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五年,大漢國發生了幾件大事情。
其一是從京都到樓蘭的道路修整完畢。
文家承攬了大漢通往樓蘭道路的修葺。沒有要國庫的一分錢,最初的費用都是文家商鋪自己墊付的,也沒有大規模地招募民夫,令那些攢著勁準備上表彈劾的言官們沒有了置喙的余地。要說龐大的修路工程自然是需要民夫的,可是文家向皇上討要了大批的犬戎的俘虜,用來修路。犬戎的俘虜們,本來以為一定會死得很慘,結果來到了大漢,起碼能夠填飽肚子,大漢的子民只是讓他們來修路,草原上的人自來有一把子粗蠻的力氣,因此只要要飯吃,能保住性命,這些犬戎的俘虜還是樂意干活的。許多言官捧著紙張希望能記下他們的不滿言辭已達上聽,可惜犬戎的語言嘰里咕嚕特別難懂,而且修路的工頭說了,那些拿著筆在寫什么的人不是什么好人,要是記上了自己,自己估計就要給斬首了,因此俘虜們見到言官如見鬼魅,弄得那些年輕的言官們對自己的長相不自信起來,個個竟多日流連銅鏡前,對鏡自言自語道:“我長得難看嗎?北方的胡人怎么見到我就給嚇白了臉呢?”。
這條路開始修的時候,許多達官貴人并不看好,連皇上也覺得自己的老岳父、老岳母有些老年癡呆(雪靜語),那么想大女兒,竟然想修一條直達樓蘭的路了。幸好不用皇上掏國庫的銀子,所以皇上也樂見其成,只是文雪靜看出了父母的心思,“要致富先修路”看來是自己那個穿越老媽的主意,文靜保持沉默。文家二老傾這些年文家鋪子的財力,修得一條又寬又直又平整的大道。因為事先有協議,文家給國家修路取得了這條大道兩旁地皮的使用權三十年。
本來喬翠咬牙要拍下五十年的使用權來著,文旺笑道:“做人不能太黑了,皇上如今年輕想不到這條路潛藏著多少財富,如今皇上初登基,三十年在他的任期里,什么都好說,咱們的幺女還在人家宮里壓著呢,女生外向,這個安安也精明得緊,要是咱們富可敵國,估計皇上要睡不著覺了。”
喬翠恍然大悟道:“也好,咱們再賺個三十年,給咱們的小孫子孫女攢些家私,這個兒媳婦田菁也忒能生了,這五六年生下三個娃了,我都覺得自己老得不能再老了!”她自愛自憐地摸摸自己依舊光滑的臉頰。
“好了!不就是想讓我夸夸你保養有方,不甘心當老奶奶嗎?真是的,越老越愛俏了!”文旺將黑胖的大手伸出去拍拍自己這個童養媳的臉頰,果然不錯,還非常有彈性!
“去你的!不怕丫頭笑話!”喬翠斜睨了他一眼,外面剛剛嫁人的小菠蘿帶著小丫頭小楊桃做針線,聽得老夫人老爺子逗趣,不由相視而笑,老爺夫人伉儷情深在揚州傳為美談,她們心里也羨慕得緊。
喬翠扭頭卻看到黑胖子樂滋滋的,原來又在看兒子雪聰寫回來的信。
“百看不厭!”喬翠嗤笑他。
“我覺得安安的眼光還不錯,當皇帝吧,也就罷了,能為她廢黜六宮,也是難得的大手筆。”黑胖子文旺捋著頜下幾根粗硬的髭須樂呵呵的,他也想留自己父親那羊角胡子,可惜自己的胡子太硬,一親小孫孫,小孫孫就被扎得哇哇大哭,喬翠已經恨不得拿火鉗子給他燎了去。如今小孫孫跟著他們老夫妻在揚州,那兩個小的跟著兒子兒媳在京城,也算是兒子雪聰想著父母膝下有個小娃娃聊解寂寞吧,其實有喬翠這個老婆子在的地方怎么會寂寞呢?如今他和小孫孫都跟著喬翠做那個什么廣播體操,雖是五十歲的人了,卻是依舊年輕。
潘禿子對他們夫妻年輕和健康羨慕嫉妒恨,他們的女兒潘巧云下獄待了幾年,
皇上大婚那年給特赦出來,直接給潘禿子送到北方一個尼姑庵里去了,說是她坐牢影響了家族的名聲,是個敗家精。當初為了救潘巧云,潘家散盡家財,那個潘家的大婦早早買掉了那些妾室們,只留下一個玉平姨娘當老丫鬟伺候他們夫妻,那還是潘禿子堅持留下的,否則早給大婦賣到窯子里當粗使婆子去了。喬翠看著玉平姨娘如今弓腰縮背的一副佝僂的老嫗的模樣,也覺得心酸。
這一日,玉平姨娘又來打秋風。小菠蘿給領了進來。
喬翠看到玉平咳嗽得厲害,肩上的補丁都開線了。不由嘆息道:“你說你何苦來?當初嫁給文家一個小廝,也比現在強吧!”
玉平眼里渾濁的淚留下,她用粗糙的手背揩揩眼淚道:“二奶奶,一步錯,步步錯啊,近來,我也想著這是不是報應,我當初讓大爺給贖身從良時,就動機不純,希望能攀上文家這棵發財樹,可惜事與愿違,動機不純,所以下場也悲慘呢!”
喬翠知道玉平所說的發財樹就是文旺,小樣,幸虧你當初沒敢勾搭,否則,你可不能在我這里打秋風了!喬翠腹誹著。臉上卻醞釀出笑意:“還說那些做什么?你這一輩子無兒無女的,能從北方顛沛流離到這兒遇上我也算是緣分。怎么前一陣子給你的衣裳又讓那個大娘子給典當了?”
“那倒不是,是潘禿子前陣子生病了,怎么說他待我還算有真心,沒錢抓藥,我就去當鋪把衣裳當了,換了錢給他抓藥,如今他病也好了,我們也沒錢贖回來了。”玉平謙卑著笑著,局促地看看自己身上的襤褸衣衫。
喬翠知道這個倚翠樓當初的紅牌年輕時,倚門賣笑,過的是身穿綾羅綢緞,天天吃肥雞大鴨子的舒坦日子,如今老了卻是如此凄慘,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她搖搖頭,小楊桃早就端過了熱乎乎的飯菜,喬翠招呼玉平:“快來吃點,廚房里我給你準備了兩個攢盒,你帶回去給潘禿子和那個大娘子吃。”
玉平忸怩地一笑道:“怎么好意思老是來蹭吃蹭喝呢?”雖然如此說卻風卷殘云般地,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就把席面一掃而空。
小楊桃眼皮也沒眨一下,顯然是司空見慣的。原來小菠蘿姐姐她們所說的做妾的下場就是這么悲慘,小楊桃深刻領會了這個做妾的反面教材的寓意。又一個堅決反對納妾的小丫鬟醒悟了。
這是揚州喬翠她們老夫妻的平淡日子里的一幕。
其二是,平安五年夏天,文皇后有娠,皇上喜從天降,此時,文家已經開始著手修京都到揚州的快捷道路了。忠義侯文旺稱之為皇家快道。其實喬翠想到現代的高速路,直接告訴文旺叫高速路比較好,文旺笑道:“咱們修京都到樓蘭的大道時,世人都覺得咱們傻氣,結果,路修好之后利國利民,也更利于咱們文家商鋪的盈利,你沒瞧見皇上見沿路都是咱們文家旗下的攤販時那眼睛都嫉妒得發紅了。這一條通往揚州的大道我覺得這個精明的皇上肯定不會交給咱們去買斷了,樹大招風,咱們也適可而止。”
果然,皇帝想傾國力去修這條皇家的南北主干道。因為看到了修路的好處,朝臣們一致贊同。國庫這幾年休養生息已經很富裕了,因為有妲雅這個總管財政的精明的CEO,所以國庫修這條路倒是也不吃力。忠義侯特得從揚州趕來面見圣上,笑道:“既然是修路架橋利國利民也是積德的好事,我們文家贊助白銀一萬兩。以助皇家。”
皇上對這個老丈人滿意極了,其他朝中的豪富的大臣也紛紛在皇上面前表態,要慷慨解囊贊助皇家的修路事宜。皇上眉開眼笑。回到宮里,看到雪靜在榻上有氣無力的,因為孕吐而
明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心疼道:“安安,今天怎么樣了?好點沒有?”
雪靜勉強一笑:“原來為人父母真不容易!十月懷胎才開始就這么辛苦了!我爹爹派人送來了一些東西,我也沒有精力去翻看。”
皇上問旁邊伺候的嬤嬤:“今天皇后吃了多少東西?”
嬤嬤回稟:“娘娘今天喝得是烏雞湯,可惜都吐出來了,只有忠義侯送進來的酸梅子,皇后吃了一些,還有一些南方的精致點心也用了些,才好了些。”
“哦!”皇上點點頭。揮揮手讓老嬤嬤下去了。
雪靜笑道:“沒事的,姐姐也擔心我,給我從樓蘭快馬送來的風干牛肉和葡萄干,我嘗著還不錯。娘親已經派人在揚州找廚娘了,說再送進來一個小丫頭也使得,來服侍我們,畢竟那些老嬤嬤們年紀也老了。”
皇上笑道:“還是岳母和姐姐掛念你,也好,我正想告訴你,現在我也開始修京都通揚州的皇家快道呢,這樣你以后回娘家探親也不那么舟車勞頓的。”
雪靜抿著嘴笑了,自己的娘親其實蠻有意思的,姐姐在樓蘭,娘親和爹爹就修了通往樓蘭的快道,自己在京都,就開始修揚州通往京都的快道,唉,這一對父母真的拿著兒女當寶貝呢!她心里暖暖的,上一世自己父母雙雙離世,丈夫又背叛了自己,所以自己心灰意冷,早早結束了生命,來到了這個異世,父母百般呵護,姐姐和哥哥也心疼自己,這個老公目前還不錯,待自己真心實意,原來穿越也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孤苦的命運呢!
皇上見雪靜不說話,不由安慰她:“以后岳母會常來看你的,今天岳父大人在朝堂上還捐給了國庫一萬兩銀子修路呢!”
“唔!”雪靜眼睛一亮,知道父親這樣做是為了讓皇帝安心,因為文家實在是太富有了,皇上都眼紅了呢!她不由笑道:“你不會再把這條道兩邊的攤販啥的都賣出去了吧?”
“哪能呢?我聽安安的,揚州是富庶之地,這條快道修起來也是南北主干道,我就想著這樣能為國庫不菲的收入,你不是已經讓妲雅算過了嗎,這條路修起來,收益估計是通往樓蘭那條道路的五倍!”黃書太說著這些眼睛閃閃發光,似乎滿是發光的金子銀子在眼前流淌。
雪靜“嗤”的一聲笑了,”你這種表情特別像我們文家商鋪里的人,難道你也被經商的文家給熏陶了?”
“這有什么不好?“黃書太哈哈大笑,”我越來越覺得我和岳父大人還有大舅哥雪聰相類,他們覺得財富多多是好事,能養家糊口,能盡享天倫之樂,我覺得財富多能惠及天下子民,能使天下老百姓都有飯吃,有衣穿,孩子們能讀書明理這就很不錯了!至于那些空談什么錢財如糞土,讓他們餓幾天肚子,就知道錢財的好處了!”
雪靜捂住了嘴又開始干嘔,慌得黃書太忙拿漱盂過去,又輕怕她的背,心疼而自悔道:“都是我一時忘記了你的禁忌,聽不得什么臟東西的,唉!”
雪靜擺擺手,黃書太把案上的一碗茉莉茶端過去讓她漱口,服侍她漱口完畢,又遞過去玫瑰冰糖水,雪靜喝了一口,才算止住了嘔吐,正是盛夏,這一忙活,頭上都見汗了,黃書太又拿起絲帕給她擦汗,自己卻忙碌著衣衫也滲出汗跡了。
雪靜笑道:“好了,我自己來吧,要是讓母后看到你九五之尊服侍一女子,又該大發雷霆了!你也歇一歇吧,忙了一天了。”
黃書太不以為意,“嬤嬤們在門口把守著呢,母后不會直接闖進來的,連鐵蛋那小子都說自己的媳婦自己疼,你是我媳婦,我疼你,服侍你不也是天經地義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