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婉兒看著眼前氣質(zhì)如蘭的女孩,心中也是多了幾分好感。
只是對于念佑心底還是有些愧疚,于是便上前正欲說些什么,卻聽見蘭姐兒說,“念佑妹妹,如今婉姨可是回來了?難道你就不想念么?再說了,婉姨怎么舍得你受委屈,你看,剛剛下馬就來你這里了,就連衣裳還是沾著泥漿的呢!”
念佑仍舊沒有轉(zhuǎn)身,但是透過眼角的余光看到歐陽婉兒有些臟亂的裙腳,心中的委屈也消散了,便哭著跑下來,一把沖進(jìn)歐陽婉兒的懷里,“娘親,若是以后還這樣讓念佑擔(dān)心受怕,念佑就再也不原諒娘親了!”念佑生氣的說道。只是眼中卻滿是淚水,七年來歐陽婉兒從不曾離開這么長得時間,念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擔(dān)憂,什么叫失去。
趙蘭兒看著念佑的模樣,心中也是微微感嘆,悄悄的便轉(zhuǎn)身離去了,只是在院子外看到了大著肚子的翠屏,心中的遺憾也消散了幾分,至少翠屏姨肚子里的也是自己的親人。
“丫頭,姨會永遠(yuǎn)疼愛你的。”翠屏聽到了念佑的哭聲,看到趙蘭兒落寞的走了出來,心中便明白了,“蘭姐兒,是不是羨慕了?”
趙蘭兒微微一笑,“起先看到念佑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婉姨懷中撒嬌,心中是有些羨慕的,只是想到蘭兒還有父親,有爺爺,有翠屏姨,也就不那么難受了。”
“可憐的孩子。”翠屏忍不住抹起了眼淚,“等到姨肚子里面的家伙出來,也是你的親人啊,姨還希望你可以幫助姨照顧這個小家伙啊!”
“嗯。”趙蘭兒微微的點(diǎn)頭,心情也好了不少,望著天空之中一望無垠的白云,心中默默的祈禱,娘親,蘭兒知道你也會天上好好的護(hù)著蘭兒的!
等到念佑哭完,歐陽婉兒仔細(xì)的摸著她的頭發(fā),柔順的觸感剛自己也放松了下來,自從有了念佑,歐陽婉兒忽然發(fā)現(xiàn),人世間,最偉大的不是纏綿悱惻的愛情,而是母親與孩子之間的愛,只求付出,從不曾要求回報。
等到念佑在自己的懷里睡著之后,歐陽婉兒整個人的精神也有些疲憊,便沉沉了睡在了念佑的身邊。
直到夜色漸漸的降臨,趙蘭兒便進(jìn)了廚房。
做好了幾道清淡的小菜,又將籃子里的雞蛋單獨(dú)做了一道菜,便端著菜來到翠屏的院子。
“翠屏嬸,睡了嗎?”趙蘭兒禮貌的敲門卻沒有聽到回應(yīng),便推門而入,看到翠屏熟睡著,便笑著打趣道,“翠屏姨,就算累了,也要起來吃些東西啊,你不吃,弟弟還有補(bǔ)充營養(yǎng)呢?”
翠屏原先就醒了,只是想著趙喜還沒有回來,懷著身子又實(shí)在是太累,便又睡了過去,如今看到藍(lán)兒來了,便笑著說道,“蘭姐兒,辛苦了!”
聽著蘭姐兒說自己肚子里面的是個小子,翠屏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看到杜蘭兒是拎著吃食進(jìn)來的,心中更是感激。
“如今父親不在家,翠屏嬸子是不是嫌棄我了才這么見外?”趙蘭兒笑著說道。
翠屏卻是板起了臉,生氣的說道,“你這丫頭,該打!”
“我給嬸子做了雞蛋羹,用的也是廚房中的雞蛋,如今嬸子懷著弟弟,這營養(yǎng)可不能跟不上啊!”杜蘭兒一邊笑著,一邊將碗拿了出來。
“哪有那么嬌氣?”翠屏笑著,就連笑容之中都是滿足,“也不管肚子里的是男娃還是女孩,俺終于給趙家添人了!”
翠屏一邊吃著,一邊感觸的說道。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要跟得上營養(yǎng)!”歐陽婉兒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妹子,你睡醒了,可餓了?我去廚房給你做些東西!”翠屏看到歐陽婉兒便想著要去廚房,一想到歐陽婉兒回來還沒有吃上東西,心中更是愧疚,“妹子,都怪我,如今懷著孩子人倒是嬌氣了不少。”
歐陽婉兒并不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趙蘭兒,只見趙蘭兒一直拉著翠屏的手,靜靜的說道,“嬸子,如今你可懷著嬸子呢!婉姨是那么不講理的人么?你先坐下,蘭兒早就準(zhǔn)備了婉姨和念佑的飯菜了。”
“啥?”翠屏突然疑惑了,隨即想到了什么,又說道。“蘭姐兒,真是辛苦你了!”
“嬸子!”趙蘭兒生氣的說道,“都是一家人還這么見外!”
歐陽婉兒在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暗暗做了決心,笑著坐到蘭姐兒的身邊,“翠屏姐,你倒是有福氣的,這個侄女,倒是像親閨女。”
翠屏下意識的點(diǎn)頭說道,“是啊!蘭姐兒是個乖巧的孩子,俺和趙喜哥原先想著若是這輩子懷不上娃了,就和他大哥商量一下,把所有的東西都給蘭姐兒,讓她給我們送終養(yǎng)老。”
“嬸子,你在說啥呢!”蘭姐兒有些生氣的說道,“嬸子,你是我趙蘭兒的親人,且不說如今你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孩子,蘭兒永遠(yuǎn)都將你當(dāng)母親對待。”
一時之間,兩人都開始落淚,歐陽婉兒溫柔一笑,“翠屏姐,蘭姐兒,別哭了,我有事情和你們商量!”
“什么事?”倒是翠屏首先反應(yīng)過來,又說道,“妹子不會又要出去吧?念佑那丫頭可知道?”
歐陽婉兒微微點(diǎn)頭,神色嚴(yán)肅的說道,“只是這一次我會將念佑待在身邊。”
“妹子,你要走了?”翠屏心中滿是不舍,但是一想到趙喜說過,妹子是皇后,又怎么可能待在趙家這樣的宅院里面過一生呢?隨即又坦然的說道,“妹子,你會回來嗎?”
即便知道歐陽婉兒可能不會回來,翠屏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對上那雙期盼的眼神,歐陽婉兒微微搖頭,“也許是不會回來的了,解決了這次的事情,我便帶著念佑歸隱山林,只想過著自在的生活。”
“不管妹子你會不會回來,我趙家的大門永遠(yuǎn)歡迎妹子!”翠屏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道。
歐陽婉兒微微點(diǎn)頭,“不管婉兒身在何妨,翠屏姐永遠(yuǎn)是婉兒的姐姐。”又轉(zhuǎn)身對著蘭姐兒說道,“即便你失去了母親,但是你要相信,只要真心對待她人,你也會收獲到祝福,好好孝敬你翠屏姨,你將來會幸福的。”
見趙蘭兒乖巧的點(diǎn)頭,歐陽婉兒心中也有些不舍,也許解決了所有的事情,自己還是會回來的吧?這般平淡的田園生活也會讓人感到寧靜幸福。
“妹子,什么時候走?”翠屏笑著問道,但是眼眸之中卻滿是淚水。
“明天早晨。”歐陽婉兒輕聲的回答,看到翠屏眼角的那一絲落寞,歐陽婉兒有些難受,便說道,“蘭姐兒,好好照顧你嬸子,我先回去看顧念佑了。”
趙蘭兒乖乖的點(diǎn)頭,也就不再說話,雖然只與念佑相處了五天,但是杜蘭兒知道,自己要失去這個朋友了,也許今生都不能再相遇,心中也滿是落寞。
夜色之中,一輪明月懸掛枝頭,寒冷的空氣也為這份不舍加重了色彩。
也許終于一天,自己還會回來,仔細(xì)收拾好自己的衣物之后,歐陽婉兒便提筆寫信,原先是想告訴翠屏自己今晚便要離開的,只是看到她眼中的不舍,歐陽婉兒只得說是明天早晨,只是人生無不散之筵席。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歐陽婉兒在心中默默的念著,終究還是提筆給翠屏寫了一封信,也許若干年之后,自己想起這份沒有任何雜質(zhì)的純粹的情感,也會無聲的牽起嘴角。
一夜無眠,翠屏正如去歐陽婉兒的院子里招呼他們吃早餐,便發(fā)現(xiàn)被褥是冰涼的,而安然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封信,翠屏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干了,妹子,終究還是不辭而別了。
杜蘭兒一來,便看到翠屏茫然的坐在床上,手上拿著一封信,實(shí)在是不忍心,但還是開口道,“翠屏嬸子,婉姨離開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不如看看她留給你的信吧!”
翠屏抹開了自己的眼淚,笑著說道,“蘭姐兒說得對,妹子是做大事的人,也許她做完之后便會回來看我們了。”
趙蘭兒將那封信撕開,看到上面剛勁有力的字跡,滿是欽佩,只是讀完信之后,心中滿是感慨。
“翠屏姐,今夜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原諒?fù)駜旱牟晦o而別,若是戰(zhàn)事能夠早日結(jié)束,婉兒必當(dāng)回來請求你的原諒,想必你也知曉,婉兒隨時皇后,卻背負(fù)著太多的責(zé)任,我曾告知與你,我這一生便一直在徒留遺憾,原先平靜的生活因為一場親事而漸漸的改變了我人生原本的軌跡,其實(shí)我想要的正是如你一樣的生活,有期盼,有歡笑,也有淚水,而我不知為何,一路都在探索自己的身份,原先是丞相之女,因母親早逝,被姨娘和妹妹欺辱,被皇上賜婚嫁給了恭親王爺元佑,只是戰(zhàn)亂之時,原以為已經(jīng)消失于人世的母親又告訴我我的父親是邊疆的守將冷如云,原先以為生活終究可以回歸平靜,卻不想又被告知自己背負(fù)著前朝神女的身份,若是一步錯,必將步步錯,只是老天憐見,將念佑賜給與我,原本想著終于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卻不行念佑卻遭奸人所害,身中劇毒,為了讓念佑恢復(fù)健康,我傷害了一直愛著我的男人,甚至也傷害了天下的百姓,今日離去,我便想結(jié)束這一切,不管結(jié)局如何,只要念佑幸福,婉兒今生足矣,若是婉兒能夠平安歸來,自然與姐姐一樣回歸平靜的田園生活!”
“嬸子,婉姨便是如今皇上最愛的婉后娘娘?”趙蘭兒頓時瞪大了眼睛,但是想到歐陽婉兒的氣質(zhì)便也明白了。
翠屏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念佑,念佑中毒了?”難怪妹子會在念佑昏倒之后那么緊張,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是妹子一個人又能怎樣贏得這場戰(zhàn)爭呢?翠屏在心中默默的擔(dān)憂著,“蘭姐兒,去找人去客棧通知你二伯,就說我肚子痛的厲害!”
“嬸子,你哪里不舒服?”趙蘭兒疑惑的問道。
“快去找!”翠屏焦急的說道,“婉兒一個女人怎么能去打戰(zhàn)呢?我得讓你二伯在路上攔住她!”
趙蘭兒知道翠屏這是擔(dān)憂過了度,便仔細(xì)的勸著,“嬸子,若是婉姨心中有你,自然會回來的,她是皇后,皇上會保護(hù)她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顧自己,等著她回來!”
翠屏似乎聽進(jìn)去了趙蘭兒的話,冷靜了下來,只是期盼歐陽婉兒能夠早日歸來……
“娘親,我們?nèi)ツ睦锇。俊蹦钣佑行┮苫蟮膯柕溃拔易吡耍€沒有跟翠屏姨說一聲呢,她會擔(dān)心的!”
歐陽婉兒任憑風(fēng)干了自己的眼淚,微微笑著回應(yīng)道,“念佑做好了,我們現(xiàn)在去找爹爹,翠屏姨,我已經(jīng)跟她告過別了,放心吧!”
“哦!”念佑乖巧的點(diǎn)頭之中也就不再說話,只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跟蘭姐姐告別呢!不過找到爹爹之后,一家人終于可以再一起了,到那時候再去找蘭姐姐請求她的原諒,仔細(xì)的想著,念佑便在歐陽婉兒的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仔細(xì)的將念佑包在自己的懷中,歐陽婉兒駕著馬一路馳騁,心中千萬分愧疚,翠屏姐,但愿你今生可以安穩(wěn)幸福……
夜色漸漸被曙光代替,黎明時分,青嫩的小草上墜著滴滴露珠,晶瑩美麗不可方物。
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烏蘇兩個大字,歐陽婉兒明白終究是到了元佑的營帳,看來與蒙軍一戰(zhàn)在所難免,只是希望百姓們不再遭受苦難。
“來者何人?”守著營帳的士兵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到了一匹馬飛馳而來,提高警惕的問道。
“告訴元佑,我和他的女兒來了。”歐陽婉兒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那是婉后娘娘和念佑公主!”見過歐陽婉兒的士兵立刻雙膝跪地恭敬的說道,“卑職見過娘娘和公主!”
“起來吧!”歐陽婉兒微微點(diǎn)頭道。
“娘娘,圣上早就知道你會來,已經(jīng)安排好了,請娘娘跟我來。”一命較為年長的士兵說道。
歐陽婉兒微微點(diǎn)頭,便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主營帳,看到滿臉疲憊的元佑,歐陽婉兒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心疼,只是飛逝的太快,元佑并沒瞧見。
看到歐陽婉兒懷里的念佑,元佑微微一笑,“念佑累了?”
“嗯,趕了一個晚上的路,是累著了。”歐陽婉兒輕聲的回應(yīng)著。吩咐人將念佑抱下去休息之后,又說道,“倒也不用這么趕路,身子最重要。”
“我只是想早日結(jié)束這一切。”歐陽婉兒淡淡的開口,卻看見了元佑眼中一閃而逝的痛苦。
“蒙軍的黑火藥有瑕疵。”歐陽婉兒輕聲說道,“當(dāng)初為了某種協(xié)議,我便將黑火藥的配方給了東方玉兒,只是其中一項材料卻不是黑火藥的真實(shí)材料,只會大打折扣。”
“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嗎?”元佑的心中滿是苦澀,“既然趕了一路,你就先休息吧!”
“現(xiàn)在就是爭分奪秒的時候,我不浪費(fèi)時間。”歐陽婉兒著急的說道。
“朕命令你現(xiàn)在去休息!”元佑心中滿是苦澀與不安,一旦戰(zhàn)事結(jié)束,她就會離開了吧。
“元佑,你沒有資格命令我!”歐陽婉兒語氣冰冷的說道,“我只想早日結(jié)束戰(zhàn)事,不想再讓百姓受到黑火藥的折磨,我自己種下的苦果,后果我只想自己承擔(dān)!”
元佑卻是冷冷一笑,“若是你真的不愿意傷害百姓,又為何將黑火藥給蒙軍?”
只覺得心中默默的痛著,但是想到念佑的身體,歐陽婉兒的悲傷便被自己收斂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念佑平安健康的成長!”
“你想離開我,就不要將念佑當(dāng)做借口。”元佑的心猛地一沉,曾經(jīng)溫柔如水的眼眸如今滿是委屈與憤怒,“歐陽婉兒,若是你不愛我,當(dāng)初何苦要生下念佑?”
“閉嘴!”歐陽婉兒憤怒的說道,“念佑是我的女兒,與你沒有關(guān)系,你沒有資格說她!”
“可是我是他的父親!”元佑同樣也是滿腔的憤怒,“歐陽婉兒,你明明知道我愛你,即便我們的愛情是建立在謊言之上,可是即便你的記憶被我封鎖,若是你不曾愛過我,為何要將念佑生下來?”
“那與你無關(guān)。”歐陽婉兒冷冷的回應(yīng)著。
“可是對我而言,那與我有關(guān)。”元佑輕聲的笑著,“如果這一次你沒有將黑火藥給蒙軍,也就不會發(fā)生戰(zhàn)爭,婉兒,這不是你,你到底為了什么變成這樣?變得讓人好陌生……”
“陌生?”歐陽婉兒冷冷的笑著,將心中所以的苦澀掩埋,“從一開始你和元昊便聯(lián)手來欺騙我,只是因為你們知道我背負(fù)的命運(yùn),你從接近我都是帶著目的的,你居然還說你愛著我?”
如果命運(yùn)要這樣安排,所以愛情的本質(zhì)都是被謊言組織,那么愛情又有什么意義?
“婉兒,你終究還是變了……”元佑只覺得心中滿是痛苦,原以為今生封鎖了她的記憶,至少可以陪著她幸福的走下去,誰又能想過自己對她的情感呢?
從一開始看到她從元昊身邊哭泣著落荒而逃,他的心便微微的心疼著,原來這一場愛念早就注定了分開的結(jié)局么?
“元佑,我只給你一個晚上時間好好的考慮要不要聽聽我的意見。”歐陽婉兒語氣堅定的說道。
轉(zhuǎn)身而去,飄揚(yáng)的發(fā)絲在經(jīng)過元佑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抱入懷里,“婉兒,告訴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苦衷?”歐陽婉兒嘴角帶著譏笑,“我能有什么苦衷呢?不過是對你欺騙我的懲罰罷了,如今這個游戲我膩了,只想早些結(jié)束……”
這一場愛情的追逐,也讓自己真的疲憊了,歐陽婉兒在心中默默的嘆息,早日結(jié)束這一切,讓念佑恢復(fù)健康便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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