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紫裝麗人的容貌,安素云俏面微變,心中瞬間涌起千般感概,轉(zhuǎn)身低頭就想躲開。
“素云姐姐?!弊涎b麗人是林若穎,今日是特意過來看望。
她偶聽肖小小說起安素云的事,心中難免感概一番,肖小小只告訴她安素云如今人在長安城里,開了一家小酒館營生,再三猶豫,她終于還是向衛(wèi)大衙內(nèi)開口求情,幫安素云一把。
衛(wèi)大衙內(nèi)哭笑不得,只好向她解釋,他與安素云之間,根本不算什么過節(jié),何況當(dāng)年的事,他早忘得一干二凈,如果他不幫忙,象安素云這么漂亮的女人,早就淪為玩物,或跟公孫度一起被軟禁在安樂侯府里,郁而終。
反正吧,他給了安素云一大筆金銀珠寶,足夠她舒舒服服的享受這一輩子了,至于她為什么要拋頭露面,開起小酒樓,他也不知道。
林若穎知道自已誤解相公,連忙賠罪,閑得蛋痛的衛(wèi)大衙內(nèi)乘機祭出家法,把林姐姐整治得全身酥軟,又羞又怕又愛,這才心滿意足的罷手。
隨后,她便找了一天時間專門去看望安素云。
“民婦見過……”安素云避不掉,只好屈身福禮,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回想當(dāng)年,自已錯得很厲害,以至于見到林若穎,心中難免生出羞愧,還有幾分的羨慕,總之是百味雜陳。
“哎,素云姐姐,你想害妹妹我折壽是不?”林若穎打趣著,趕前一步,伸手把她托住,阻止她行禮,嗔道:“咱姐妹一場,幾時這么見外了?”
“唉……”
安素云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發(fā)出一聲幽幽低嘆,以前雖同在青樓,不過,為了行首之爭,兩人可是對手,好姐妹可說不上,更何況人家是驃騎大將軍的如夫人,自已是亡國之妃,待罪之身。
“好啦好啦,以前的素云姐姐可不是這樣的。”林若穎親熱的挽著她的手臂,“沒想到姐姐有一手好廚藝,今兒一定要償一償?!?
安素云苦笑,她的廚藝馬馬虎虎,但還沒好到讓人都拍手稱贊的水平,人家只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
她吩咐店伙計關(guān)門,自已和侍婢碧荷則帶著林若穎前往居住的家宅,一眾侍衛(wèi)緊跟在后邊,這讓她心里又生出各種感概。
安素云的那幢宅是三進大宅,算得上是豪宅了,原本是某大戶的,然后獻給了衛(wèi)大衙內(nèi),再被衛(wèi)大衙內(nèi)過戶到了她的名下,她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一種極復(fù)雜
的感受。
回到家,安素云招呼林若穎坐下,親自端上香茶,然后下廚忙碌,侍婢碧荷和一名仆婦則在外邊招呼一眾侍衛(wèi)。
林若穎參觀了宅院,對相公的安排大為滿意,走到書房門前,她隨手推門進去。
書房里擺放了幾排書柜,上邊整整齊齊的排放了不少書籍,書桌上擺有文房四寶,還有幾冊書,一大疊白紙,還有幾張手稿。
林若穎隨手拿起一本書冊翻閱,竟然是自家相公的詩集。
自家相公文彩驚才絕艷,名動大陸,被譽為大陸最年青最有才華的大家,以前所作的每一篇文章都有收錄,并有名家注釋后刊印銷售,還有他的獨創(chuàng)的硬筆瘦體書的拓印字貼,不光是天下的讀書人人手一冊,就是那些在大戶人家,地主老財也都買上一本,存在書架上裝點門面,這叫附庸風(fēng)雅。
安素云姐姐原本就是天香樓行首,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收藏有相公的詩集字貼也不足為奇。
還有不少的手稿,都是臨摹自家相公的詩集,也有安素云姐姐自已寫的詩,詩里充滿了幽怨。
林若穎只能嘆氣,安素云姐姐的命可真是有點苦,也不知道她將來還會不會嫁人?嫁個什么樣的男人?
咦,腳下好象踩著了什么東西?
林若穎移開腳,低頭一看,地上有一團揉皺的紙團,已經(jīng)被她的腳踩扁。
心中一時好奇,她撿起那團紙,慢慢展開一看,心頭不禁突的一跳,
皺巴巴的稿紙上竟然寫滿了自家相公的名字,難道……
“若穎妹妹……”
安素云在廚房里忙碌了一陣,有侍婢碧荷和仆婦幫手,她才有時間陪客,見林若穎不在客廳,便四處找尋,見書房的門開著,她進來一看,俏面頓時飛紅,既羞又尷尬。
“我……”林若穎遲疑道:“你以前不是對……對他有成見么?”
“我……”安素云的秘密被她撞破,羞得無地自容,滿地找裂縫,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覺各種凄苦憂傷突然涌來,眼睛一紅,不禁嚶嚶抽泣。
林若穎連忙安慰,掏出絲帕,替她輕輕擦拭淚水,挽扶她坐下。
安素云哭夠了,心情也好過了一些,才吞吞吐吐的解釋,自花魁大會之后,她才明白自已全錯了,那個曾經(jīng)臭名彰著的衛(wèi)大衙內(nèi)已經(jīng)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感覺自已沒臉再在嘉月行省呆下去了,糾結(jié)良久,才下定決心離開,臨
行前本想親自向衛(wèi)大衙內(nèi)道個歉,不曾想,他有要事,人根本不在嘉月行省,她只好遺憾離去。這些年來,她雖遠(yuǎn)在衛(wèi)帝國,身處深宮,但偶爾還能聽到他的一些傳說……
對于那個人,她也說不出什么感覺,直至衛(wèi)帝國滅亡,她成為了亡國之妃,幸好得到他的關(guān)照,才免去難以想象的苦難,有了今天的日子,這心中,除了感恩,還帶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林若穎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自家相公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過,別的都好,就是有個壞毛病,見不得美女,吃著碗里的,眼睛仍然瞅著鍋里的,好在他喜新,但不厭舊,對所有的姐妹都很好,因此,誰也沒有怨言,姐妹間也出奇的形成了默契。
對于安素云的遭遇,她更多的是同情,希望她能夠開開心心的過上好日子,這心里倒是有點希望能玉成此事,但又不知道相公心里怎么想的,所以她不敢擅自主張。
“緣由天定,不說這個啦,素云姐姐,咱吃飯去。”
安素云輕輕點頭,心里充滿了感激,一句緣由天定,不僅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也消除了彼此間的尷尬。
這一夜,安素云失眠了,腦子里總是亂糟糟的,各種胡思亂想,直至人真的非常困倦了,眼皮沉重得難以睜開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也不知道睡了多少的時間,直到感覺有人搖晃她的身軀,這才睜眼醒來。
“小娘子,你又作惡夢了……”侍婢碧荷一臉的擔(dān)憂表情。
“嗯……”
安素云的臉騰的飛紅起來,她的確是作夢了,但不是惡夢,而是春夢,夢里的那個人很霸道,把她折騰得要死要活的,令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雖然只是個夢,但感覺卻那么的清晰逼真。
乘著碧荷出去端水,她伸手在被底摸了一把,立時把她羞得無地自容,她在夢里竟然泄身了,濕了一被啊……
粘糊糊的很難受,她只好讓碧荷吩咐仆婦燒水,她要淋浴,于是,終于被碧荷發(fā)覺了,主仆倆嘻嘻哈哈的鬧成一團。
淋浴更衣,然后趕去小酒館開門營業(yè),晚上關(guān)店回家,一天就這么過去,平平淡淡,忙碌充實。
這一日清晨,起床后的安素云突然心來潮,想去靈隱寺上香求簽,看看自已這后半生還有沒有姻緣。
心里一旦生出想法,去靈隱寺上香求簽的念頭越發(fā)強烈,安素云干脆掛牌停業(yè)一天,租了一輛馬車,主仆倆興沖沖的前往靈隱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