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齊文睿自從將軍府出來后,只覺不大對勁。
定安侯……竟似能預(yù)知未來一般,江南大水、蜀中地動,前世曾轟動一時,彼時他在塞外,聽聞民不聊生,后有人舉事,雖被壓下,卻到底失了民心。
江南一帶素有傳聞,即墨公子斷天機,知天命,莫非越霖亦是重生不成?前世三皇兄登基后過河拆橋,自是不會留他活口。這般也就說得通,為何今生越霖只一心為民,不曾為任何人賣命了。
只曾經(jīng)歷過,方知那人不可信。與其靠旁人報仇,不如只靠自己。
越霖……
游歷歸來,按理說是要去宮中請安的。齊文睿行至宮門,卻見情敵自宮里緩步走出。
莫家公子絕色容貌,頗有傾城之姿,正似仙人般不食人間煙火,早在前世他便知曉。只這一回見他,齊文睿隱約覺得有些異樣。
莫非白并無郁郁不得志的頹然,面上風(fēng)輕云淡,似乎凡事在他眼中不過爾爾的目空一切,雖面無表情,竟叫人膽怯,仿佛地獄中走出的羅剎,片刻間取人性命。
“王爺。”莫非白沖他微點頭,面上寒氣似乎少了些許。
齊文睿將思緒收回,露出一口大白牙,他與莫非白性情相反,一人冷漠,一人卻總跳脫活潑。
“許久不見,莫大哥竟是愈發(fā)有出息了。”這話自然不是什么好話,幼時他二人為爭奪蘇瀾,沒少打架,只如今到底長大,再如何還是裝出一副和平共處的模樣來,“莫大哥如今沉穩(wěn)不少,本王竟不知莫大哥何時這般沉默寡言了。”
這般木訥的性子,莫侍衛(wèi)你確定能好好哄郡主大人?齊文睿心懷深深惡意。
“臣到底比王爺年長。”本座懶得與你這屁娃娃計較。
莫非白神色不變,眼中尚有冷漠,只話語竟叫齊文睿一噎,有些說不出話來。
“年紀(jì)差得大了,竟總無話好說。想來這便是本王與莫大哥如今生分不少的緣由罷。”齊文睿爽朗一笑,莫侍衛(wèi)你與郡主大人年紀(jì)差得太大總沒話好說對吧?不如將郡主大人讓與本王如何?本王正年少青蔥,斷是你比不上的。
“是嗎?”莫非白嘴角微勾,寒氣更甚,守門的侍衛(wèi)默默后退幾步,“該是自己的,總是自己的,誰亦不能奪走。人便該看清前,莫要總想些旁的。
王爺見多識廣,想必心中亦是認(rèn)同臣的。”
“若不努力,總難免錯過。”齊文睿握緊手心玉佩,心中劃過暖意,“若不叫她瞧見,如何得知那便是最好?”
你注定錯過,無論前世今生。前世有齊文錦,今生有他,而他決不放手,便是一同死,亦不叫旁人染指。
“王爺既執(zhí)意如此,臣自當(dāng)支持。只人總不是物件,若過了,便再回不來了。”便是叫他爭奪又如何,阿瀾心儀的人也只自己一個。
回去定要與郡主大人說,他被皇上革了職,竟又在宮門遇著睿王,叫人不喜得很。
仙人心中已活絡(luò),齊文睿卻只當(dāng)他已無話可說,只朗聲笑道:“本王尚有事,莫大哥自便。”
他還需進(jìn)宮給父皇母后請安,順便打聽打聽定安侯一事,說不得真是同為重生。
只滿心喜悅的睿王殿下不曾看見,那嫡仙般的青年眼中流露而出的精光。
他步步為營,方得到那女子。睿王又如何?叫他不喜,只一刀殺了便是,他手上的血總歸是如何都洗不干凈,亦不在意多加一人。
來世便是下地獄,他亦在所不惜。
“睿王當(dāng)真是個奇怪的人。”安陽郡主抱著蘇溪的胳膊,竟是萬分不解,“本郡主素來是個心狠的,他這般執(zhí)迷不悟,倒叫我下不了手了。雖他亦是個好的,但素來一女不侍二夫,何況他雖俊俏,遠(yuǎn)比不上大哥哥,本郡主如何能應(yīng)了他?”
郡主大人自問是個看臉的,雖說睿王亦不差,只與莫家仙人一比,只差了不少。何況這人少年心性,竟是不會看人臉色。
蘇溪哭笑不得,道:“總歸是愛你之人,這份心思是三皇子遠(yuǎn)不能及的?”
“哪個懷春的少女不曾愛過幾個人渣?”郡主大人瞪圓了眼,“竟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二哥總不能忘懷。”
他元鳩愛的便是正人君子。蘇溪想起自已的大包子,心中滿意。再看吧啦在自己身上氣鼓鼓的妹妹,又覺頭疼得緊。
再聰慧的姑娘,只性格這般惡劣,也不知睿王竟看上她哪點,叫人不解得很。
“二哥這是瞧不起本郡主的意思!”郡主大人只怒道,“若不是當(dāng)初本郡主機智,你心上人能是你的?那大包子早被旁的公子吃了!”
她恨恨地咬牙,道:
“二哥竟是個不知恩圖報之人,忘恩負(fù)義,小心本郡主向阿久告狀!”
她有恃無恐,元鳩對她最是沒辦法。
“怨不得小三總說不要與你爭論,果真吃虧的只我一人。”蘇溪揉揉她的腦袋,道,“只睿王,今后還是保持距離的好,皇上斷不會容許你嫁入皇家。”
將軍府有如今的名望便該知足,萬不能再貪心。
“若不是他,二哥如今早該金榜題名,三哥又何至于整日假裝無所事事。我將軍府的男兒本該個個頂天立地,如今卻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提起明帝,蘇瀾心中只不喜,她的兩位兄長皆是有才能之人,卻不能展露鋒芒,“太子登基后,二哥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他若是敢有異議,本郡主能叫他登基,便能叫他去死。”
她素來心狠,若不是太子不忍,早該將明帝一刀殺了了事,屆時新帝上位,哪個還管那死人如何。
“胡鬧!”蘇溪揪著她的耳朵,“這話莫要再說了,皇上再不對,總歸還是一國之君。”
見她毫不在意的翻白眼,蘇溪只覺心肝兒疼,這不省心的妹妹簡直叫他操碎了心,只盼早些嫁到隔壁,叫莫大哥好好管管。
“本郡主不說了便是。”只不在你面前說便是,死性不改的郡主大人翻白眼。
京城中某處宅院中,順著院中假山往里,正是一處富麗堂皇的密室,夜明珠照耀下,紫衣男子面上覆蓋瘆人的青面獠牙面具,墨發(fā)披肩,背手而立,“消息可傳出去了?”
“已傳出去。”
下首的黑衣男子恭敬答道,似想起什么一般欲言又止。
紫衣男子只看他一眼,竟叫那人滿頭大汗跪下,道:“屬下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說。”
“安王……似乎與徐家有些關(guān)聯(lián)。”那男子沉思片刻,繼續(xù)道,“依屬下看,只怕安王此次忽然認(rèn)罪,與徐家脫不了干系。”
紫衣男子輕笑一聲,面具上的獠牙似乎活了一般,叫人心生畏懼,他將目光投向遠(yuǎn)處,“京城,越亂越好。”
糾糾纏纏這些年,他早忍不了了。
“主上這般,只怕長老們再有異議。”另一人道。
“異議?再有異議又如何,如今做主子的,是本座。”隱忍這些年,他如今還怕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