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審問間。
宋硯青咬緊了牙關,脣瓣似乎都被他咬破了皮,努力阻止自己發出的慘叫聲。
身體痛得,幾乎讓他昏厥了過去。
謝若瞳一臉漠然的看著宋硯青遭受著的劇烈疼痛。
這樣的痛,她自然也遭受過。
做殺手時就不說了,承受過太多。
當初在宋府,她卻也被謝芮霖這般對待過。
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一想到謝芮霖。
謝若瞳冷聲吩咐道,“把謝芮霖帶出來。”
“是。”獄卒恭敬。
此時宋硯青痛到極致。
完全聽不到,謝若瞳的聲音。
直到。
一個女性嗓音突然崩潰的大叫,“硯青哥哥,硯青哥哥……”
那樣的大叫聲,還帶著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無法接受宋硯青被謝若瞳折磨成這樣。
曾經的翩翩公子,現在卻成爲了這般不堪入目的慘烈模樣。
她差點都不敢認,面前破爛不堪的男人,是宋硯青。
他一向,乾淨斯文,風流倜儻。
怎能,像現在這樣,頹敗不堪。
宋硯青聽到哭聲,才讓自己擡起了頭。
就看到謝芮霖被獄卒桎梏著,也如他一樣,被人綁在了刑架上。
謝芮霖被綁上後,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大吼道,“放開我,放開我謝若瞳,你放開我!”
謝若瞳看著謝芮霖的激動。
沒出聲。
就這麼冷漠的看著。
直到謝芮霖都覺得自己在謝若瞳眼底,連螻蟻都不是。
她現在做什麼,對謝若瞳而言,都仿若只是笑話一般。
謝芮霖自己安靜了下來。
她衝著謝若瞳吼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要殺我就直接殺了我,落在你手上,我沒想過活命!”
“比起宋硯青,你精神倒是好很多。”謝若瞳坐在椅子上,一臉諷刺。
謝芮霖又忍不住反抗了一下。
手腕腳腕都被鐵鏈綁緊,她的反抗只是讓自己的身體更痛。
“你對宋硯青做了什麼!”謝芮霖看著宋硯青模樣,崩潰不已。
“你看不出來嗎?”
“有什麼你衝我來!”謝芮霖大聲吼道,“你恨的人是我,是我搶走了宋硯青,你要殺要剮隨便,和宋硯青沒有關係!”
“放心,昨晚之所以不讓人對你用刑不是因爲我就放過了你,而是爲了,親眼目睹你的慘樣。”謝若瞳不溫不熱的話。
讓謝芮霖一陣驚恐。
她瞪大眼睛看著謝若瞳。
“謝芮霖,還記得上次在宋家怎麼折磨我的嗎?”謝若瞳問謝芮霖。
謝芮霖心口一驚。
“不記得沒關係,我會讓你記得的。”謝若瞳眼眸一緊,聲音冰冷,“來人,給我鞭刑!”
“謝若瞳,你直接殺了我算了,你直接殺了我!”謝芮霖驚嚇著大叫。
她恐懼的看著面前走過來的獄卒,手上拿著黑色倒刺馬鞭。
她嚇得身體都在發抖。
這一鞭打下去。
一定得皮開肉綻。
“謝若瞳,你直接殺了我,你直接……啊!”謝芮霖痛得大叫。
一鞭打下去。
痛得尖叫不已。
她根本承受不住,這份疼痛。
“謝若瞳,衝我來。”宋硯青突然開口。
馬鞭纔打在謝芮霖身上一下,宋硯青就忍不住了嗎?!
謝若瞳給了個手勢給獄卒。
獄卒停了手。
謝芮霖痛得一直大哭不已。
謝若瞳說,“心疼了?”
宋硯青沒有回答。
“不打她也可以,你告訴我楚王的下落,我就不折磨她了。”謝若瞳談條件。
“我不知道楚王的下落。”宋硯青對視著謝若瞳。
謝若瞳眼眸一冷。
她對著獄卒冷聲道,“給我繼續用刑!”
“是。”
獄卒接收到命令,又是一鞭,一鞭一鞭狠狠的抽打在謝芮霖的身上。
謝芮霖從小便也沒有受過什麼苦。
根本無法承受這些。
她痛得撕心裂肺。
一聲一聲的叫著宋硯青,“硯青哥哥救我,硯青哥哥救我……”
宋硯青就這麼看著謝芮霖被謝若瞳用刑。
殘忍的用刑。
謝若瞳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
眼底的恨,卻明白得很。
“謝若瞳,沒必要把憤怒發泄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宋硯青用盡力氣,才能夠讓自己說得,這麼清楚。
“所以你真以爲,殺了我祖母,就能夠一筆勾銷嗎?”謝若瞳問宋硯青。
“你祖母死於意外。”宋硯青用力的說道。
“宋硯青,我一直以爲,你是對我沒有感情,因爲沒有感情所以可以對我冷血無情!這便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所以就算你曾經和謝芮霖對我做了什麼……我當是我自作多情我活該。是我自認爲,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可以安分守己的在你身邊過我的一輩子,也或許可以在這一輩子感化你……”謝若瞳說得雲淡風輕,曾經的一切在她心目中,似乎已經不算什麼事情了,“沒能讓你喜歡上我,確實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謝芮霖的錯。”
宋硯青喉結滾動。
沒人注意到,他滿臉血痕的臉上,隱藏著什麼樣的痛苦。
“可宋硯青,我一直以爲,你還算是一個坦蕩之人,做過的事情便會承認。是不是爲了謝芮霖,你的人生就沒有了底線?哪怕人性都可不要了?!”謝若瞳諷刺。
宋硯青隱忍著內心的情感波動,他說,“我做過的事情便會承認,但是你祖母,我沒殺過!”
“呵。”謝若瞳冷笑,“宋硯青,我一直知道你很聰明,所以你很清楚,一旦承認了你殺了我祖母,便就,再無活命的機會。”
“殺沒殺你祖母,我便都沒有活命的機會。”宋硯青很清楚。
他不可能還能活。
從楚王失利的那一刻,他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不過是,死得痛快不痛快而已!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想過要爲自己爭取什麼,解釋什麼。
不管什麼原因,對謝若瞳傷害就是傷害了。
沒想過被原諒。
也不用被原諒。
但他沒有做過的事情,他不想讓謝若瞳誤會。
承認吧。
哪怕明知道謝若瞳對他已沒有了任何感情,他還是自私得不想謝若瞳那麼恨他。
如若可以。
到他死後,他奢望謝若瞳在突然想起時能夠到他墳前,能夠,一年半載,來看他一次。
這一生,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