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越霖身份曝光后,明帝早有意愿將莫非白打發了。只當初自己作踐,尋了個極為可笑的借口,如今反倒騎虎難下。想來也是莫非白有心叫他拿了把柄,如此一來,明帝怎還會容他在眼前晃悠。
四品侍衛雖算不上大成就,明帝一心打壓莫非白,自然忍不得。
“若是叫皇上革了職,說不得該多沒臉面,只怕郡主亦受牽連。”紫沁垂頭喪氣,實在想不明白明帝為何總這般作。
當真是個賤人!
安陽郡主四年可謂橫行霸道亦不為過,只除徐貴妃外,竟無人敢招惹。
蘇瀾撫撫鬢角,她如今已不是當年那小姑娘,自是有千百種法子叫人不敢出言嘲諷,只莫非白身份素來是個謎團,她便是要瞧不起他的人都自打嘴巴,方叫沒臉。
不過是個四品侍衛罷了,郡主大人壓根不曾放在眼里,只她知曉她大哥哥是多好的人即可,旁人……旁人說得再多又該如何?愛的人是她,又與旁人有何關聯?
“郡主,睿王殿下來了,二公子叫您過去。”紅棗語氣平穩,只眼中略有不安。
這睿王當真是不知好歹,自家郡主竟已是有婚配的姑娘,怎還能隨意上門敘舊?
蘇瀾神色自若,叫紫沁整理了一番儀容,方含笑往前院而去。
這叫莫非白不安的睿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叫她好奇得很。
……
“瀾兒,定親了?”眼前青年風度翩翩,俊郎的臉龐上帶著叫人舒心的笑意,如三月春風般暖人心扉,齊文睿卻只覺心生寒意。
“妹妹四年前便已賜婚于莫大哥,王爺走南闖北,想來是不曾聽到風聲。”蘇溪含笑答道。
睿王年少時曾傾心于妹妹,他自是知曉的,只當年他一意游歷天下,不愿在京中多待,妹妹又與三皇子走得極近,方錯過一樁好姻緣。
蘇溪曾想,若是蘇瀾若當真無人愿娶,便隨齊文睿一同周游天下,無憂無慮亦無不可。他待蘇瀾情深,斷不會叫她吃了苦頭。
只但凡錯過,便總不能回頭。
他笑意不減,心中卻不忍嘆息,莫非白方是妹妹真正的良人。這四年時光里,二人早離不開彼此,如今睿王回京,倒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齊文睿張張嘴,心中苦澀,素來明朗的臉上亦
帶上悲傷,“瀾兒與三皇兄,便再無關聯了?”
“王爺這話,在外頭可說不得。小四如今只與莫大哥親密,旁的人自是無關聯。況,三皇子已有側妃,小四斷不是壞人姻緣的姑娘。”蘇溪雙眼一瞇,話中已帶警告。
當年若是他不離京,如今便不會遺憾后悔。
“小四如今與莫大哥極好,來年,來年若是王爺還在這皇城里……”
“本王自然到場。”齊文睿強笑道,“以本王與瀾兒的情誼,怎能不上門討杯喜酒喝?”
若是他終究只能錯過,若是這一生她的幸福只由旁人來給,他便是退出又如何?此生能見她幸福,于他而言已是萬幸。
那人待她斷然極好,付出亦不曾比他少。
“本王聽聞,父皇親封的侯爺,正是云南郡王長子?”越霖其人,他竟是不陌生。
若不是他,說不得三皇兄便不會成就那番“大業”。只如今似乎與從前多有不同,他不曾聽說有定安侯一人,許是重生,諸多事情皆已改變。
“王爺竟對定安侯感興趣,倒叫我有些好奇了。”蘇瀾拎著裙擺,笑嘻嘻的奔至蘇溪面前,抱著他的胳膊軟軟的喚道,“二哥。”
齊文睿眼前一亮,少女容色妍麗,面上精致,正似粉雕玉琢。鳳眸上挑,竟顯媚態,櫻桃小嘴微嘟,嬌憨俏皮。只見她身穿一襲天藍色齊胸襦裙,小巧玲瓏的玉足上,一雙鑲珠繡花鞋盡顯華貴。
她眉眼含笑,早年間的戾氣已蕩然無存,只剩平和高貴。
“瀾兒。”齊文睿不自覺出身喚道,眼珠子竟動也不動的黏在蘇瀾身上,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蘇瀾回頭看他,他眸中倒映出自己含笑而立的模樣,竟滿滿都是喜悅。
“王爺自重,安陽如今已定親,還望王爺顧忌一二。”她淡淡一笑,垂下眼簾。旁的人再好,她只心系一人,若不能叫人如愿便只得斷得果決。
長痛不如短痛。
“倒是不知王爺回京是為何事,許久不見,總有些陌生。”不是陌生,是壓根不曾記得有這人。
齊文睿喜形于色,只露出失落來,蘇瀾所想,他自是能猜到幾分。只這顆心,斷由不得他做主。
既一切都發生變化,為何她二人之間的關系不能改變?在見著她那一刻
,他竟發覺自己竟無法放手。
總是要有一人給她幸福?為何不能是他?
前世莫家公子一世碌碌無為,今生竟只一四品侍衛,這般無所作為之人,如何能護她一世無憂?
思及此,齊文睿只覺心中巨石落地,只彎眼笑道:“瀾兒大可不必如此,本王今生,斷不會再放開你。”
真是個固執的人。
“王爺未免太過固執,只您這一腔深情,安陽斷是受不起。”蘇瀾只抿唇,他所歡喜的那個高傲的姑娘,早在四年前便香消玉損,如今眼前的不過是個冤魂。
那姑娘多幸運,縱使錯付一生,仍有人念念不忘。
“受不受得起,只本王說了算。瀾兒只需看著,比起莫公子,本王方是良人。”他是大齊的王爺,太子的弟弟,便是不當皇帝,也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華富貴信手拈來。
蘇瀾不愿與他過多糾纏,縱使他再好,她心中也只一人。黯淡無光的歲月中,也只那一人方是她的光。
且不說郡主大人心中作何感想,只侍衛大人已是焦躁不安。
四皇子一回京竟徑直往將軍府而去,其中意味,莫非白自是知曉。
齊文錦不成器,他自是不懼他如何,只這睿王確有幾分本事,對蘇瀾亦是真心相待,雖遲了四年,只前世到底最后蘇瀾與他關系非篤。
俊美的臉上寒氣逼人,眼中陰霾不散。
與睿王相比,他不過多擁有四年時光。
“莫侍衛。”福公公捏著嗓門,道,“從明兒起,您不必再來了。”
莫非白冷冷瞥他一眼,福公公只覺冰冷,下意識的瑟縮了下身子,抬頭便見那清冷青年眼中平靜無波,竟是比往日更冷漠幾分。棱角分明的臉龐已無當年稚氣,斂眉間盡是氣度,便是明帝亦不能及。
莫非白抿唇,眸中似一汪深潭般不見底,時機已到,侍衛一職與他而言不過累贅,若非他有意叫明帝抓住把柄,只怕此生他也難奈自己如何。
“如此,便多謝皇上體恤了。”莫非白將盔甲解下,竟是眼皮都不抬,只與福公公擦肩而過,仿佛世間萬物,竟無任何入得他眼。
福公公一愣,隨后搖頭輕笑,若莫侍衛當真非凡,如何能甘于下首這些年。
只不過一具皮囊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