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人民醫院，宋小念掛號排隊，做檢查，全程都是張璐文陪著，張璐文已經意識到了什么，拿出手機想給顧言北發短信，宋小念搶過了手機，“我的事情我必須要一清二楚，現在誰的話我都不聽，只聽醫生的。”
一個小時后，檢查結果出來了。
“宋小姐，你不能再懷孕了。第一胎是你唯一的機會。再次懷孕的幾率很小，就算你真的懷上了，分娩的時候你也有生命危險，寶寶和你，你只能選擇一個。你丈夫不會愿意做這樣的選擇的。”
這次反應不過來的人是張璐文，她捂住嘴巴，緊緊握著宋小念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這么心酸的話，她聽了都覺得無比的難受……
宋成的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接受這樣的結果，雖然說還是很難過，但是她確定了，確定自己要離開顧言北。
“不可以！”張璐文衣服恨不得把宋成的拍醒的表情，“宋成的，你們相愛，你怎么能離開他？你會痛死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宋小念閉上了眼睛，靠在副駕座的椅背上，“可是，我不能因為怕自己痛就看著我最愛的人抱著遺憾過一輩子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希望有一個孩子，他去相親是為了找個女人生孩子，跟我結婚也是為了生孩子。
“文文，他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不能懷孕的事情，就是不想讓我有負擔，他沒有一件事不在為我著想，我不能太自私。所以，我必須和他離婚。”
張璐文仰起臉嘆了口氣，“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支持你。但是你要堅定地告訴我：你應該考慮得很清楚了！不然你以后如果后悔了，難過的就不只是你一個人了知不知道！”
宋小念勉強勾了勾唇角，“我真的考慮得很好清楚了。”她看向窗外，目光里卻盡是茫然，心臟的地方也是一片空洞的痛。
她還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離開他，就開始痛了。“回頭我去找宋成吧，我要主動提出幫他這個忙，舉行婚禮，送他哥哥最后一程，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其實，她是想這樣讓顧言北徹底的死心。
下午，顧言北處理完事情來張璐文家接宋小念，路上問她今天都做了什么，她隨口說兩個人出去逛了逛，吃了點東西之類的，隨意地聊著，路過一家餐廳的時候顧言北放慢車速，問宋小念要不要下去吃飯，宋小念搖搖頭：“我們去超市吧買菜吧，回去我做給你吃！”
現在宋小念是女王，她說什么是什么，顧言北把車開到超市，兩個人推著購物車在擁擠的人潮里一樣一樣地選購著物品。
宋小念忽然想起第一次跟顧言北逛超市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沒愛上他，只是覺得顧言北雖然喜歡陰她，但是從未做過真正傷害她的事情，而且對她還算不錯，所以總結下來就是這個人還不錯。
現在想想，其實他對她一直都很好，只是最開始的時候她沒有發覺。
這個時候正好是超市人最多的時候，顧言北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護著宋小念避免他被人群撞到，宋小念很享受地被他庇護著，往購物車里放需要用到的東西，有些日常需要用到的，甚至買了好幾份。
顧言北不解，“你把洗衣液當成什么了？買那么多。”
“你一個人肯定不會來逛超市，放柜子里給你當備用的！”
顧言北揉了揉宋小念的頭，“笨蛋，腦子進洗衣液了是不是？什么給我當備用，我們要搬去新婚的別墅住了。我還沒帶你去看房子呢。”
宋小念愕然看著顧言北：“房子……批了嗎？”
“已經簽字了，房子還在準備，結婚了我們就能搬進去了，公司的工作也已經在給你安排。”
宋小念笑了笑，垂下眼簾不讓顧言北看到她眼底的異常，匆匆把需要的東西買齊，回家做飯。
這頓晚飯異常地豐盛，宋小念把所有的看家手藝都拿出來了，還蠻橫地命令顧言北一定要全部吃光光。
顧言北看著滿桌子的蔡，挑了挑眉，點頭，然后慢條斯理地開動。
宋小念吃得很少，到了最后索性支著下巴看顧言北吃。
這是她和他最后一頓晚飯，她要記住他的眉眼，記住他樣子，深深地鏤刻到腦海，很多年以后，還能清晰地記起來，就好像這些不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你不吃飯盯著我看什么？”顧言北把一塊紅燒肉夾到宋小念碗里，“快吃。”
宋小念眨眨眼睛，“唔，看起來你比紅燒肉要好吃。”
顧言北愣了愣，旋即瞇了瞇眼睛，看向宋小念：“過來。”
宋小念很聽話地磨蹭過來，坐到顧言北旁邊，支著下巴看他：“干嘛呀？”
“當然是……讓你嘗嘗比紅燒肉更好吃的味道。”
比紅燒肉更好吃的味道，顧言北一嘗就嘗到了到了凌晨。
只有宋小念自己知道，她是用生命在赴這一場末日狂歡。
她和顧言的最后一夜，她只想和他貼在一起。
第二天，宋小念醒得比顧言北還要早。
室內的光線還不是很明亮，但是足以讓她看清顧言北的五官，她的目光近乎貪婪地膠著在他的臉上，想連他的肌膚紋理都記清楚。
這是最后一次，她在他懷里醒來。再過幾個小時，她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字，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懷里摟著的就是另一個人女人。而她，只能在一個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想他，看著他結婚，生子……
想著，宋小看見顧言北的眼睫毛動了動，她迅速閉上眼睛，裝睡。
眼前一片黑暗，她卻能清楚地感覺到顧言北動了動，然后他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個吻，又把她抱緊了幾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著顧言北。
“怎么醒那么早？”顧言北很疑惑，按照慣例，如果他不把宋小念叫醒，那么她可以睡到中午。
“睡不著了。”宋小念掀開被子起床，“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可以。”
“收到~”宋小念掀開被子起床，進廚房的時候順手從客廳拿了手機。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找到了顧董事的號碼，點擊發送短信。
——我答應你和顧言北離婚。什么我都不要，把協議書送到我家，我會簽字。
并不是很長的一句話，但是宋小念每打出一個字，都要停很久才能打出下一個字。
打完這句話，她畢生的力氣也已經花光。
拇指點擊“發送”兩個字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放開最愛的人，親手斷送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太痛了。
可是，為了不讓顧言北痛苦，一切都值得。
短信很快發送成功，她收回手機，抹掉奪眶而出的淚水，開始準備早餐。
不能再掉眼淚了，不管有多難過，否則顧言北就會看出端倪來。
只是，她就這樣和顧言北提出離婚，他會難過嗎？
會吧，但他是一個公司的老總，商場的雙計都過來了，這點難過對他來說肯定不算什么，很快他就會忘了她，遇見比她更好的女人，然后結婚，生子……
早餐不一會就準備好，異常地豐盛，吃的時候宋小念依然不怎么吃，支著下巴目光眷戀地看著顧言北。
最后的早餐，她想銘記他的模樣。
顧言北并沒有察覺出來任何的異常，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小念：“為什么不吃？昨天吃得太飽？嗯？”
他若有若無的曖－mei語氣在暗示什么再明顯不過，宋小念揚揚唇角，“流－氓。”以后，她連看他耍流－氓的機會都沒有了。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雖然經常腹誹他流－氓，但是其實……她喜歡他這種正義凜然中帶著點痞氣的流－氓氣。
顧言北在宋小念的注視中吃完早餐，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巴，說：“我要去公司開會，帶你一起去？”
宋小念搖了搖頭，一直看著顧言北。
她的目光太復雜，復雜到顧言北都無法看懂，顧言北皺皺眉：“怎么了？”
“顧言北……”宋小念的唇動了動，就算做足了心理準備，那句話要說出口還是很難。
話一出口，她和顧言北，就結束了。
心好痛……
顧言北皺皺眉，走向宋小念，伸出手去要把她拉過來的時候，她突然說：
“我們離婚吧。”
顧言北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去拉宋小念的手：“跟我一起走，你可以在公司逛逛，會議結束我就去找你。”
宋小念后退了一步避開顧言北，看著他：“你沒聽到嗎？我說，我要和你離婚！離婚，離婚，離婚你知道嗎？”
顧言北的手就那樣僵住了，深邃的目光緊鎖在容易豪臉上，臉色沉下來：“別鬧！”
“我是認真的。”宋小念的眼眶微微泛紅，“顧言北，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說過你愛我。”顧言北目光灼灼地看著宋小念，“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