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佛朗西斯科為了口福也為了一見心儀的美人,三五日就進宮一趟去蹭飯。
會算計的黃書太自然不會讓他白白蹭飯,所以,每次只要佛朗西斯科來到宮里時,都被皇帝召到御書房去聊半天,皇后兼翻譯和軍師,很快,佛朗西斯科就意識到,這個天使般的皇后其實比撒旦還要可怕,皇上只是對自己的故鄉風土人情感興趣,而皇后則更關注于他們的故鄉盛產什么,有沒有鉆石礦、金礦之類的,看著皇后那探究的眼神,佛朗西斯科就知道這個皇后不是簡單的角色,她竟然知道自己國家一些地方的名字,可見這個女人還她的精明的父親一般,估計是看上了自己的故鄉了。佛朗西斯科想到這里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似乎自己出賣了故鄉,可是想起故鄉的戰火和凋敝,再看看大漢的富庶強盛,他也想著倘若大漢的皇帝有一日能把自己的故鄉也變成富庶的模樣,那就哈利路亞了!不,應該說阿彌陀佛,美麗的廚娘經常這樣撫著胸口默念,那姿態真的很迷人!
佛朗西斯科想起宮廷里的那個美麗的廚娘張秀麗,就開始心潮澎湃,那微乎其微的愛國心立馬給湮沒了。那個美麗的廚娘臉上有一些可愛的雀斑,不過更顯得肌膚細嫩了,比起那個黑寡婦路易斯安娜的粗糙的皮膚不知好多少倍,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應該是絲綢一般的柔滑吧。不過他不敢冒失地去摸,怕惹惱了這位美麗的東方美人兒,瞧她的身材多么性感,健壯,正是他喜歡的那種美人??珊薜氖?,只有在吃飯時,他才能瞧到美人兒一眼,美人兒一見他就粉面含羞,看得他心癢癢?;实郾菹碌故强闯隽怂男氖?,一般會在午后讓他到御膳房和美人兒相處一會兒。這時候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了。所以他如今說漢話流利多了,總不能對著美人兒朗誦情詩時還讓尊貴的皇后娘娘翻譯吧,倘若那樣,估計他也離下面被“咔嚓”一下不遠了,所以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和性福,他還是努力學說漢話吧。
廚娘張秀麗最近走桃花運。
她本來是那個揚州潘家的丫頭,老爺潘禿子納的姨娘倒是都美麗得很,可惜都沒什么好下場,最明顯的就是那一年從北方倚翠樓買來一個紅牌粉頭,結果,沒幾個月就給大娘子折磨死了,大娘子當初在人牙子手里買她時就是覺得她長得丑可以安心,不用擔心她勾引老爺,況且,小姐潘巧云進宮時,大娘子在家里左挑右選的,沒想到小姐卻說:“帶著這個丑丫頭吧,人長得稍微俊一點心里面就不安分了,這樣的丑丫頭跟著我安心!”于是她跟著潘巧云從揚州來到了京城選秀。
因為長得丑,她倍受奚落,當初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還把她的長相嘲諷為:長得丑不怨你,出來嚇唬人就是你的不對了!那時,小姐和其他的秀女握著手帕掩著嘴咯咯嬌笑,她羞憤得哭了。再后來,小姐分到了二皇子那邊,二皇子似乎有意于皇位,因此她作為安插在三皇子身邊的釘子派了過來。
三皇子卻是早早看出來了,她第一次偷了三皇子書房里的一封書信打算給小姐送去時,給三皇子抓了個正著。她猶記得三皇子那冷酷的眼神:既然來到我的身邊就安分點,當心自己的小命!她嚇得渾身篩糠般顫抖,跪在那里半日,不知三皇子是何時離開的,等回到宮女的屋子時,她里面的小衣全部濕透了,在那時她就知道三皇子不是等閑之輩。
從此斷了和小姐的來往,忠心伺候在這邊。皇后其實長得也不怎么樣,她記得選秀時臉黃黃的,只是不知為何后來越來越美了。皇后待她不錯,可能是因為她們同為揚州人的,又一起伺候過三皇子的緣故吧。雖然她比不上妲雅與皇后親密,可是她知道妲雅的娘親和皇后的娘親關系很親密,人家是世交,肯定比她強了。
她守本分,勤勞、能干。那一年宮里往外放
人,她選擇留下來,因為自己在人牙子手里賣來賣去的,她早就不記得自己有親人了。皇后可憐她孤苦,就把她留在御膳房,如今她也算得上是御膳房的頭了?;屎笥幸淮涡χf她可以和那個大長今媲美,她問皇后大長今是誰,皇后笑道,一個做飯很有天賦的女人,你好好努力。她于是在膳食上更為精心。如今帝后以及小太子的膳食都給她打理得井井有條,皇后有一次告訴她,等她樂意出宮時,就在京城開個酒樓,讓天下人都嘗嘗她的手藝,屆時讓皇上再賜個匾,保證財源廣進。她那時一笑,她不怎么缺錢,宮里的幾個嬤嬤和太監還有她和芒果都是有月錢的,她的份例最高,因為皇后說了,她最辛苦。攢錢吧,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宮里吃喝免費,還有四季的衣裳,她又不喜歡花兒粉兒的,所以這些年,她的月錢都攢著呢,這是那些嬤嬤們說的,攢錢養老,因為她知道自己人丑,嫁不出去,在這個以貌取人的世界,丑人要靠自己啊。
可是桃花運來了,這個滿臉大胡子的紅毛鬼子,那天一句生硬的“美麗的廚娘”讓她吃了一驚,端著湯鍋的手差點松手砸了鍋。她以為這個大胡子在嘲笑自己,緋紅了臉,匆匆逃走??墒歉袅藥滋?,那個大胡子又進宮了,皇后娘娘吩咐她再做那三分熟的牛扒和胡蘿卜湯送去,她納悶。這個大胡子是吃人的生番嗎?這血淋淋的牛扒能吃嗎?可是那個大胡子邊吃邊頻頻點頭,她在屏風后面偷看,就知道皇后娘娘說對了,這個大胡子可就和大漢的男子不一樣,喜歡半生不熟的食物,而且很喜歡自己,每次自己去送食物,他都目光灼灼地看過來,那種被欣賞的感覺是她第一次有的,她禁不住陶醉了。
她聽得皇上開玩笑說將自己賞給那個大胡子,心里又甜蜜有害怕,不知道這個大胡子會不會吃人,可是,他那熱切的目光……她的臉不禁又紅了。
皇后娘娘后來告訴她,這個大胡子叫做什么佛朗西斯科,是佛朗西人,據他自己說還沒有娶妻,應該是看上自己這個“美麗的廚娘”了?;屎笮Φ溃骸斑@個佛朗西斯科是個很有能耐的人,也知道知恩圖報,只是歲數大了一些,估計四旬開外了,你倘若喜歡他,就不妨交往,有緣千里來相會,說不定是你的紅鸞星動了呢!”
她有些眩暈,終于有人喜歡她了!不嫌她丑,不嘲諷她,這就足夠了。
在御膳房的午后時光,她按照皇后所說的用爐子烘焙出了一個叫做什么勞什子蛋糕,那個佛朗西斯科的眼睛又亮了,“美麗的廚娘,你的手簡直太美妙了,能做出我故鄉的點心來!”大胡子一臉的驚喜,忘情地抓著她的手搖晃著。
她羞紅了臉,抽出手來,低著頭笑了。是的,皇后娘娘好像也說過,抓住一個男人就抓住他的胃。這個大胡子真的貪吃,那個蛋糕他吃得心滿意足。
她正坐在竹椅上,突然大胡子單膝跪地,嚇了她一跳,她想逃走,大胡子卻按住了她,接著他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有些磕磕巴巴道:“美麗的廚娘,你愿意嫁給我嗎?”
說著大胡子打開了小盒子,里面卻是一個閃耀著光芒的小戒指。
她有些發懵,大胡子是在做什么?
大胡子見她不說話,有些焦急,慘白了臉道:“我知道我年紀大了,有些配不上你,可我是真心地喜歡你!美麗的廚娘,嫁給我吧,戴上戒指就是允諾和我一生一世,永不分開!”
她心里猛地一動,似乎被什么給打動了。看到大胡子可憐兮兮地跪在那里,她有些不忍心,大漢的男子從來不給妻子跪下,說什么“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這個大胡子就這么給自己跪著,讓她覺得尤為感動,她連忙伸手拉他起來,笑道:“先起來說話,這么跪著讓人看見笑話?!?
大胡子卻是很倔強,“我不
起來,我跪下是向我的美人兒求婚,沒什么可笑話的,更何況尊敬的皇上皇后陛下都讓那些人們回避了,這個時間是屬于我們的,你答應我的求婚嗎?”
“我——”她又害羞又快樂,還有些莫名的擔心:“你以后是不是要回你的故鄉勞什子的佛朗西?那兒兵荒馬亂的,我可不去!”
“英明的皇帝陛下以后會在佛朗西有所作為的,等那邊和平了,我帶你回去看一看,我還有一大片葡萄園呢,到時候我們來釀酒,我們佛朗西的葡萄酒比這兒的還要美味!”大胡子笑道。
“那葡萄酒還是皇后的姐姐,也就是樓蘭的將軍夫人送來的呢!皇后都拿那個當寶貝呢!給你喝了,說你是貴客,你還不知足,挑三揀四呢!”她說著禁不住伸出手去點大胡子的額頭,“占了便宜還說嘴,果然狡猾!”
大胡子卻順勢抓住了她那骨節分明的手,拿出戒指給她套在無名指上,卻是合適得很。
“你!”看著無名指上明晃晃的戒指她無語了。
大胡子卻是一臉的狡猾:“我上次就量了你的手指了,這是央求侯爺夫人給訂做的戒指,我一說是求婚,她把一副耳墜子的鉆石都撬下來給我了,侯爺夫人,非常好!”大胡子伸出大拇指。
她知道他夸的是皇后的娘親,那個大漢傳奇一般的女子,童養媳出身,卻牢牢抓住夫婿的心,文家鋪子有她才有了今天的規模,生了一男二女,個個都了不得,小女兒是皇后不用說了,尊貴之極,另外朝中傳言“文有雪聰,武有秦穹”都是大漢的中流砥柱,可都是文家的兒子、女婿。其實那個文雪綾也是不得了的角色,這個大胡子要不是給文雪綾瞧見,估計早就一命嗚呼了,能在這里大獻殷勤?想到這里她笑了。臉上泛出甜蜜的微笑。
在窗臺下偷窺的帝后二人也心滿意足,看到了完美的結局,雪靜忽然道:“你沒發現張秀麗變漂亮了?”
“?。繘]看出來?!秉S書太又瞧了一眼,漫不經心道:“依舊是那么丑,驚天地泣鬼神啊!”
“去!”雪靜粉拳伺候,“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最美的,你瞧瞧張秀麗的臉都發光呢!神采飛揚的!”她看著人家浪漫求婚的情形有些眼紅。
黃書太一把把她拽走,“有什么好看的,紅毛對丑女,天作之合,還是咱們好,才子佳人多登對!”
“哼!人家都有戒指呢!”雪靜摸摸光溜溜的手指有些泛酸。
“放心,你想要幾個?十個手指都戴滿?還是腳趾全部也戴上?我讓首飾鋪子里給你打去,保證是黃澄澄的,比那個亮晶晶的值錢多了!”黃書太一臉狗腿相。
“去你的!那叫戴戒指嗎?腳趾戴滿戒指?也就是你能想到!”雪靜哭笑不得,“我要的是那個浪漫,知道不?”看著黃書太的憊懶樣子,雪靜一臉郁悶。
“知道了,我的皇后娘娘!”黃書太順手掐了一朵紅牡丹簪在她的發髻上,“鮮花獻美人!走了!咱們去瞧瞧夭夭去!”
摸摸頭上的鮮花,再看看身邊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雪靜嘆了一口氣,好吧,不浪漫就不浪漫吧,榆木疙瘩滴上神仙水也不會發芽,由他去吧,至少比較地不花心哈!于是帝后二人攜手去了夭夭那邊。
夕陽照在御花園里,,又是一個溫馨的黃昏。前面傳來夭夭稚嫩的笑語:“娘親,我也要簪花!”雪靜和黃書太在陪著兒子玩耍,在這里他們不是帝后,只是普通而幸福的三口之家。很和樂幸福的場面,大胡子佛朗西斯科有些依依不舍地向張秀麗揮手告別,聽到御花園里笑語連連,禁不住對張秀麗道:“你以后也給我生個小天使,我會很愛他!”
張秀麗一愣,立馬羞紅了臉,“呸”了一聲,大胡子哈哈大笑,心滿意足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