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
小妞妞在齊靖懷裡還掙扎著要往雲(yún)瑤身上撲,兩隻小手扎煞著,滿臉的嬌氣,看的雲(yún)瑤心都軟了,趕緊過去抱個頭長的挺高,還重的不行的妞妞,好幾個月沒見,雲(yún)瑤猛的接過妞妞只覺得墜手,險些沒抱住。
幸好齊靖眼疾手快託了一把,不然非得把孩子摔著。
“孃親。”小豆子和小八斤也都跑過來一人抱著雲(yún)瑤一條腿往她身上爬,扯的雲(yún)瑤直打晃。
齊靖臉黑的不行,一手一個把倆臭小子扯開,又將妞妞接過來:“娘抱不動妞妞,爹爹抱。”
“要孃親。”小妞妞撅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雲(yún)瑤笑著安撫她:“好,孃親抱。”
她抱著妞妞過去對才下車的齊老牛和齊顧氏見禮:“爹,娘,屋裡都收拾好了,咱們趕緊回家吧。”
“好,好。”好幾年沒回長安,齊老牛和齊顧氏這一回來覺得哪裡都新鮮,再加上到了自己家中心情又好,臉上的笑容怎麼都遮不住的。
雲(yún)瑤請二老走在前頭,她抱著孩子和齊靖跟了上去。
走了沒幾步路,雲(yún)瑤就累的直喘氣,齊靖心疼壞了,也不管妞妞會不會哭,一把搶過來提著就走。
“孃親,要孃親。”妞妞使勁掙扎,哭的直打嗝。
“我抱吧。”雲(yún)瑤心疼的什麼似的,伸手就要抱妞妞,齊靖直接躲開:“別,還是我抱著吧,小孩子不能由著她性子來。”
見齊靖態(tài)度堅決,雲(yún)瑤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跟在齊靖身後慢慢走著。
前頭齊老牛和齊顧氏看不過眼了,齊顧氏直接停下腳步回身把妞妞摟在懷裡瞪著齊靖:“這是你親閨女,叫她這麼哭你也不知道心疼。”
說完,齊顧氏又好生的哄著妞妞:“小寶乖啊,奶奶抱,咱們不理爹爹。”
“嗯。”妞妞到了齊顧氏懷裡乖了好多,一邊哭一邊點頭:“不理爹,壞蛋。”
齊顧氏笑了,一手抱著妞妞一手拍著她後背哄著:“不理你爹,壞人。”
“奶奶好。”妞妞摟著齊顧氏的脖了甜甜笑著,齊顧氏抱著她,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沒過一會兒妞妞就止了哭。
這時候,一家人已經(jīng)進了正房。
從外頭進來,就覺得屋裡當真暖和的很,連大衣裳都穿不住了。
齊顧氏和雲(yún)瑤先給三個孩子把外頭的大衣裳脫了,再各自脫了大氅等物放好,雲(yún)瑤扶齊顧氏坐下,便和齊靖一起給齊老牛還有齊顧氏嗑了頭。
起來之後,雲(yún)瑤笑著對齊老牛道:“恭喜爹得封國公爺,早先爹不在長安,我們也沒掛上國公府的牌子,如今爹回來了,明兒我就叫人把牌子掛上。”
說起這國公的身份來,齊老牛也很自得,笑的也很歡喜:“這國公的身份也不是平白得的,說起來兒媳婦的功勞最大,咱們家能有如今的風(fēng)光富貴,你居功甚偉,我這個做長輩的得跟你說聲謝謝。”
“您太過誇獎我了。”雲(yún)瑤低頭輕笑:“我有什麼功勞?左不過是相公和爹的功勞大,相公輔佐明君,爹爹惠眼識英才有了如今的日子,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什麼。”
“你啊。”齊顧氏也笑了,拉雲(yún)瑤坐下道:“你爹要謝你你就受著,別人不知道咱們家的事情,咱們自己人心裡門清,咱們齊家?guī)状裂e刨食的,從來沒有想過能成公侯之家,要不是娶了你,你四處周旋,人又能幹,掙下這麼大的產(chǎn)業(yè),咱們能來長安?來不了長安,連陛下的面都見不了,又怎麼能有如今的日子,總歸還是你功勞大。”
齊老牛和齊顧氏都這麼說,雲(yún)瑤也只能受了,她點頭:“爹孃怎麼說都對,既然說我功勞大,那我就是對咱家有大功的,往後啊,我行事可就猖狂了。”
“只管猖狂。”齊顧氏撲哧一聲笑了:“早先咱們在鄉(xiāng)下住著的時候也沒叫你受過什麼委屈,如今你爹是國公爺,你相公是宰相,你就更不能受委屈了,要是家裡誰敢給你委屈,或者你姐姐妹妹們行事不好,你只管跟娘說,娘替你教訓(xùn)她們,外頭誰敢給你氣受,你也別忍著,咱們齊家雖不說欺負別人,可也不能受人欺負。”
“我曉得。”雲(yún)瑤點頭應(yīng)下,又拉著齊顧氏說話。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就哄的齊顧氏連聲大笑,齊老牛也在一旁笑著點頭。
齊靖看到一家團圓,心情也很不錯,陪笑在一旁坐著。
只是三個孩子到底年紀小坐不住,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就扭著身子要出去玩。
雖說如今進了二月,可前幾日倒春寒,這天氣還冷著呢,孩子們出去玩可受不得風(fēng),齊顧氏就哄著叫他們先在屋裡玩耍。
可這三個孩子向來野慣了的,總歸是不依。
雲(yún)瑤見此,笑著招手把孩子們叫到跟前,摸著妞妞的頭,拉著小豆子的手,又低頭親了親八斤的腦門:“咱們不出去玩,娘給你們整了一間遊樂室,裡頭都是玩樂的東西,且屋裡又暖和的緊,還有好多吃食,玩的累了能吃能喝,比外頭好多了。”
“遊樂室?”齊顧氏一聽就挺吃驚的:“什麼遊樂室?”
雲(yún)瑤一笑:“我想著孩子們回來總歸得有個地方玩吧,就將靠近花園那處小院叫人整修了一下,在裡頭放了好多玩器,孩子們在裡頭玩即凍不著也碰不著,丫頭們看著也方便,總歸是比他們在外頭野強多了。”
齊顧氏一聽更加好奇,當下就拉著雲(yún)瑤非得現(xiàn)過去瞧瞧。
妞妞幾個也吵著過去,齊老牛見了一拍手做了決定:“就去你說的那個什麼遊樂室,咱們都去,先陪孩子們玩,玩累了一家就在那開飯。”
“好耶!”妞妞高興的一跳三尺高,拉著小豆子和八斤就往外跑。
雲(yún)瑤趕緊拿了大氅追上去,齊靖也拿了兩件大衣裳追出去,一手一個抱住小豆子和八斤,拿大衣裳細細的將他們包好。
雲(yún)瑤也給妞妞穿了衣裳,纔要抱她,不想齊顧氏幾步過來抱了妞妞就走。
“娘,我抱吧。”雲(yún)瑤趕緊追上去。
齊顧氏一笑:“就你那小身板可不成,還是我抱著吧。”她一邊說還一邊掂了妞妞一下:“這小丫頭沉的緊,路又不近,別把你累壞了。”
“叫娘受累了。”雲(yún)瑤沒逞強,跟著齊顧氏小心護持著。
齊顧氏雖然年紀大了些,可身子骨壯實,比雲(yún)瑤力氣大的多,抱著妞妞從主屋到花園那邊也沒覺得多累,反倒雲(yún)瑤走了這一路累的都快出汗了。
一家人進了那個小院,就見院子裡拿木頭做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玩具,還有一個漆的五彩斑瀾的小木屋,就是屋子的外牆也拿油漆重新漆過,上頭還畫了許多彩色的畫,看起來就像進入了一個想象中的世界,真的叫人看了覺得又新奇又喜歡。
雲(yún)瑤幾步過去打開屋門請齊老牛和齊顧氏進去。
在進屋子前,雲(yún)瑤叫丫頭幫兩個人脫了鞋,她和齊靖也給三個孩子脫掉鞋,當幾個人只穿著襪子踩在厚厚的毛毯上時,覺得如在雲(yún)端。
再看牆上畫著的藍天白雲(yún),小草鮮花,心裡更加的歡喜。
妞妞幾個進去就發(fā)了瘋一般的各自找了玩具去玩,妞妞爬上一個纏了絹花的鞦韆上搖著蕩著,八斤去踩那個小巧的水車,小豆子則爬上旋轉(zhuǎn)木馬坐在上頭哈哈直笑。
齊老牛揹著手臉上帶笑在屋子裡轉(zhuǎn)了一圈,回頭對雲(yún)瑤道:“難爲你想得出來,這地方整的好,不只孩子們看了高興,就是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也喜歡。”
雲(yún)瑤一聽,趕緊帶齊老牛到了一個小轉(zhuǎn)盤前,叫齊老牛踩在上頭,將手抓著上頭的吊環(huán),教他怎麼踩轉(zhuǎn)盤,怎麼鍛鍊手臂的力量,怎麼扭腰,齊老牛笑著跟著學(xué),沒一會兒就練的出了一身汗。
齊顧氏看了也挺新奇的,將齊老牛趕下來她自己試了試。
雲(yún)瑤笑著在一旁看,過了一會兒,帶兩人試著騎了那固定住的車輪樣的東西,又試了另外幾樣玩器,這麼一來,不只孩子們玩的高興,就是兩位老人也不無聊。
齊顧氏試完了就拍著手笑:“往後啊,我和你爹就在這裡給你們帶孩子,這多好,大人又省力又練了身子,孩子們也玩的好。”
雲(yún)瑤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
一家人在這裡玩了好半天,一直到吃飯的時候三個孩子纔不情不願的坐過去吃東西,待吃完了東西就又去玩,就連午覺都是在這裡睡的。
雲(yún)瑤知道他們一時新鮮,肯定要多玩的,待過了幾天之後說不定就不稀奇了,便也由著他們,只叫丫頭婆子好生看顧著,別餓著渴著就是了。
這孩子們有了玩樂的地方,雲(yún)瑤和齊顧氏就省了好些力氣。
隔了幾天,範五和齊寶瓶做伴來齊家做客,雲(yún)瑤和齊顧氏好生招待了。
這兩個人過來的時候神情都不怎麼好,尤其是範五,眼圈黑黑的,眼中還有些紅血絲,一瞧就是沒睡好心裡怕是有事。
雲(yún)瑤等她坐下後先和齊寶瓶說了幾句話,見齊寶瓶興致並不高,就叫齊顧氏和齊寶瓶母女說些體已話,她反倒拉著範五小聲問:“你這是怎麼了?我看你精神並不怎麼好,是不是碰著爲難的事了?”
範五搖頭,連聲苦笑:“打回了長安,我們爺哭了好幾天了,早先我們在肅州的時候雖說也知道家裡出了事,爺也哭了一回,可是到底離的遠,沒有如今這樣感受深刻,日子倒也能過得下去,可如今回來,看著早先那樣大的一個家空落落的,一家子都沒了,又去墳頭拜祭一番,不只我們爺,就是我這心裡也實在不好受。”
說到這裡,範五笑容更加苦澀:“公婆還有姐姐和孩子都沒了,而且死的還那樣慘,憑是臨到誰頭上都受不住,這幾天我心裡雖說也苦,可怎麼也及不上他,我看他整日悶在屋子裡不說話,只能好言好語的勸著,沒想到……”
“怎麼了?”雲(yún)瑤握了握範五的手:“你也別多想,長安城死了的人少麼?一家全部慘死的不知道多少,你們來的晚,並沒見著當時的情景,我入城的時候見了,朱雀大街兩邊全都是屍首,各色的死法,簡直叫人不忍目睹。”
範五低頭,眼中掉下幾滴淚來:“爺怨我呢,說是,說是如果當初我沒攛奪著叫他去肅州,又怎麼會……連爹孃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說到這裡,範五忍不住哭了:“這能怪我麼?要是我們沒離開長安,怕如今也是陪葬的份,你說我一個弱女子,他一個文弱書生,就是留在長安能頂什麼用,北樑人來了我們也救不下一人,最後我們都死絕了,他於家連個根都留不住,難道這就好了?”
說實話,範五心裡是有怨言的。
她心裡其實也挺不痛快的,早先她幾次三番的寫信叫於三老爺和伍氏去肅州,可這幾個人總是不去,範五也沒辦法,後頭想著別人要作死就由著他吧。
雖然這麼想,可範五到底還是挺難受的,尤其是回到長安,知道於家死絕了的事情,範五也曾自責(zé)過,覺得當初自己要是再堅持一回,說不定於三老爺一家就會到肅州,說不定能逃過一劫,懷著這種想法,範五折磨的自己好幾天睡不著覺。
可這相較於於麒的埋怨來,根本不算什麼。
於麒大約也是太過悲傷了,竟然把錯處都推到範五頭上,叫範五好幾迴心中發(fā)冷。
範五說話的時候也帶了幾分怨怪之意,雲(yún)瑤也聽出來了,拍拍她的手:“多少男人都是如此,但凡有事就把罪過推到咱們女人頭上,誰叫這個世道就是以男子爲尊的,少不得,咱們女人只能背黑鍋了,照我說,你也別怨怪了,總歸於大爺如今也不過是埋怨你幾句,要是換了那不通情理的,指不定現(xiàn)在還能弄出什麼事呢。”
範五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到底還是意不平:“這又憑的什麼?總歸我不服氣。”
“好。”雲(yún)瑤笑了笑:“我也不服氣著呢,你且等著,趕明我叫我們爺說說於大爺,給他把道理說透,叫他好生給你陪個不是。”
範五一笑,也沒提起多大的勁來:“那我先謝謝你了。”
“咱們什麼關(guān)係,謝什麼。”雲(yún)瑤笑了笑,看範五跟前的茶涼了,忙著叫人換了熱茶來。
雲(yún)瑤和範五說了好些開心的事,總算把她哄的高興了,中午的時候又留了飯,等吃過飯才送範五和齊寶瓶出門。
等到齊靖回來的時候,雲(yún)瑤又跟齊靖講了於大夫妻這些事情,叫齊靖有時間勸勸於麒,別叫他淨弄些無理攪三分的事情,到時候叫範五冷了心,他可哪裡再尋這麼好的媳婦。
即是雲(yún)瑤吩咐的事情,齊靖自然好生的答應(yīng)了,隔了幾日,齊靖叫上於龍一起去於麒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