你知道就好,有我這樣一個好女兒,你的病算什么,一定會好些來的。”
聽到這話,賈玲兒的父母都笑了起來,神情中好生的欣慰。
在病房呆了一陣之后,賈玲兒就說要走了,而且告訴父母,這段時間公司很忙,她可能要在公司呆上一段時間,不能天天來醫院了。
賈玲兒的父母當然不會想到其它,就連聲的讓她好好的工作,不要惦記醫院的事。臨走之前。賈玲兒地母親還瞧著張浩天意味深長的讓他有空到家里去坐坐,吃一吃賈玲兒弄的菜。
張浩天是個聰明的男人,自然讀懂了賈玲兒母親的意思,自己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而且又是賈玲兒所謂的“老板”,英俊多金,配年輕漂亮的賈玲兒絕對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他肯“借錢”給賈玲兒,如今又陪她到醫院來。實在讓這些老年人不能沒有些想法。
走出醫院門口,賈玲兒就準備去家里收拾東西,兩人仍然穿街去坐公共汽車,行走之中,張浩天忍不住道:“賈玲兒,想不到你居然這么有孝心。”
賈玲兒則淡淡的道:“這有什么,我是在給我爸媽證明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支撐這個家地。”
張浩天感覺到了這個刁蠻調皮的女孩子另一面的倔強與堅強,當下笑了笑。便道:“你不姓賈吧。”
賈玲兒也不想瞞他,點了點頭道:“我姓夏,叫做夏玲兒,不過你不許說出去,還有我爸媽他們的情況,你什么都不能給公司的說。”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你剛才也不通知一聲。忽然說我是你的老板,就不怕穿幫嗎?”
賈玲兒瞥了他一眼道:“哼,你和我斗嘴的時候反應那么快,這點小事難道還會有問題。張浩天只得呵呵一笑,跟著又想起一事,道:“玲兒,帝豪的人過去找過你嗎?”
夏玲兒聽到“帝豪”兩字,明亮的眼神就黯淡下來,微微點了點頭道:“是,過去就找過。說我要是過去收入會高很多,但要是還肯留在夜天堂,就會讓我受到教訓,我還以為他們只是威脅,沒想到……沒想到昨晚真地動手了,張浩天,你說,下一次……下一次他們會不會用硫酸?”
這個女孩子的語氣里已經透出了無比的害怕,而張浩天卻知道以義興堂的手段沒有什么事是干不出來的,擔心影響夏玲兒的情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玲兒,你反正是賺錢,既然帝豪給出的待遇好,為什么不到那邊去?”
夏玲兒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才到夜天堂的時候。其實心里面是很害怕的。所以找到了蘇老板,讓他保證只能讓我坐素臺。蘇老板答應了,而且他做到了,我也要信守承諾,好好的替他,也替自己賺錢。”
想不到這個最會哄騙客人的女孩子居然還如此講義氣,張浩天對她更是刮目相看了。
就在這時,夏玲兒又嘆了一口氣道:“其實看到公司現在生意這么差,我爸的病還需要很多錢,我還是動搖過的,想留一條后路,而且悄悄打了一個電話給過去在夜天堂的一位和我一樣坐素臺的姐姐,她就是被挖到帝豪的,她告訴我,在帝豪,根本就沒有什么素臺與葷臺,只要客人有需要,肯拿錢出來消費,做小姐地是不能拒絕的,否則就會被毒打,而且一些漂亮的小姐,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送出去陪一些不知道身份的人過夜,要是沒有陪得這些人滿意,甚至還有更殘酷的處罰。我這位姐姐想走,但帝豪的人兇惡得很,是沒有人真正有膽子走的。張浩天,你說,我哪里敢去,可是他們現在逼上門來了,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辦。”
說著后面的話時,夏玲兒的聲音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顯然非常害怕。
張浩天聽到“一些漂亮的小姐,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送出去陪一些不知道身份地人過夜”一句時,心中已經明白,義興堂要在C市混,背后沒有人撐著是不行的,而要收賣那些人,金錢與美色,絕對是最有效的武器。
這時候,張浩天也替夏玲兒擔心起來,實際上,除非她完全隱藏起來,才算得上真正安全,只要在夜總會陪酒,在那些大門緊閉的包房之中,就很容易被人傷害。
正在這時,卻聽到夏玲兒一拍掌,開心的道:“哈哈,有了,從今晚起,我就只陪認識地客人,不認識地根本不出去,那樣就安全了。”
高興了一陣,她卻又嘟了嘟紅潤小巧的嘴,有些黯然地道:“不過那樣我就會少很多生意,錢也不會賺得太多,醫院的花費高得很,那是不夠的。”
看到夏玲兒時而高興時而焦慮的樣子,張浩天深深的感覺到,活潑開心是她的本性,而憂郁茫然卻是生活在她靈魂上劃的一道傷口,讓她有著與普通女孩子不同的兩重性格。
一念至此,張浩天憐惜之心大起,想到蘇志高給自己的獎勵,便道:“玲兒,我那里還有一萬元,錢不夠的話,你先拿去用。”
夏玲兒側頭望了望他,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感激,然后很不客氣的道:“算你夠義氣,好啊,是你自己說的,我缺錢了就找你,要是有多的更好,總之今后我是會還給你的。”
張浩天對她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倒是欣賞,頓時笑了起來道:“喂,你這樣算不算是得寸進尺,一萬元是我所有的老底兒了,還想要。”
夏玲兒道:“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砍手英雄,昨晚威風極了,老板一定會重用你,獎金當然會大把大把的有,別人不知道我家的事,那就算了,可是你已經知道了,而且我聽到你答應我爸盡力量照顧我的,我不要你照顧,只要你借錢給我,就當你說話算數了。”
見到夏玲兒如此“賴皮”,張浩天只是搖頭而笑,不過心里卻在決定,只要有辦法弄到錢,就寄一部分給養父,剩下的完全幫助夏玲兒盡孝也沒有問題。
說著話,兩人又走到了公交車站,這一次夏玲兒卻帶著他坐到了C市東效區的一片舊樓房,進入了其中一幢,只上了一層樓就拿出鑰匙開了門。
走進去一看,卻見是一套三居室的建筑,不過墻壁的石灰已經開始掉落了,家里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家俱。
對于這樣的情況,也在張浩天的預料之中,當夏玲兒走進一間房,他知道是這個女孩子的臥室,不方便跟進去,看見客廳里有一張皮已經破了,露出里面泡沫的沙發,就坐了下去,抬頭就看到對面的墻壁上懸掛著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的背景,是一幢小型的臥式別墅,照片上有四個人,前面是一個十四五歲,穿得很時髦洋氣的少女與一個十來歲,穿著海軍衫的男孩子,而在他們的后面,一個身著西服,容光煥發,身體微胖,很有些老板派頭的中年男子和一個穿著貂毛領紅皮衣的中年婦女正各抱住一個孩子。
這是一張全家福,從孩子到父母,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以讓人很強烈的感到家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