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將巨大的黑帽拖下,沈珍珠當即一驚,她只有一只耳朵。
女子說道,“云主,奴是您的座下侍婢,千里聽音啊。奴的這條命是您救得,您說即便是奴只有一只耳朵,也一定是這世上最厲害的聽音者,千里聽音,還是您賜給奴的名字呢!”
沈珍珠搖著頭,剛想否認,忽然腦海中卻充斥進一大段陌生而又熟悉的片段。
那是在一處野外,地上躺著多具尸體,兩個人一站一跪在一處小山丘上。
站著的那人,黑錦衣袍,墨發高束與腦后,渾身散發著殺氣。
跪倒的女子,渾身是血,失去了一只耳朵。
“云主,奴該死,失去了聽音耳。您殺了奴吧。”
黑袍人終于開口,她說,“即便是失去了雙手,用雙腳也要重新拿起寶劍,這樣才配做我黑云的侍婢。”
那人竟然是女子。
一身煞氣的女子,聲音冰冷如冰碎。
沈珍珠閉著眼睛,臉色蒼白,雙手抱著欲裂的頭。
那女子是那樣熟悉,仿佛就是她自己一樣。
然而,又是那樣陌生,仿佛她從未見過。
“是,奴謹遵云主教誨。奴失去了右耳,還有一只左耳,奴必定要成為這天下第一的聽音者。”
跪著的女子說道。
“好,無聲,從今日起,你就叫千里聽音。”
黑袍女子朗聲說道,一身威嚴不怒自威,讓人不得不臣服。
“多謝云主!”
沈珍珠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地上的侍婢,“你是無聲?”
侍婢當即喜極而泣,“是,奴是無聲。云主您記起奴了嗎?”
沈珍珠低吼一聲,腦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她告訴自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你不能放棄,一定要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沈珍珠重新閉上眼睛,用力的拉進腦海中的景象,那女子一身墨袍飛揚,高高在上,嘴角淡出凌厲無比的弧度。
鼻梁高挺,墨曈如星般璀璨深幽,她猛然一轉身,眸色如刀,似只需一眼便可劈天離地般。
啊!不可能!
沈珍珠頓時驚呆了,那個人分明是慕珺歌,不,那更像是她自己!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沈珍珠閉著眼睛痛苦的喊著,嘶吼著。
夏千寧自黑暗中飛身而出,飛快拍暈
了沈珍珠。
一切終于停止了。
“都下去吧。”
夏千寧一揮手,碧云閣便空無一人了。
他眉頭緊擰,看著懷中滿臉痛苦,蒼白無血的女子。
女子如蝴蝶般輕盈的穿梭在田野間,采著野花,高興的跑這跑那。
“歌兒!”忽然有人叫她。
她回身微笑,“寧,你快來幫我一起采。”
她笑的那樣甜蜜,充滿陽光。
走過來的男人,竟然是夏千寧。
他溫柔的答應著,采了一大把野花遞給她。
女子高興極了,拿起一朵花比劃在自己的發間,“寧,你看是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夏千寧笑著接過那朵花,別在她發間,然后輕吻了她的額頭,“歌兒,你將花襯得更好看了,不過,這花再美也美不過你。”
女子嬌羞一笑,投進男人的懷里。
沈珍珠緩緩的睜開眼睛,“你醒了?”
身旁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她驚訝的叫道,“四殿下?”
夏千寧神色一怔,說道,“歌兒,只有我們倆的時候,叫我寧。”
沈珍珠搖頭,“不不不,你是誤會了吧,我不是慕珺歌,我是沈珍珠啊。”
夏千寧卻笑道,“你就是慕珺歌,歌兒,你這是怎么了,睡了一覺就睡傻了嗎?”
沈珍珠看向四周,是剛才夢中的那片田野。
她糊涂了,理智再次崩潰。
“你看你采的野花也都不要了嗎?”
夏千寧說道。
沈珍珠才發現,腳下灑落了一地的野花,剛才分明是攥在她手里的。
“這是夢,又是一奇怪的夢。”沈珍珠小聲說道,“一會就醒了,醒了就好了。”
手卻忽然被夏千寧攥住,“歌兒,對不起。我該早些帶你出來的,答應了你這么久,一直耽擱到現在,害得你以為這是個夢。”
沈珍珠想抽出手,“不,這就是個夢啊?我是沈珍珠,我根本就不是慕珺歌。”
夏千寧卻笑著說道,“沈珍珠就是慕珺歌,慕珺歌就是沈珍珠啊。歌兒,你該醒醒了。”
說完,男人的臉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越來越模糊,最后變作一片黑暗。
夏千寧看著熟睡在自己肩頭的女子,深吸口氣,抱起她,自屋頂飛身而落,將她送進屋子里,放在床上,才起身離去。
第二日,沈珍珠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疲倦的很。
她伸
伸懶腰,“好累啊!”
隨后,她慌忙看向四周。
看清了自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這才放下了心、
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使勁掐了掐自己,直到疼的咧嘴,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夢里。
想起,昨夜的那個夢,她不禁不寒而栗。
夢中的一切都是那樣真實,真實的并不像是夢。
可是,她為什么會夢到慕珺歌呢?
慕珺歌不是夏千寒的側妃嗎?
又怎么會跟夏千寧在一起呢?
還有那個黑云,她分明就是慕珺歌。
那句,沈珍珠就是慕珺歌,慕珺歌就是沈珍珠,好似夢靨一般,一整天都在她的耳邊回蕩。
皇上已經下了旨意,不用她再去服侍了。
她只要安心等著嫁給夏千寒就行了,可是,一整天,她卻都沒有見到夏千寒。
晚上,早早的她就上了床。
可是,滾了許久,她都沒睡著。
腦海中都是那些可疑的事情,連起來一想,沈珍珠才發現真的很不對勁。
從起初對皇宮的熟悉,身上的傷疤,對羅凝夕特殊的感覺,再到羅凝夕看到自己身上玉牌的忽然淚流滿面,她毫不猶豫的找出夏寧若寢殿暗室的鑰匙。
還有,那個碧云閣的夢。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這其中必定不會巧合,也絕非只是簡單的夢境。
她忽的坐起身子,難道,這些都是她丟失的記憶?
她的腦袋要炸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到底是誰?
是慕珺歌?
不,不會的。
她才不想做慕珺歌。
不行,她要去找夏千寧問個明白,她要知道,他與慕珺歌之間的親密到底是事實,還是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夢!
宮中早已無人不認識她,她即將成為六皇妃,出入中宮自然不會有人敢阻攔她。
于是,第一次,她到了云峴館。
已是深夜,站在云峴館宮門前,她有些猶豫。
這樣貿然去找夏千寧是不是有些不妥?
可是,她實在是急于求證,無法調轉方向無功而返。
最終,她還是敲響了宮門。
宮門打開,出乎意料的是,開門的竟然是夏千寧。
夏千寧看到沈珍珠似乎也驚訝了一下,隨后,他說道,“丫頭,你怎么來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珍珠說道,“我有件事想問你,即便打擾,我也要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