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惟欽聞言默然了一會兒,他剛剛站在這裡,只覺得內(nèi)心劇震。
想起自己之前,又是拉張芩的手,又是在睡覺的時候,故意把腿放在她身上,常惟欽就有些不自在。
他眼睛有些不敢看張芩,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之前對你冒犯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張芩卻沒有感覺有什麼,在現(xiàn)代生活了那麼多年,對男女大防的概念並不怎麼深刻,本身她得到的原主記憶,也沒有那麼清晰。
她只是有些彆扭,感覺自己像個突然被拆穿的男裝大佬,欺騙了單純的小姑娘。
“你不用擔心太多,我從小就是做男子養(yǎng)成的,沒有其他女子的柔婉羞澀。”
“你繼續(xù)把我當男人看就行,不用這個姿態(tài)。”
張芩無奈的說道。
常惟欽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說:“這怎麼行,你畢竟是一個女子。”
張芩穿越到這裡,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第一次她覺得好笑,第二次她便笑不出來了。
她沉默的抿著嘴巴,“就這麼重要嗎,女子什麼都不能做嗎。”
張芩擡頭看著常惟欽。
“我本來以爲你會和其他男子不同,卻沒想到,你們竟然是一樣的。”
常惟欽聽出張芩語氣裡的失落,心想她一定也是不想自己是個女子的,想起平時和張芩相處時,她性格的灑脫不羈。
常惟欽有些猶豫的伸出手,拍了拍張芩的肩膀。
客棧的走廊內(nèi)人來人往,張芩站在其中也不算突兀,她看著周圍行走的人全是男人,想起一路夠來,能看到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心中的情緒,更是低到了谷底。
“女子,就應該是在後院裡面,相夫教子,就這樣孤單的活過一生,懷真,真的只能如此嗎。”
常惟欽說不出什麼話,只是皺著眉頭,“可你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結(jié)局不會很好。”
張芩笑著看著天色,天邊烏雲(yún)密佈,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什麼日光。
“原本也沒打算做男子做這麼久,爹也是想著,日後帶我鄉(xiāng)下,找個人嫁了的。”
“我也並非自願如此,要怪,就怪益春堂吧。”
說完這句話,張芩低垂著眼睫,離開了走廊。回到了房間。
看著張芩的背影,常惟欽不知道怎麼,心裡也有一些難過。
但他很快甩掉了心中的這一絲愁緒,下樓讓小二又準備了一桶洗澡水,敲門送到了張芩的房間。
“張兄。”
常惟欽敲門喊道,張芩從帶的醫(yī)書裡擡起頭,起身打開了房間。
“我看你剛剛那個洗澡水,還挺髒的,給你又燒了一桶。”
張芩聽到這樣的話,心中一軟。
常惟欽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和張芩道歉,張芩本來心中也沒有什麼不喜的,此時更是微微笑了起來。
打開門,昏黃的燭光下,張芩看起來很是溫柔恬靜,雖然穿著男子服飾,卻是一見就能分辨出,她是個女兒身。
常惟欽不由深深的懊悔自己的遲鈍,這麼久了,他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
明明也不是多麼複雜的僞裝。
有這樣一張臉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男人呢。
熱水很快換掉了髒水,常惟欽拿著之前的桶送下去了,張芩這才洗了一個舒適的澡。
洗完之後,感覺臉上皮膚還有一些緊繃,張芩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袱裡面,拿出了擦臉的脂膏。抹掉了臉上的這點破皮。
想起小李大楊還有常惟欽臉上都有一些乾裂,張芩便拿著脂膏,去他們房間找人。
今天的房間安排,本來是張芩和常惟欽一間,小李大楊一間。
因爲剛剛的尷尬,常惟欽很自然的和小李跟大楊一起睡了。
敲開門,常惟欽有些不自然的堵住門後,看著張芩,眼神詢問。
張芩拿出兜裡放著的瓷瓶。
這次出門,她實在是準備了太多這樣的瓶瓶罐罐,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什麼是什麼,偏偏張芩自己心裡門清。
所以看到張芩手上的脂膏。常惟欽下意識的還以爲是藥。
“怎麼了,給我藥做什麼?”
張芩說道:“這是擦臉的脂膏,我看你們臉上都有些乾裂了,用這個擦擦,今天太陽可曬。”
常惟欽收起脂膏。
張芩的性子一向謹慎仔細,向來能顧好他們的心思,看到這個瓶子,常惟欽不奇怪。
只是想起自己沒能親口說的話,常惟欽緊了緊手上的脂膏。
“抱歉。”
常惟欽低沉的嗓音響了起來,張芩擡頭看了看他。
“是我狹隘了,我不應該拿你當女子看待。”
張芩勾起嘴角:“知道就好,來跟我一個屋睡?”
常惟欽臉色頓時紅了起來,支支吾吾:“這,這還是不用了,我看你還是自己睡比較好,雖然把你當兄弟,但還是……”
張芩笑的止不住。
“逗你的,別害怕了,跟我要吃了你一樣。”
張芩轉(zhuǎn)身往房間走,笑容狡猾:“不要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你好玩而已。”
常惟欽看著張芩的背影,也勾起了嘴角,而後又收斂了起來。
回到京城,他已經(jīng)不必利用張芩了,可都已經(jīng)一天了,他卻沒有要離開這些人的想法。
想起自己回來的目標,常惟欽眼睫低垂,有些懊惱關(guān)上了門。
小李正在浴桶裡面泡澡,屏風後面,兩個男人在互換衣服。
往常的時候,這樣的畫面怎麼會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但受到張芩影響,常惟欽竟然也在心裡一閃而過了一個想法。
張芩一個人在那個房間裡,要是遇到什麼事,豈不是都沒辦法求救?
現(xiàn)在的客棧,可不是一個能讓人安心放心的地方啊。
想到這裡,常惟欽坐立不安。
他終究還是起身,面色嚴肅的拿著自己的包袱,打開了房門。
走了一會兒,常惟欽來到了張芩房門口。
敲門之後,張芩問了一句,常惟欽:“是我。”
張芩打開門,此時她身上只有中衣了,清淡白淨的臉和纖瘦的身子,以及毫無防備的姿態(tài)。
常惟欽眼神暗了暗,卻剋制了自己,進去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