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不見來信,顏若玖的心真的越發(fā)不安,連帶著府裡的其他人也都有些莫名地焦躁。
作爲兒子,蔣朝宣更是如此。
這日蔣朝宣和駱念一道見面,兩人都不復平日的說笑,各自嘆著各自的氣,都是愁容滿面的模樣。
“哎……”蔣朝宣坐在橋墩子上,望著橋下的流水又嘆了一聲。
“哎,朝宣,你,你是怎麼了?”陪著嘆了半天氣的駱念,終於忍不住問出聲道。
“呼……別提了,我爹和舅舅這幾日都沒有來信,我娘擔心,現(xiàn)在府裡都是緊緊張張的,我也愁啊……”蔣朝宣嘆道。
“呃……哎呦……王叔他們遠在西北軍營,這書信本就沒有那麼快的,顏姨會不會太敏感了啊?”駱念有些奇怪道。
“哎……爹跟孃的信,都是有固定日子的,一封也沒晚過的。”蔣朝宣嘟囔道。
“那也不會就是出事了啊,興許是路上有什麼耽擱吧。”駱念勸道。
“要是這樣,我也就不擔心了,可西北邊界這段時間不是一直鬧得很兇嘛,你讓我,讓我娘怎麼能放心嘛……”蔣朝宣又耷拉著臉嘆道。
“哎呦……你爹和安親王叔都是極其厲害的,不過是些蠻夷小賊,哪裡就能出事了,你往好處想想,成不成啊?”駱唸白了蔣朝宣一句。
“我也不想啊……可是……看著娘每日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心疼……”蔣正熙將手裡的石子扔到水裡哼道。
“哎……這個我倒是也能理解……不過……你總好過我啊……不至於還要被自個的父親逼婚吧?”駱念也一臉惆悵道。
“***婚?你父皇?”蔣朝宣一臉詫異。
“呼……除了他,還有誰啊……呵呵……我就在想,我的出生到底是不是個錯誤,除了名義上我喊他一聲父皇,可打心裡,我真的不能,也不想接受。
他除了會限制我的自由,不停地用母親威脅我之外,重來都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
如今,倒是打著爲了我好的旗號,逼我成婚。
朝宣,你知道嘛,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顏姨和王叔那樣的父母,他們是真的疼愛你,不像我的父皇,連承認我都是被逼無奈,權(quán)衡之舉,呵呵……
如今倒是要關(guān)心我了,你說諷刺不諷刺?”駱唸對著蔣朝宣直抒胸臆。
“呃……駱念……你別這麼想,你父皇大概對誰都是那樣的人吧,我爹和我娘曾說過,你父皇是個極其利己的人,爲了一己私利,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難受,畢竟你還有你娘疼你啊……她肯定不會同意的吧?”蔣朝宣也是敢說的。
“我知道,我知道父皇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我就是不能接受,他既然那麼長時間對我們不聞不問,那就一直這樣就好,爲何非要橫插一槓子,打破我對生活的所有嚮往,如今,我是好不容易纔緩過來,他就……這個親我一定不會成的!”駱念態(tài)度堅決。
“可……你父皇能同意嗎?”蔣朝宣擔心道。
“喜歡誰,要娶誰,是我現(xiàn)在唯一剩下的自由的,這一點點僅存的自由,我不會妥協(xié)的!”駱念一臉堅決。
“可你父皇那很棘手,對不對?”蔣朝宣皺眉。
“呼……說實話,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皇宮那令人窒息的牢籠裡了!”駱念一臉厭惡道。
“呃……你父皇爲你看上了誰啊?你就這麼不喜歡?”蔣朝宣對於駱念滿臉的憎惡有些好奇。
“聽他們說是父皇……母家,也就是太后孃家的一個姑娘,叫什麼都記不得了,反正我連面也沒見過,就算是見了,我想……我也不會喜歡,更別說跟她成親了!”駱念嘟囔道。
“嘶……照這樣的情況看,那就應該是宇文家本家的姑娘了,呃……與你年紀相仿……又得高貴出身的……嘶……只有那麼幾位了,呃……我印象中,她們長得都還可以的。”蔣朝宣努力想著。
“哼!即便是天仙,我也不會娶的。”駱念態(tài)度依然堅決。
“真的?”蔣朝宣倒是起了揶揄之心。
“朝宣!”駱念鬱悶道。
“呵呵……明白,明白……不過……你真打算這麼堅決了?”蔣朝宣問道。
“當然,先不說有沒有好感,單說……她可能的出身,我就不會娶的,想用她們母家來操控我,我駱念不是那樣的人!”駱念倒是思慮長遠。
“你是覺得他們想借此拉攏你?嘶……可是他是你父皇啊,沒必要……”蔣朝宣覺得,這事既然是皇帝先提出的,那這種拉攏的意味就不會那麼明顯的。
“哼!是父皇又能如何,他不一樣也要提防設(shè)計嘛,哼哼,倒是真不如生在尋常百姓家裡呢,至少,沒有那麼多防不勝防的算計。”駱念心下一片淒涼。
“駱念,雖然宮裡是……是陰暗些,可還不至於吧……再說了,你父皇又不是正兒八經(jīng)地提的,只不過是不經(jīng)意說起嘛,你也別多想了。”這下?lián)Q蔣朝宣安撫駱唸了。
“哼!你都說了我父皇是怎麼樣的人,他何時有過不經(jīng)意啊……不怕實話告訴你,今個他們本是安排我跟那幾個女子見面的,我不肯,所以偷偷溜了出來,找你來了。”駱念一臉平淡。
“嘶……你可以啊……”蔣朝宣頓生敬意。
“呼……別打趣我了,接下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駱念是真心厭惡皇帝此舉,所以衝動之下跑了出來,可這第一步以邁出去,駱念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既然已經(jīng)做了,那就抗爭到底啊,他到底是你父皇,還能殺了你啊,至多生你幾天氣,再不然就跟我爹一樣,抽幾根子,踹幾腳,解了氣,照樣該幹嘛,幹嘛。
放心吧,這又不是什麼生死大事,不過……你態(tài)度可得堅決到底,不然,這閒可就白冒了!”蔣朝宣一臉鄭重其事地模樣說道。
“哎……要能真如你所願,那就真是謝天謝地了。”駱念耷拉著臉,也望向了平靜流淌著的河水,心裡嘆著去了。
一直到了下午,兩人才又一同騎馬從京郊趕了回來。
到了城門口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京中已經(jīng)進入戒嚴狀態(tài),他們一早出城的時候都還沒有,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蔣朝宣和駱唸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放心,進了京都各自匆匆往回趕了。
駱念回到宮中,從母親駱梨那裡知道,皇帝對於他消極抵抗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發(fā)了一通火,命令他回宮之後立刻往養(yǎng)心殿請罪。
駱念聽聞這些,就有些不想去了,可心裡又想幫蔣朝宣問問他爹在西北的情況,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果不其然,皇帝一見到駱念便是一頓責罵,絲毫不留情面。
而駱念呢,心裡不願,也只能神遊天外,一臉無奈地聽著了。
本以爲會煎熬很長時間,結(jié)果,皇帝剛罵到一半時候,吳公公突然一臉急色地闖了進來,看樣子是有大事發(fā)生。
皇帝頓了一下,駱念也愣住了,吳公公也是有些意外,可急色之下,卻沒有要避讓出去的意思。
皇帝見狀,便繼續(xù)冷著臉對駱念道:“你且先回去反省吧,待朕空時,再宣你吧!退下吧!”
駱念巴不得立刻離開呢,一見皇帝發(fā)了命令,便立刻行禮,轉(zhuǎn)身就退出了內(nèi)殿。
擡腿就要走,可駱唸的腦海裡卻閃過了,剛纔在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的皇帝和吳公公之間詭異的眼神交流。
在看看外殿空無一人,莫名好奇地驅(qū)使之下,駱念鬼使神差地退了回來,將耳朵貼在了內(nèi)殿緊閉的大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