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要一舉一動都像她,如果任務完成,殲滅了楚賊后,朕自會重重有賞。”
“是,皇上。”女子跪在諸虞的面前,沉聲叩首。
女子有一張清秀美麗的臉,新月眉,瓜子臉,眼眶旁邊長了一顆小小的淚痣,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柔弱。
諸虞走出了大牢。
謀士蘇勖快步跟上,問道:“皇上,為什么不讓辛月姑娘去迷惑楚之凌?以她對皇上的愛意,她說不定會幫著皇上對付楚賊。”
諸虞腳步停了一下,說道:“之前朕是這么想的,但是現(xiàn)在,她懷了朕的孩子。況且,朕現(xiàn)在對她,也不是當初那般感情了,朕不想再利用她,更不想讓她為難。”
“可是就算我們找回來的這個女子跟辛月姑娘很像,楚之凌也未必見得會上當啊。”
“先試試吧,不過一條沒用的命,就算她死了,也不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臣擔心她會和楚之凌合作,對著皇上倒打一耙。”
“不可能,別忘了,她的父母兄弟還在朕這里,她敢對付朕,朕要她全家上下死無全尸。”
天子戾氣爆發(fā),蘇勖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只是他隱隱覺得,一切似乎不會那么順利。
“叫什么名字?”知道此事的獄卒不免對牢中的女子抱了同情。
臉有淚痣的女子說道:“以前叫舒澄,現(xiàn)在,他們說我叫辛月。”
“皇上要對你動用鞭刑,你忍受得了嗎?”
當然忍受不了,她雖然練過武,可是這牢里的陰寒之氣,以及對未來的恐懼,讓她感覺到體力在無限制地消耗。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她的親人朋友們,還在皇帝手上。
“當然能忍受。”
銘朝戴歷八年,天牢。
“朕說過,要你們停手了嗎?”
諸虞一身明黃大袍,指著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少女,冷聲道:
“潑醒了,給朕繼續(xù)打。”
獄卒們活動了一下手腕,提起旁邊的一大桶水,往少女的身上潑過去,痛醒微微嚶嚀一聲之后,少女陡然睜大眼睛,口中發(fā)出求饒聲:
“皇上,求求你……饒了我……”
密如雨點的抽打聲,身如煉獄的哭喊聲,糾纏在一起,在這個安靜的夜里,凄厲到極致。
諸虞卻微微靠在金楠木大椅上,修長的手指有規(guī)律地在扶手位置上輕敲,眼睛半閉,閑逸得像是在享受皇宮內院的輕歌曼舞。
而在牢門外面,廝殺聲卻一聲高過一聲,刀劍相撞,不絕于耳。
諸虞面色沉靜,不見絲毫異狀,口中低喃:“五,四,三,二,一……”
“一”字剛說完,巨大的牢門應聲而開,碩大的月亮發(fā)出黃澄的光暈,冷風吹過天牢的角角落落,搖曳的燭火沿著牢間冗長的廊道,從大門處綿延過來,一層層涌動,像是青天白日下的驚濤駭浪。
大門處陡然出現(xiàn)的男子,黑色夜行衣襯顯身姿高挑偉岸,手中染血的長刀閃出凌厲的鋒芒,他站在臺階之上,對身后仍然壯觀的殺喊聲充耳不聞,只冷冷抬眸,縱目俯瞰長廊盡頭處那一道明黃得張揚的身影。
明黃旁邊血跡斑斑,長廊擋住視線,他只看得見少女染血的三尺青絲。
黑衣男子沿著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與此同時扯下蒙面的黑色面巾,一張融合邪魅與桀驁的俊美容顏展露人前,狹長的眸子輕輕一抬,锃亮的鋒刀直指大銘王朝尊貴無上的帝王,低沉如深海的聲音在天家之牢內響起:
“諸虞,你若是識相,就給我快點放了她。”
聞得熟悉的聲音,原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女動了動手指,隨后虛弱地抬起眼眸:
“凌哥哥,是……是你來……了么?”
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說完這句話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昏。
“楚之凌,你果然來了。”年輕的帝王輕輕擺手,立刻有侍衛(wèi)架住倒地少女的身子,他張口道:“你心上人的命攥在我的手中,你若是還敢率領你的海寇興風作浪,朕隨時可以要她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受朝廷的招撫,棄置東南海域,為官從政?”
“朕念你是個英武之才,你若是降了朝廷,朕可以許你一官半職。”
楚之凌臉上頓現(xiàn)凌厲之色:“我若是不從呢?”
“那你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楚之凌并無懼意,臉上反而掠過一抹邪魅的笑:“誰死還不一定呢。”
很快,就有大批身著黑色夜行衣的人沖進來,很顯然是隸屬于楚之凌的人。
諸虞笑:“這么點人就妄圖襲擊朕?”
“外面還有呢,圍了你們天牢好幾圈。”他泛起邪魅笑意,“我可把我所有的兄弟都叫上岸了。”
“皇上不好了!”
外面有侍衛(wèi)急匆匆趕進來,對著諸虞跪了下來,“皇上,九殿下派人攻進來了!”
“什……什么?”諸虞慌亂道。
“皇上實在不應該選在有內患的時候對我發(fā)動攻擊。”
楚之凌狹長眸子間波光流轉不定,似笑非笑。
久久過后,諸虞才咽下心底那口難平怒氣,面容陰沉宛如鬼魅,朝架住少女的侍衛(wèi)道:
“放了她。”
楚之凌往前一步,抱起少女染血的身子,微微皺眉,隨后在眾多黑衣人的簇擁下,大步邁出了牢房,當真從容而張狂。
大風吹起,掀衣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