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谷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陳尕澀那一隻平靜如水的臉上終於出現(xiàn)了一絲驚慌,他猛的把扔在阿谷體內(nèi)的殺豬刀給拔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阿谷的鼻息——連一絲氣息都沒有,看來真的是死乾淨(jìng)了!
這次陳尕澀是徹底的沒有辦法了,雖然他是這一帶有名的混混,雖然他參加過的大小戰(zhàn)役不計其數(shù)——而且還都是以少勝多的那種,雖然他曾經(jīng)拿著一把殺豬刀追著七八個人狂砍了好幾條街!
可是不管怎麼說,以前都沒鬧出個人命啊,現(xiàn)在倒好,他還沒來的及展露殺機(jī)呢,這阿谷就這麼橫死在自己眼前,雖然是他自己撲過來的,可是怎麼也是死在他的刀下的,這要是鬧到官府去,就算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啊!
人遇到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事情的時候就比較容易驚慌失措,陳尕澀當(dāng)然也不例外,更何況遇到的是殺人事件!
陳尕澀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殺豬刀,臉色蒼白的難看,不斷的喃喃自語:“怎麼會呢,怎麼會一刀就死了呢,人不應(yīng)該這麼脆弱的啊!”
而那邊的張馬騷等人看到本來已經(jīng)衝到了陳尕澀面前的阿谷卻突然倒在了地上,而陳尕澀卻在一旁喃喃自語,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陳尕澀的“死了”那兩個字卻是聽的清清楚楚,驟然遇到這種情況的他們同事臉色大變,一個個的大聲呼喝起來!
“什麼?死了?怎麼會死了呢?”
“我艸,你這小子忒不厚道,我們也沒怎麼爲(wèi)難你吧,你怎麼下得去如此毒手?”
“出了人命了?哎呀呀,這可真的了不得,我等人快快前去報官吧!”
這些人中大部分和陳尕澀都是泛泛之交,屬於酒肉朋友的那種,所以現(xiàn)在見他命喪當(dāng)場,倒也沒有多少傷心難過,頂多就是在心中嘆息一下:“以後喝酒的時候又少了個拿飯錢的!”
由此可見阿谷的人緣其實(shí)並不怎麼樣,別看今天來客棧的時候去了那麼多人,可那幾乎都是在人拉人的情況下過來湊人數(shù)的,比如阿谷先叫了A,和BC,然後A和BC又叫上了他們的朋友,然後這些朋友們正好又碰見了朋友的朋友,索性就都拉著一起去了,反正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基本都用不著出什麼力,最重要的是,一般在這種事情弄完了之後,都會有一頓免費(fèi)的飯可以吃,有一頓免費(fèi)的酒可以喝,所以在這種心裡的催促下,造成了二百來人齊聚一堂的壯觀場面!
可是張馬騷和他們不一樣啊,阿谷一直以來都是張馬騷最忠誠的小弟,而且也是唯一的一個,這一直都是張馬騷引以爲(wèi)傲的,現(xiàn)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這麼多的兄弟面前,自己唯一的小弟竟然被兇殘的殺害了,這讓他如何不驚,這又讓他如何不怒!
人一般在憤怒的時候就容易從做出很多失去理智的事情來,現(xiàn)在的張馬騷就是如此,他在看到阿谷倒下的時候就有些肝膽皆裂的感覺,就好像多年的基友突然背叛了自己,在自己沒有絲毫準(zhǔn)備的時候喜歡上了女人一般,那種憤怒,那種屈辱,是不能用言語形容的!
在呆滯了片刻之後,張馬騷這才發(fā)出一聲狂叫,如同一條脫繮的野狗一般,迅速的衝到了已經(jīng)倒在地上完全沒有生氣的阿谷身邊,跟陳尕澀的反應(yīng)一樣,張馬騷同樣是先用手指在阿谷的鼻子下方試了試,滿懷著希望,盼望著能夠感覺到一絲熱氣!
希望過後必然就是絕望看,這好像已經(jīng)成爲(wèi)了永恆不變的真理!
張馬騷頹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指,黯然神傷,剛纔還和自己一起吃肉喝酒的兄弟突然就這麼不聲不響了,換了誰,恐怕心裡也不會那麼好受!
以後,誰還來爲(wèi)自己鞍前馬後!
以後,誰還對自己大加的吹捧!
以後,喝完酒吃完肉,誰還來搶在自己前滿付賬?
以後,總之以後很多的以後都沒有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對就是眼前這個拿殺豬刀的小子!
如果不是他,老子吃個霸王餐也不會變成丟人現(xiàn)眼!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帶著二百來號人前客棧找茬鬧事!
如果不是他,阿谷更不會以身犯險,用他自己的小命來證明了這個陳尕澀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膽子殺人!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這個店小二的錯,自己以後少了阿谷這個左膀右臂,恐怕就很難在這一帶混的起來了!
張馬騷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恨,人一旦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必須要找一個發(fā)泄口,要不然,最後肯定不是發(fā)瘋就是變成白癡!
幸運(yùn)的是,張馬騷現(xiàn)在面前就站著那個可以發(fā)泄的人,陳尕澀現(xiàn)在仍舊在拿著那把殺豬度,不斷的喃喃自語:“怎麼會呢,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呢,不是應(yīng)該再捅兩刀纔會死的麼!”
……
張馬騷早已經(jīng)把全身的氣息鎖定到了陳尕澀的身上,此時又聽到這翻話,氣的差的吐出幾十兩血來!
努力穩(wěn)定住了自己的心神,輕輕的把阿谷放在了地上,面帶強(qiáng)烈的憎恨之色,咬牙切齒的說道:“陳尕澀,現(xiàn)在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陳尕澀茫然的擡起頭來,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對著自己張牙舞爪的張馬騷,疑惑的問道:“交代?什麼交代?”
張馬騷伸手一指躺在地上的陳尕澀,理直氣壯的說道:“什麼交代?你說是什麼交代?我兄弟阿谷就是慘死在你的殺豬刀下的,這是我們這麼多人親眼所見,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哦……”陳尕澀這才恍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這才忽然想起剛纔自己殺了一個人一般,慌亂道:“不是我要?dú)⑺撬约鹤策^來的!”
陳尕澀自從出場以來,不是面帶冷笑就是雲(yún)淡風(fēng)輕,如果不是手中常備一把殺豬刀的話,儼然就是一副絕世高人的模樣,沒想到現(xiàn)在只是殺了一個喜歡欺行霸市欺負(fù)鄰里還經(jīng)常吃霸王餐的混混而已,竟然能夠驚慌失措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裝的——還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