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先回來。”馮瑛拉住楊繼業(yè)，勸他，“你好好想想娘是那種無緣無故折磨人的性子嗎？你怎么不先問問陳小娘犯了什么錯惹娘生氣了，娘昨日還沒這樣，怎么今日就忽然要罰她了？”
楊繼業(yè)被勸住了，一想也是，便回頭問，“你昨兒做了什么惹了娘？”
陳妮兒兩手藏在袖子里摳著，支支吾吾說不出什么來，“繼業(yè)，你替我去和老夫人說說情，我知錯了，我發(fā)誓絕不再犯。”
“繼業(yè)是你喊的？”馮瑛冷著聲，“你該喊大爺。”
陳妮兒根本不搭理馮瑛，就一直盯著楊繼業(yè)看著。
楊繼業(yè)被看得心軟了，試著和馮瑛商量著，“要不然我過去和娘說說？娘剛才可能就在氣頭上，勸一下說不定就好了。”
馮瑛呵了聲，“你自己想去我能管得住你？我要不同意你去，你能聽我的話？”
“娘子，你先上車，我去去就回來。”楊繼業(yè)怕馮瑛生氣，還特地先把馮瑛扶上牛車以后才走。
楊繼業(yè)一走，陳妮兒便挺直了腰杠，道，“就算我現(xiàn)在是妾，我和繼業(yè)也有好幾年的夫妻之情，我們之間還有三個孩子，你就算現(xiàn)在是妻子，也比不過我和他之間過往的情分。”
“在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示弱這一招哪里學(xué)來的？從黃家小妾們身上學(xué)來的？”馮瑛根本懶得搭理陳小娘，坐好以后直接放下車簾。
“你管我從哪里學(xué)來的！”陳小娘道，“總之對付繼業(yè)有用就行了！”
陳小娘就站在一旁等著楊繼業(yè)替她說情，打算一會兒就和楊繼業(yè)一起同坐一輛牛車，趁著機會再和楊繼業(yè)話話家常，她就能把楊繼業(yè)搶回來，楊繼業(yè)就不會一直和馮瑛呆在一起了。
但陳小娘沒想到，過了片刻楊繼業(yè)一個人氣沖沖地回來了。
“繼業(yè)，娘怎么說？”陳妮兒迎了上去一臉委屈，“我倒不是覺得自己腳精貴走不得，主要是怕跟不上或者走累了走病了，到時候又要拖累你。”
本以為楊繼業(yè)一定會心疼地過來扶住她，哪料楊繼業(yè)竟然直接推開她。
“都是你干的好事！”楊繼業(yè)黑著臉，“我替你去說情，卻害得娘連我都一塊氣了！娘讓我也跟著牛車走，也不許我坐車了！”
楊繼業(yè)是覺得又氣又委屈，“陳妮兒啊陳妮兒，你膽子可真大！連家里的東西都敢偷！娘都不敢干的事，你偷偷摸摸全干了！這是要拉著我們?nèi)胰私o你一個人陪葬了！”
剛才看陳妮兒哭楊繼業(yè)覺得心疼，現(xiàn)在看陳妮兒哭，楊繼業(yè)覺得晦氣。
“你還有臉哭？犯了這么大的錯還有臉來和我說你委屈？也就是覺得我腦子笨拎不清任你玩弄是吧？”這話都是柯慕青和楊繼業(yè)說的。
楊繼業(yè)一路回來越想越覺得陳妮兒就是這樣想他的，覺得他沒腦子好糊弄，所以她犯了這么大的錯受了罰還敢來找他幫忙求情。
楊繼業(yè)不想看到陳妮兒，“你給我到后邊走去！我現(xiàn)在看見你就煩！別讓我看見你！”
說完楊繼業(yè)掀開簾子探頭往里看了眼，馮瑛靠在車架上瞇著眼睛，聽到動靜睜開眼瞧了他一眼。
“娘子，我應(yīng)該聽你的，我就不該一大早過去自找罪受。”楊繼業(yè)現(xiàn)在很后悔。 “以后我說話聽不聽？”馮瑛挑著眉問。
“娘夸了你好幾次，說你腦子活絡(luò)，人聰明，以后我都聽你的。”楊繼業(yè)摸了摸鼻尖，“你幫我去找娘求求情成不？這一路走到嶺南，能把我這腿走廢了。”
“娘才因為你去求情生氣罰了你，我現(xiàn)在要是就去，她能連我一起罰。”馮瑛又不傻。
這男人要是沒吃點苦頭，他嘴上的話是一個字都不能信，轉(zhuǎn)頭就能把今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
“你先走著吧，過兩天等娘氣消了我再去幫你說說情。”馮瑛道，“只幫你說情，別指望我能連那個陳小娘一起幫。”
“那是自然。”走兩天和一直走，一比較起來，走兩天就變得不是那么痛苦，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
衙役在前頭喊了一聲，流放的隊伍慢慢前行，楊一揮起馬鞭，馬兒甩了甩尾巴也動了起來。
離開驛站沿著官路走會經(jīng)過城門口，雖然時間尚早，但是城門口已經(jīng)排滿了要進(jìn)城買水的城外人。
而城外也多了很多拖家?guī)Э谝x開梁郡的人家，只是他們看到衙役帶著流放的隊伍便在路邊等了等，然后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柯慕青一行人的牛車后邊。
“阿奶，今天后邊好熱鬧。”楊雙雙掀開車簾向后看著，“阿奶，他們都是要去哪里啊？也和我們一樣去嶺南嗎？”
鄭琿剛好從后邊騎著馬過來聽到了楊雙雙的話，便笑著接了話。
“那是縣里幾個富戶，他們不去嶺南，去辰郡，如今梁郡日子不好過，他們在辰郡有親人，想去那投奔親戚。”
鄭琿解釋，“昨日城里縣衙一桶水三百文，今天一桶水就要收四百文了，聽說縣衙里的井也不怎么出水，縣衙再賣兩日許也不會再往外賣水了。”
“那別的人家怎么也不去投奔親戚？城里的水那般貴，為什么不都去別的郡投奔親戚住上一段時間？等這里的井出水了，水不這么貴了再回來。”楊雙雙兩手撐著窗沿問著。
“沒銀子啊。”鄭琿失笑，也就孩童才能問的出這樣的話來。
“投奔親戚是要花銀子的，不然那叫上門打秋風(fēng)。”鄭琿解釋，“就算上門打秋風(fēng)，這一路上也得花錢，要是沒錢備好足夠的糧食和水，還沒有到辰郡就得先餓死或者渴死了。”
楊雙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鄭琿這才和柯慕青說話，“大娘，后邊的人家我都過去問過了，戶籍也查驗了，沒問題，但尚不知那些人的脾性如何，您還是要先看好孩子。”
“好。”柯慕青點點楊雙雙，“聽見了嗎？”
楊雙雙笑著說了句，“阿奶，我才不會闖禍呢，我就只和自家人玩。”
鄭琿笑了笑，楊家和柯家的孩子們確實都很乖，一路同行半月了，也不曾聽過這幾家孩子哭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