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林是落日林最高一處懸崖,崖高萬仗,到處斷涯絕壁,而且山形險峻,奇陡無比,崖底下更有礁石急流。
漆黑無限的夜幕,映入眼斂的是一抹朦朧的微光,月色帶著清冷的微光反射在斷崖絕壁上,氣氛略顯詭異,壓抑。
懸崖邊,月影籠罩在屹立著的那抹高挑筆挺的身影上,長發(fā)如墨散落在他雙肩上,他背對月,面向懸崖,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他身后,那一片片鮮艷的花開得異常爛漫,花紅似火,骨朵碩大,遠(yuǎn)觀好似一團(tuán)團(tuán)烈火在盡情燃燒,那個人就筆直地站在那里,如一座亙古不化的冰山。
早已隱藏在密林深處里的千尋,饒有興味的打量著懸崖邊下那抹標(biāo)桿般筆挺而修長的身影,微濕潤的淺灰瞳里閃動著犀利的邪光,面紗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千尋慢慢地抬起腳步,一步步往懸崖邊屹立的那個身影走去。
察覺到有輕微的腳步聲,那猶如亙古不化的冰山終于動了。
懸崖上的那抹身影慢慢地轉(zhuǎn)過來,夜風(fēng)輕輕撩起了那頭青絲,余絲在風(fēng)中肆意地舞動糾纏著,那是一張傾世絕艷的臉,傾城的臉蛋上是一雙充滿了多情的桃花眼,看上去漫不經(jīng)心隱隱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淡然卻高貴得無與倫比,舉手投足間傾盡人世間所有世俗和繁華。
那確實是一張驚才絕艷的臉蛋,只是可惜長在了一個男子身上。
楚鳳歌勾人的桃花眼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那飄然而來的身影,微微揚眉。
黑色的緊身短裙,頭發(fā)高高束起,裙擺至膝,露出勻稱白凈的小腿,腳下套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靴,直到小腿處,一條腰帶系在纖細(xì)的腰身上,將她姣美的身段完全襯托出來。身上一點裝飾品都沒有,那雙淺灰近似黑色的瞳孔像天上的星星般明亮皓潔。
她高貴而優(yōu)雅的佇立在楚鳳歌五米之處,銳利的黑眸透著冷傲和無情。
高傲的姿態(tài)仿佛一朵綻放在黑夜里尊貴的帶刺的黑玫瑰,冷漠的外表下有著不屬于世間的尊貴和飄渺,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是你。”
楚鳳歌看著她,眼中有著一絲驚訝,因為他認(rèn)出了眼前這人就是曾經(jīng)在鳳凰樓刺殺過他的那個蒙面女人,只不過上次她臉上帶著是半面銀色面前,而這次她臉上卻蒙著一張面紗。
她的這副面紗,讓楚鳳歌第一時間想到一個人,一個同樣是經(jīng)常蒙著臉的人--鐵府二小姐鐵千千。
很快,楚鳳歌的猜測便成了真。
“原來你還記得我。”千尋笑了,笑聲如銀鈴般動聽,卻莫名的讓人覺得腳底發(fā)冷。
一聽這聲音,楚鳳歌那雙迷人的挑花眼頓時危險收縮,“你是千千?”
她一出聲,他便聽出了她的聲音來。
錯愕,疑惑,驚訝等無數(shù)種表情在他臉上快速地閃過,很快便消失了,沉寂在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里。
“沒錯,我是千千,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出乎意料,千尋很快便承認(rèn)了她的身份,隨后輕輕將臉上的面紗取下。
那一張臉驚駭?shù)脟樔恕?
整張臉布滿了血紅色的紅斑,爬滿著歪歪扭扭的黑絲圖紋,整張臉已經(jīng)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
看著那張臉,楚鳳歌瞳孔猛然地收縮,腦袋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腦海里抽了出來,再被重新塞了回去的那種感覺,膨脹得快要爆炸。
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如泉水般涌進(jìn)腦海里,他覺得好痛苦,難過得想要死去。
“楚老板,你忘記我了嗎?”千尋在笑,那張原本就驚悚的臉隨著她的笑容變得極度的獰猙起來。
“千尋,千尋…”
楚鳳歌神情痛苦地看著對面的人,他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情他都想起來了,那個總是纏在他身邊,那個總喜歡每天早上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個總喜歡悄悄跟在他身后的人--千尋,她是千尋,他怎么可以把她忘記,他怎么可以做出那樣傷害她的事情。
千尋臉在笑,笑容卻絲毫沒有到達(dá)眼底,“想起來了?那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楚鳳歌一臉專注地望著她那張臉,眼底流露出的不是厭惡惡心而是心疼,“千尋,你的臉。怎么會…”
“站住,不要過來。”千尋原本還在笑的臉驟然變色,神情極度的扭曲起來,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楚鳳歌蹙眉,“千尋,為什么…”為什么千尋要殺他,那時候,他知道,千尋對他動了殺機。
“為什么?哈哈…”千尋像瘋子一樣放聲狂笑,神情獰猙,“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本體這么在乎他,他居然要跟別的女人成親。
不,她不會讓他好過的,即使他成親的對象是這個身體的姐姐。
她這副樣子,楚鳳歌誤認(rèn)為她是因愛成恨,心里深感愧疚,千尋對他的感情,他都清楚,只是一直故意裝作糊涂,不回應(yīng)她的愛,卻又不想離開,一直故意吊著她,故意讓她簽下兩年的賣身契,只是自私地想把她禁錮在身邊,卻從沒想過,她也會不安,她也會難過,她也會受傷。
“對不起…”
除了這聲對不起,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dá)他的愧疚,他的歉意。
楚鳳歌慢慢地朝千尋走過去,每一步都好像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如果你死了,我或許會考慮原諒你。”
她的話讓他抬起的腳步再也無法前進(jìn)半步。
她手上的匕首在夜下發(fā)出冷冽的寒光,他沒有閃躲,任由那把匕首深深地刺進(jìn)了胸膛,鮮血迅速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滴滴血落在地上那片紅似火的骨朵上,原本鮮艷的骨朵被鮮血燙得腥紅,紅得刺目刺眼。
白衣染上血紅色,觸目驚心。
他能感覺到冰冷的血,正從體內(nèi)流出,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這一刀,是他欠她的。
所以,他挨了這一刀。
算是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