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繼續往下敬酒, “辛苦了,再接再厲!”
“多謝黎夏,我們干了, 您隨意!”
領到一千塊獎金, 優秀員工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就感覺生活很有奔頭, 甚至之前對家樂福的擔心也跟著減輕了幾分。
就是黎總說的, 關關難過關關過嘛!
這一輪聚餐吃到了一點半才散了。幫工們火速收拾、洗碗、裝車、運走。
黎夏拿著一瓶貼粉色標簽的蘇打水往會議室走。
這個會議室可以容納百八十號人的。
今天來的供用商就有一百多人, 不過里頭還有二十幾個是蜀中的生產商。
他們不但不會因為黎夏規模擴大了建物流團隊和倉儲中心不高興,相反高興得很。
反正只要黎夏的店越開越多,他們的出貨量也會越來越大。前提是質量有保證, 價格不飆升。
他們和那些給超市提供生鮮的農民、果農是一樣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而且,為了保鮮農民只能供給附近超市, 他們不一樣啊。他們可以給黎夏所有的超市供貨。
剩下就只有百八十個供應商立即跟著黎夏去會議室了。
被分到送鼎泰系的王蕾, 看看送生產商的鄭奎和送員工的傅杳鈞。
她算是明白為什么老板一失蹤就是兩三月, 這兩個年齡、學歷、資歷都比她高的老總一點意見都沒有了。
老板能扛事兒啊!
日常的運作放手交給他們不指手畫腳,遇到大事能擋在前頭、能給出指引。這樣的老板再好不過了。
傅杳鈞對員工道:“我就不送你們了, 讓各部門總監和區域經理送你們。我去樓上給黎總敲敲邊鼓。”
員工紛紛道:“對,傅總你快上去吧。這里住了一二百同事,不然我們就留下來了。”
傅杳鈞點點頭,“好,大家路上小心。”
黎夏自然不是一個人上去的。郭權當即就跟了上去, 還點了二十個保鏢也跟進去, 分列四方。
就是那沖開水的、腿腳微跛的幾個退伍兵, 那也曾經是軍中的好手。
供應商們等到現在, 已經是不耐煩了。
“黎總, 這兩年我們的貨款壓在你賬上,你要用就用我們說過什么嗎?你這是過河拆橋啊!”
黎夏道:“壓貨款是行規。如果不是我給你們掙錢了, 你們會睜只眼閉只眼?另外,人過河,橋沒有得到好處。這兩年你們哪一家沒跟搭著我們超市的順風車掙到十萬以上?你們也拿了好處,這怎么能叫過河拆橋。”
就是因為拿了好處,所以才想一直拿下去啊!
黎夏看他們訕訕的,繼續道:“咱們在商言商,銀貨兩訖。我沒有欠你們的!我跟煤老板打價格戰的時候,你們哪家的貨款給我延過一天么?”
“可你的超市壯大到今天的地步,我們也算是出過力的吧?你這樣也太不厚道了。”
黎夏失笑,都說銀貨兩訖了,還拿這個說事。
她指指沖開水的幾個殘疾員工,“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么?”
那些供應商看過道:“不就是你弄來符合那2%規定的殘疾人么。”
黎夏點頭,“對,我請他們的初衷確實和這脫不了干系。但他們不是天生就殘疾的,他們全都是和平年代的英雄。他們里頭有自衛還擊戰老山前線退伍的老兵,還有這些年戍守邊僵的退伍老兵。這都是為共和國流過血的人。他們成天說自己為國家做貢獻了么?他們本來是國家有義務要安置的,不想給國家添麻煩這才回鄉務農、務工。”
黎夏的話說得這些人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再也說不出為她的超市做過貢獻的話。
“黎總,你別跟我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打從一開始和我們的合同一年一簽,就是打好主意了吧?”
黎夏沒有出聲。她其實很想說你們難道以為我得依靠你們一輩子,一直讓你們賺差價?那你們的錢掙得也太容易了。
不過這話火上澆油,就不說了。
他們確實沒想過。建物流團隊沒有五十輛大卡車能玩得轉七個省乃至更多地區的貨運?
這可就是千把萬了。
還有物流中心。物流中心肯定得建在二線城市,譬如省城。
省城買一大塊地來建設倉儲中心,少于一千平米就不要想了吧。這地價就是二百萬起!
這才是一處!七個省你至少得建七處吧。
不是他們小看黎夏,她雖然有一百多家店了。但她一直在開店,現金流能不短缺那都是挪用了他們的貨款。
一旦他們提前要求她付貨款,她資金鏈沒準都要斷裂。
所有貨物的尾款怕是都要三千萬才能付清。
而且,他們還可以聯手斷她的貨。
最多不過是賠她違約金嘛。
可他們一旦雙管齊下,她一邊資金鏈斷裂,一邊缺貨,她的門店會像骨諾牌一樣倒下。
違約金什么的,他們可以拖啊!
所以,還是一切照舊,繼續從他們手上拿貨的好。
“你就不怕我們口徑統一,要你提前付貨款么?我們,還可以斷你以后的貨!所以黎總,要想清楚啊。”
他們的這些想法黎夏自然想到了,在她做出決定之前就想到了。
所以,在他們語帶威脅的說出來時,她笑了,“看吧,在商言商、商場如戰場。你們自己也是這樣的啊!而且,如果有機會甩掉你們上一級供應商自己多掙一份,你們會繼續厚道的從對方手上拿貨么?劉總監,你給他們所說咱們公司的財務狀況。”
劉玫笑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黎總,我就只說咱們拿128家門店跟省農行貸了2400萬的事就好了吧?”
“對,說這一樁就夠了。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這錢是不是已經撥下來了。”
錢已經到黎夏公司的賬戶上了,是管經濟的秦副省長跟農行打了招呼,所以幾天就到賬了。
黎夏在電話里跟秦副省長匯報工作的時候就是說了要出川,在附近六個省會城市開店。同時建自家的物流團隊和倉儲中心。
這是正當的擴展,而且黎夏超市的運營一直十分成功,是省內納稅大戶。所以秦副省長就給省農行的行長打了個電話。
其實黎夏自己去貸款應該也是能貸到的。但是她擔心走漏了風聲,銀行高層收了眼前這幫供應商的好處,給她多走流程拖時間。
而且秦副省長那里本來也應該多去匯報工作、加強聯系。
秦副省長還問她幾時把總部搬到省城去呢。
黎夏說既然要出川了,自然是要搬的。這個錢到手,就可以著手找地方了。
她倒也不怕搬走會讓X山的領導不高興。她都不能在X山開新店啊!她受這么大委屈的時候市里領導也沒有替她出頭啊。
省城飛機通全國,X山至今沒通高速公路。
而且,是省政府直接邀請她,又不是省城的市政府。官大一級壓死人!
在座的供應商聽了這話都一凜,這是早有準備啊!
黎夏道:“所以,誰家要提前三個月甚至半年收貨款,站出來好了。咱們違約金就按合同規定的10%算,直接從貨款里扣。”
三千萬貨款,真全提前要求付款,她能少付300萬!
跟省農行貸款2400萬的事,那是造不了假的。供應商們知道提前追討貨款行不通了。
“那你就不怕我們斷你后面的貨么?你128家店,還有新店要開張,斷貨一天損失得有多大?”
黎夏笑:“你們預估著我一個月開幾十家店,難道沒有多囤貨預備賣給我?斷了我的貨,你們自個留著過年吧。至于我,你們沒發現我公司一直都沒有公布采購總監的人選么?我的新任采購總監是原省供銷社的采購主任。我的庫房還有夠賣半個月的貨。你們覺得半個月的時間,我這位新官上任的財務總監能不能給我遞個投名狀?”
準備得這么周全,這是真的要撕破臉了。
而且,他們庫房里足足囤了兩個月可以供給黎夏超市的貨,不賣給她誰消化得了?
賣給關家,煤老板心那么黑,不趁機壓價才怪了。沒準他最初打價格戰損失的錢都要從他們身上吃回去。
所以,如今最好的發展竟然就是把合同履行完。
那之后,就沒有進貨一轉手就躺著賺錢的好事了。
見他們都無話了,黎夏道:“這就對了。既然我沒拖欠過貨款,一直銀貨兩訖。大家好聚好散也就罷了。”
“黎總,你這是要把中間商這個群體全給得罪了么?”
黎夏擺手,‘沒有哦,我只是不從市一級的中間商手上拿貨而已。如果打通不了生產商的渠道,或者生產廠家實在偏僻的話,我們就還是會從省一級的供應商那里拿貨。他們不會有錢不賺抵制我的!你們去拿貨轉手賣給我,或者我直接去拿貨,他們賺的是一樣多的。所以,你們也不用枉費心機去煽動他們和你們抱團斷我的貨了。”
“哼!”
有離門近的人轉身就走。
傅杳鈞正好上來,便站在門口送客,“各位慢走,接下來的貨我們接收的時候會格外留意。如果有刻意導致的質量問題,大家就法庭上見吧。反正我們法務部的人也清閑得很,正想掙表現好跟黎總提加薪的事呢。”
黎夏道:“在商言商,叢林法則而已。你們搶到手上的經銷權,難道不是踩著失敗者的肩膀起來的?”
做生意,不可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這些家伙這些年做中間商賺差價,都賺得盤滿缽滿。一個個起碼是五十萬以上的身家。
但這種現象早晚會被打破的。他們居然都沒有想過?
不能與時俱進,那就只有被時代的浪潮拋下。
供應商們拿黎夏沒有辦法,一個個忿然離去,卻也有十幾個留了下來。
黎夏笑笑道:“我給大家介紹我們的孫總監。你們有什么具體的事就和他談吧。”
也不能說全都沒想過啊,這些不就是想方設法打通了更高一層經銷商的聰明人么。
她是愿意和聰明人合作的。
但如果她不來這么一出,他們也不會愿意降價。他們之前掙的可是兩級經銷商的錢!
只要價格合適,不是不能繼續從他們那里進貨的。她本來也沒要和所有經銷商都一拍兩散。
當然,黎夏的超市肯定不只一百多家供應商。細數起來,一千家也有了。
這些只是離得近,就在X山附近的。
接下來肯定有電話轟炸,交給新上任的錢總監了。
黎夏把會議室交給了錢總監,和老傅一起往外走,還把劉玫給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