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微不知道昨夜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早上一醒來,她就飛奔過去拉開了窗簾,陽光水銀一般濃稠的灑落進屋子里,路燈下的那個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也許昨夜的,只是一場夢罷了。
她站在窗子前,感受著陽光灑滿全身的暖意,覺得自己即將面對的是全新的生活,這里的一切,都將成為美麗的過往,就算是那些不美好的東西,也會成為記憶里的琥珀,值得被珍藏,因為每一段記憶,都將教會你許多東西。
余微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她簡單的為自己做了早餐,馬馬虎虎的吃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重新把東西梳理一下,防止丟三落四,搞完之后,就和那邊的導師聯系了一下,確定行程就是這樣沒錯,余微才心安的癱坐在了床上。
其實,她忽然就有點遺憾,和陳衍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她和他竟然一張合照也沒有,哦,不對,她想起來了,那個結婚證上的照片大抵是兩個人唯一的一張合照吧,她淡淡的想著,只可惜,結婚證也在陳衍那里,她真的是一點念想也沒有留下。
然后,她驚嚇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現在才想起,自己竟然沒有和陳衍離婚……這么重要的事情她現在才想起來!她為自己的神經大條感到無奈,但是轉瞬一想,蘇皖之那樣厲害,只怕搞到一張離婚證也不是很難,這樣盤算著,余微就把這件事情丟開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她歡歡喜喜的背著包出門去了,打車去了華洲市一家比較好吃的火鍋店,一個人選了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許多自己愛吃的大葉子生菜、蟹黃餃、魚豆腐、和一大盤子的蝦以及其她許許多多的小菜,就埋頭苦吃起來了。
她總覺得這些東西,在英國是吃不到的,而且,按照自己這種德行,到了國外肯定會特別想吃的,為了不讓自己以后后悔,所以她一定要在出國前把這些東西都吃上一遍才行。
她吃的滿嘴流油,滿頭大汗。
雖然要遠去他國,心底有些不舍,但余微還是高興的,她終于不用再繼續念會計了,她其實是討厭會計的,覺得一輩子都要坐在辦公室里和那些賬本斗智斗勇,想想都覺得累,她又不是天生就對數字敏感的人。
當初考會計的研究生也只是為了陳衍。
為了喜歡的人做這中不喜歡的事情,她還是可以忍受的。
就像,因為陸振華覺得會計很安穩,適合女孩子學習,所以她就去學了會計,為了繼續在職場上奮勇前進,不走彎路,所以她選擇讀財務管理這方面的研究生。
但是,現在,她不想為難自己。
所以,她打算去英國念自己感興趣的專業——拍賣師。
其實吧,她的很多硬性條件都沒有達到標準,按道理說是沒辦法這樣改弦易轍的,但是誰讓她有個強有力的后臺呢,其實她也不想接受蘇皖之的幫助,畢竟她不安好心,畢竟此事關乎尊嚴。
但是她能幫自己聯系到英國的學校,能幫自己在沒有托福雅思的情況下送到國外去,而且,給自己找好了導師。
這種事情,單靠余微自己,短時間里是不可能達成的。
她拒絕了蘇皖之給的巨額鈔票,占她這點便宜,余微不覺得心里有什么難受的,她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適可而止的低頭,能為自己換來更大的利益——她相信,如果她再次拒絕蘇皖之的安排的話,她很有可能為了把自己趕走而劍走偏鋒,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還不如就這樣,借著她的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錢有權,在行事上會有極大的便利。
但是余微沒想到,蘇皖之在這上面又擺了她一道,不緊沒有把她送到拍賣師那里,反而把她的專業安排在了一個和拍賣師好不相關的行業——設計。
只是后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學了。
拍賣師終究成為了夢,只好下輩子考慮學吧。
下午回家的時候,陸淮謙照例在她家樓下等著,余微就那樣站在樓下和他聊聊,任由陸淮謙怎么說都沒有請他上樓,并且交代他明天不要再來了。
她最近一直這樣說,陸淮謙也沒有覺得奇怪,和余微閑扯了幾句,說了幾句關心她的話就慢悠悠的回家了。
余微盯著他的背影,唇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就像她那次說的一樣,陸淮謙在她和陳衍產生隔閡的這段時間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并非無所察覺,只是,懶的說出來罷了,既然情分已經走到為了盡頭,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她不想和他糾纏不休。
陸家也并非什么好人家,也許陸振華對她的寵愛也是假的,但是她畢竟受陸家的庇護這么多年,心中還是懷著感恩的心面對陸家的,只是對于陸振華,她再也不能像當初一樣,懷著孺慕敬愛的心看待,也不能再那樣毫無芥蒂的喊他一聲爺爺。
許多東西,一旦知道了,就永遠不復當初。
第二天一早,余微就拉著行李箱,乘著飛機,遠走高飛去了。
還是昨天的那個時間,陸淮謙出現在余微家的樓下,敲了很久的門都無人應答,撥打她的手機也無法接通,他心里隱約有著點點的不安,但是終歸沒有多想。
黯然離去,回家之后,他給余微發了很多條短信,但是無一回應。
余微當然是不會回應他的,早上臨走時,余微把卡從手機里面拿了出來,丟到了廁所的馬桶里,輕輕摁了沖水的按鈕,這個她從高中起就用到現在的電話卡隨著那刺耳的水流聲,消弭不見。
終于是和過去說了一個再見。
接連幾日的這種情況,終于讓陸淮謙感到不對勁,感到害怕,他再次來到余微家樓下,聯系了房東,才知道余微只租了一個半月,現在房租到期了,自然是搬走了。
陸淮謙追問搬到哪里去了,房東搖搖頭,她哪里會知道余微去了哪里,自從她再次回來之后,她都沒有見到余微幾面,每次見面了也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完全不似以前在這里住的時候那樣熱絡。
自然而然的,兩人的關系也就淡了下去,不再關注,但是不曾想到,余微走的這樣悄無聲息。
后來,陳衍仍舊來過這個地方,但是再也沒見到那哥房間的燈亮起。
他遇見了陸淮謙,兩個男人狹路相逢,自然是互揍了一頓,都掛了不少的彩。
狹路相逢,勇者才會勝,看著陳衍的樣子,陸淮謙忽然就知道他輸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