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落日最後一抹餘暉落下之際,哥舒九伴隨著宮人高昂的聲音:“凌雲閣閣主到!”踏入門框之中,屋中一片靜謐和諧,一如前些日子幾國君王來訪所設下的宴席般。
哥舒九一襲銀衣款款而來,不似尋常女子的柔柳扶風之態,她的步伐堅定而且果斷,英姿颯爽,席間的大臣看到她出現的時候都側目看了看。
似乎這個閣主比起前些日子變了些,哥舒霄早早的坐在了大殿的鳳座之上,百里長歌早已經就坐,夙千隱也先來一步,哥舒九想也不想的直接朝著夙千隱旁邊的位置坐去。
哥舒霄眼眸閃了閃,卻沒有表態,隨後而來的則是百里淺鶴,這是他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露面,儘管他的名聲早就在棲霞傳遍了,但是見過他真容的人沒有幾人。
所以當聽到他的名字之時,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著門框處看去,今日的百里淺鶴並未穿白衣,而是身披一件與哥舒九同色的銀袍而來,銀袍衣領處繡滿了精緻的祥雲。
衣衫下襬隨著他的動作劃過一抹褶皺,身子瀟灑自然,再看臉,衆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淺鶴公子與天玄皇上的面容是不是也太過於相似了些?
尤其是輪廓,兩人的輪廓有七分相似,只是最不同的是他的眼角下有著一顆猩紅的硃砂痣,讓他整個人氣質大相徑庭,若是玄皇是冰冷淡漠的話,那麼他則是多了幾抹風情。
他不偏不倚的坐到了哥舒九旁邊的位置,他本就瀟灑英俊,又是穿著同哥舒九同樣顏色的衣衫,遠遠的看去,兩人好似一對璧人般。
樓雲青和姬少絕一同前來,便只剩下了哥舒對面的座位,擡眸看到哥舒九恰好立於兩人之間,那相似面容卻風格迥異的兩人一左一右在她身旁,尤其是百里淺鶴今日還穿了一件同哥舒九相似的衣衫,兩人更像是珠聯璧合一般。
夙千隱原本就臉色冷清,本來因爲哥舒九的到來稍微緩和了幾分,待看到那百里淺鶴的裝扮,自是不用多說,更是猶如冰封萬里。
樓雲青的眉頭不覺皺了皺,他擡眸朝著百里淺鶴看去,百里淺鶴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擡眸朝著他看來,眼中意味不明,若是他覺得最大的敵人,並不是夙千隱。
夙千隱儘管很強,但是他是沒有野心的,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保護哥舒九而已,但是百里淺鶴不同,這個看似簡單的男人,實際上纔是幕後推手,推動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發生。
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後似乎仍舊如此,樓雲青淡然收回視線,哥舒九好似根本就沒有看到旁邊的人一般,要知道她現在滿腦子都想著夙千隱看見兩人的衣衫相同所以生氣了。
可是自己也不曾料到百里淺鶴今日會有這手啊,往日她還是白九卿或者媱姬的時候,爲了同自己身份脫離,作爲凌雲閣閣主之時便就是穿著銀色衣衫,久而久之,這銀衣銀面具已然成了凌雲閣閣主的標誌,天下人盡知,百里淺鶴效仿了做成一樣的款式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過就是看著有些礙眼而已,夙千隱那個小醋罈子只怕心中早就是妒火中燒了,哥舒九想到天玄皇宮之中夙千隱所養的桃樹,只怕是又會多了一株。
百里長歌掃了一眼衆人的反應,反正哥舒九臉上帶著面具,所以他也看不出那人的面具之下究竟是什麼反應,要是說起來,他恐怕是全場之中最沒有資格的人,他註定是要和哥舒九相對,所以不管旁人怎麼鬧騰,他都只能冷眼旁觀。
哥舒霄坐在上面,她的臉色並不好,原本在冰洞之中就受了傷,後來又因爲哥舒九的回來讓她心中產生了劇烈的惶恐,於是連日連夜的部署,就是爲了阻止哥舒九收回政權。
她追殺了哥舒九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瞭解哥舒九的性子,她從小性子就要強,而且很是自信,所以她即便是要奪回政權也不會採用兵戎相見的方式,她會心疼棲霞百姓,所以這就是自己最好利用的地方。
哥舒霄這幾日也沒少下功夫,幾國君王除了夙千隱之外她都走遍了,原本想要獲得衆人的支持,姬少絕連她的面都沒有見,樓雲青擺明了立場,不會參與,不過幸好這幾人沒有幫哥舒九,不然自己可是沒有一點勝算了。
所以她才召開了這個宴會,其目的是送行宴,明日幾國君王都即將回國,夙千隱原本想要留下,無奈朝中夙夜桀突然生事,他只得先回去一趟,百里長歌倒是一反常態直接拒絕了哥舒霄,相當於幾國君王都不參與,將此事扔給了兩人。
對於哥舒霄來說,這也算得上是好事一件了,她已經當了五年的女皇,所以根系穩固,哥舒九沉睡了五年,勢力早就被自己打壓了不少和併攏了一些,若是兩人直面對戰的話,她不見得會輸。
只是在這場棋局之中,百里淺鶴的身份最爲特殊,他會站在誰這邊,抑或是中立?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
哥舒霄看見衆人都一驚到齊,便吩咐了開宴,席間沒有一人提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朝中不少官員都知道在皇陵的那一日,女皇大動干戈,每個人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陰謀味道,可是她們自然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人人自危。
落遙公主也在皇陵中失去了下落,現在未歸,玄皇也沒有出面尋找,還有這位凌雲閣閣主同淺鶴的婚禮也被人攪亂,這一切都來得多麼不尋常,那一天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女皇的臉上疲憊不堪,只是被胭脂水粉所遮,主席這邊的幾人竟然沒有一人說話,百官們也面面相覷,好似感覺到了無形的硝煙味道。
直到絲竹聲響起,舞女開始舞動才暫時打破了這樣尷尬的局面,不一會兒的時間人們便喝開了,哥舒九今日倒是滴酒未沾,本來手指才摸到酒瓶,旁邊的夙千隱一個眼神掃來,她只得吶吶的收回了手,有些訕訕的笑道。
恰好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又是傷了幾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