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凡站在海邊也整整站了三天三夜,無論是公司里面焦急的公務,還是冷爸冷媽擔心的呼喚,都不可以將他從海邊這里拉走。
他就像是在這里生了根,每天跟在潛水員的身后,緊張地看著每一次撈上來的東西,雖然每次都是失望,但是他的腳步就是忍不住走過來。
直到了第四天的時候,船長十分遺憾地向他走來,一臉都是歉疚,“冷先生,對不起,這么長的時間都過去了,請恕我們無能為力,你節(jié)哀。”
冷云凡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但是當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像是遭受了當頭一棒,他恍恍惚惚地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平靜無波的海面,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藍景山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眼淚,于是忍不住驚異了,他知道冷云凡喜歡凌悠然,但是每一次當他覺得冷云凡的感情已經(jīng)夠深的時候,他總是可以再次突破他的想想,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感覺驚奇。
這樣深的感情,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但是就目前來說,對于冷云凡來說,這份感情太過沉重,又遭受到了這樣的打擊,幾乎整個人都垮了。
這樣的感情,他當了冷云凡身邊的助手這么多年,僅僅也就見過這么一次,就連當初屏玉離開的時候,他也不過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繼續(xù)公務。
藍景山嘆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上前勸道:“總裁,你吃一點吧,你已經(jīng)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要是再不吃的話,你就要受不了了。”
冷云凡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冷眼看著藍景山,“吃了飯有用嗎?她還會回來嗎?”
但是就算你不吃飯,她也不會回來了啊……藍景山在心里嘟囔道,但是他卻不敢將這話說出口,他已經(jīng)勸了三天了,但是冷云凡說不吃飯就是不吃飯,也不刮一下胡子,整個人邋里邋遢的,像是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一樣。
“總裁,我覺得要是悠然還在的話,她一定不會忍心看到你這樣的,她一定會覺得心疼的。”藍景山再次勸道,“要是她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說不定會嫌棄你的。”
他沒有辦法,只好搬出凌悠然。
但是冷云凡卻是冷笑一聲,可是因為長久不吃飯聲音變得很是粗噶難聽,“那我就要這樣做,當悠然覺得實在看不過眼來的時候,她就會出現(xiàn)了。”
說著,他還朝著海面微微地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卻讓看到的人都覺得心酸。
藍景山站在一邊,諾諾地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冷云凡再次開口,“而且,是我做得不對,我不應該那樣說話,是我逼得悠然超速駕車的,否則不會出這樣的事情,都怪我啊,她應該這輩子都不會來見我了,她怎么還會為我覺得心疼呢?”
藍景山卻是靈機一動,“總裁,你不是說凌小姐之所以會出事,是因為剎車出現(xiàn)問題了嗎?我們應該為悠然討回公道啊!”
冷云凡的眼睛一亮,想起那天駕車的異常,眉目一下子從剛才的死氣沉沉變得有生機起來,“對,剎車,一定是因為剎車出現(xiàn)了問題!”
他這樣說著話,那股作為冷氏總裁的氣勢一下子出來了,變成了原來那個威名赫赫的人。
藍景山見狀,在心里松了一口氣,盡管這這是一時的辦法,但是只要從這個坎里出來,那個沉重的傷口就用以后漫長的時間來慢慢恢復吧。
冷云凡有了想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就覺得身子變得疲憊起來,于是胃口十分好地吃了好幾大碗飯,還刮了胡子,除了眼睛里面的血絲沒有驅(qū)除掉之外,和之前的那個人幾乎是一模一樣了。
藍景山在旁邊看得欣慰,可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其實冷云凡的胃口不是變得很好,而是他強迫自己吃下去,一臉木然地吃著東西,可是心神卻好像都不再上面,靈魂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世界里了。
他感嘆了一聲,原來冷云凡的傷口遠比他想的要深,要重,也不知道在往后的歲月里可不可以醫(yī)治得好了。
在冷云凡終于肯吃飯之后,冷爸冷媽十分欣慰地來到了藍景山旁邊,搖了搖頭,感激地對藍景山說道:“謝謝你了,不然這孩子要還是堅持不吃飯的話,我真擔心他會出什么事情。”
就連一向都是嚴肅臉的冷爸爸也是一臉的擔憂,但是他只嘆息了一聲,并沒有說話。
藍景山苦笑,“冷伯母,你就不要這樣夸我了,我覺得受之有愧啊。這件事……其實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要不是他將屏玉叫去酒吧的話,那根本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會變,是他的錯誤啊!是他太貪心了!
“好孩子,悠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誰也不能怪,只怪這老天實在是弄人啊。”冷媽媽感嘆地抹了抹眼角,“悠然是一個多好的孩子,肚子里面已經(jīng)有了兩個冷家的孩子,要是沒有出事的話,他們今天都已經(jīng)要結(jié)婚了!”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相反周圍是一片死寂。冷媽媽連忙抬頭,看到的是滿臉怒氣的冷云凡,頓時知道自己失言了。
冷云凡在走過門口的時候,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媽,你也知道悠然那么好,我以后……以后應該都不會再結(jié)婚了。”除非悠然死而復生……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在海底整整撈了三天,在這么長的時間里,只撈到了一件衣服,人卻不見蹤影,生存的幾率應該小得可憐吧……
可是,冷云凡在心里卻忍不住存有那么一絲絲希望,說不定……說不定悠然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那個地方而已吧?
這樣的希望,要是說出來的話,肯定每個人都會嗤之以鼻,但是他不敢不相信,因為如果連這個希望都沒有了的話,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要怎么支撐下去。
冷云凡走下大船,看向仍舊是一片平靜的大海,轉(zhuǎn)身朝著已經(jīng)在等候自己的司機走去。
可是還沒有走到車子邊上的時候,卻被一個人攔住了。
屏玉蒼白著一張臉,眼里含著淚水,一步一顫地朝著他走來,“云凡哥哥,我聽說悠然妹妹出事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沒事吧?”
冷云凡淡淡地撇她一眼,眼神絲毫沒有波動,腳步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好像他面對的是空氣一樣。
屏玉有些氣惱,那傷心的表情變了一下,變成了安慰,“云凡哥哥,沒有關系的,你至少還有我在你的身邊陪著。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無論你怎么傷心,只要你想起我來,你會不會覺得好受一些?”
可是她的這些話聽在冷云凡的耳中,卻變成了蜜蜂一般的嗡嗡聲,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屏玉有些生氣,可還是耐著性子繼續(xù)勸說:“悠然妹妹出了這樣的意外,我也覺得很傷心,但是人死不可以復生,你還是節(jié)哀吧。人總是往前看的,只要一段時間過去,你一定會忘記她,而想起身邊對你更好的人的。”
即使是一只蜜蜂,總是在自己的耳邊嗡嗡地吵著也覺得煩人,但是冷云凡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坐進了車里,隨手將門給關上,一聲都不吭,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看向屏玉。
悠然不喜歡他與其他的女人說話,那沒有關系,他就不說,只要是女人,以后他都不會與她們說話。等他回到公司,就將所有的女秘書都給換掉,悠然也是一個小醋壇子,這樣她看見的時候就不會覺得生氣了。
自己說了這么多話,但是卻被無視了個徹底,屏玉十分生氣地跺跺腳,但是看到遠去的車子,還是只能氣悶地將選擇回頭。
而遠處的藍景山看到這一幕,本來想要往前走的步子一停,還是無奈地停了下來。
他說過,這樣的女人他不會再喜歡,那就從無視她開始做起吧。
冷云凡來到公司里的時候,就算他再是反應有些遲鈍,也覺得這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抿著唇不說話,直接來到了二十層,但是正好就撞見了正在召開董事大會的董事們。
他直接推開門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熟人,坐在主位上的是冷青云,以及很久不見的于向天,而下面的董事們有大部分否是熟面孔,可是也有幾個是完全沒有見過面的。
看到冷云凡居然來了,冷青云忍不住冷笑,“冷總將人救起來了吧?這么幾天都對公司不聞不問的,好像沒有資格繼續(xù)做公司的總裁了吧?”
冷云凡沉默地聽著他說完,視線在所有的董事面前略過,聲音低沉黯啞,“你們的意思是,想要換掉我這個董事長,由冷青云代替?”
在他的視線下,很多董事都忍不住將頭低下,可是還是一聲不吭,顯然他們的意見不言而喻。
冷云凡轉(zhuǎn)過身來,目光認真地看著冷青云,“沒有想到,我倒是小看了你。”
竟然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將冷氏搶到了手,也算是一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