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何為王者?”
嬴政對著面前的高大老人說道。
聽到他的提問,蕭白眸子里露出一絲迷惘,他也許的確是商王帝辛的轉世,并且在任務之中做過一段時間的人皇,但到底沒有前世的記憶,缺乏一步步踏上王者之位的經歷。
沉默……沉默……
嬴政還在耐心的等待著他的答案,李信則仿佛可有可無的路人一般,在兩位王者身邊毫無存在感。
蕭白思考了一會兒,他確信自己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王,但想到那柄懸頂之劍—達摩克利斯,面上沒有一絲認輸的神情,說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聞言,嬴政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正在咀嚼他的話一樣,卻不置可否。
“在你眼里,何為王者?”蕭白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如果是想要盡快完成任務的話,他此時應該立刻殺死面前的老人,如同第一次任務中毫不留情的用匕首刺穿對方的脖頸一般,可如今的他立場地位早已不同,實力遠比過去強大,但同時也多了不少束縛,比如身上殘留的帝辛王氣一直在慫恿著他將這場王者對答進行下去。
仿佛過去的自己在懇求現在的自己,在完成任務如同探囊取物的現在,他更加沒有理由拒絕這種訴求。
嬴政如夢方醒一般,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朗聲道:“王者如浩浩蕩蕩之江海,霸道無匹,囊括一切,包容所有,又如春風化雨一般細無聲,給予沒有夢想的人以夢想,給予沒有方向的人以方向,每一位真正的王者,在人生的旅途之中必然踩踏無數尸骸,身染無數鮮血,同時有著無數人自覺的跟從,愿意替他效命赴死?!?
“你長大了?!毙闹心?,蕭白帶著長輩望向晚輩的慈祥目光看著面前的老人,秦王嬴政在幼年時便表現不同凡響,不愧為天命所歸之人,而那時卻欠缺一些火候,甚至連帶著現代知識的自己都能俯視他,而在歷經無數歲月之后,平定內部叛亂,統一六國上下,當初的少年漸漸變成了老人,思想也越發成熟,甚至于已經超過了他的仲父呂不韋。
此時的嬴政,才是那位流傳后世的千古一帝。
在他這種奇怪目光的注視下,嬴政并無不適,對方的身份是古時的王者,自然是自己的長輩,但他同樣不會認輸,說道:“我們之間的這場王者之論,算誰勝誰負?”
“沒有輸贏?!笔挵着c他對視著,說道:“如同天上不可能有兩個太陽,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也不可能存在兩位王者,王者之間,沒有勝負,只有生死。”
“不過我們兩個,一個是沒有國家的王,一個行將就死的王,不管是勝負,還是生死,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嬴政爬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倔強,說道:“若是我能找到長生不老藥,便能成為永生的王?!?
“可我不會允許?!笔挵讎绤柕耐瑥膭偛诺暮湍澜涣饕幌伦幼兂珊敛谎陲椀臍⒁?,說道:“有我在,你永遠沒有機會?!?
“為什么?”嬴政面露不解的望著他,問道:“就因為不能同時存在兩位王?”
蕭白無法將真相告訴他,npc群的任務是絕對的,沒有任何一名群員能夠違背,除非他想從此消失在這個世上,只能搖了搖頭,說道:“天地規則,人皆有一死,不管是你,還是我的前世,都必須經歷死亡,這個世上誰也無法違背這條規律。”
“如果我拒絕,你會殺了我?”嬴政目光閃爍道。
一直被忽視的李信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道:“陛下放心,讓我來拖住這人,您走出這扇門,自然有無數秦國將士愿意赴死?!?
對于這位忠心耿耿的秦國將軍,蕭白并沒有報昔日刺殺之仇的打算,僅僅瞥了他一眼之后,對面前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老人,說道:“我之前不僅殺死了真正的徐福,而且親手毀去了你要的長生不老藥。”
就算以如今嬴政的老成心性,得知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居然就這樣被對方毀了,也氣息一陣萎靡,身形一個不穩,向著地面倒了下去,還好一旁的李信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仿佛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以來,嬴政全靠獲得長生不老藥的意志撐下來,由此吊著最后一口氣,可現在突然知道長生不老藥就在不遠處的島嶼之上,而且已經被面前出現的不明王者毀掉了,整個人立即心如死灰,長生不老藥何其難得,他花了數十年才找到一個,想要找到下一個還需要多長時間,而且到時候面前這人也許又會出現,毀掉自己唯一的希望。
殺意在他心頭升騰,但很快就消去,對方的力量太強,他不可能殺死,反而會被其殺死。
“動手吧!”嬴政看上去無比虛弱,如同風中的燭火,在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之后,隨時都可能熄滅一樣。
“你想讓我殺了你?”蕭白看出了他的想法,問道。
“王者被另外一位王者殺死,總比老死要強上許多?!辟穆曇粼絹碓捷p,顯得是那般的無力,李信則守衛在一旁,不管面前的敵人是多么強大,對方想要殺死自己的王,除非踩著他的尸體過去。
蕭白沒有第二次殺死嬴政的打算,說道:“塵歸塵,土歸土,這個世上的所有事物都無法例外,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嬴政,閉上眼,好好的睡一覺,你所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也累了,是時候休息了?!?
他的話仿佛有著催眠一般的效果,嬴政蒼老的面龐漸漸變得平靜,然后合上眼眸,身上的生機在快速流失,氣息越來越弱,之后就全部消失了。
“陛下!”
蕭白飛上天空之前,聽到李信撕心裂肺的吼聲傳來,面上閃過一絲動容,隨即又消失不見,一股外力生出,將蜃樓推離島嶼,手中一道火光乍現,他以火焰之力為弓,以金屬之力為箭,咻的一聲射出,擊穿蜃樓,將底部炸開一個大洞,無數海水涌上,很快將其淹沒,然后立在半空,親眼見證著這座史上最為龐大的巨船沉入海底。
伴隨著巨船蜃樓一起消失在這個世上的,有著千古一帝以及他手下一群英武的戰士,王者的離世,也意味著強盛至極的大秦帝國就此走向衰弱,用不多久之后,就會徹底滅亡。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無數戰場,無數尸骸。
生與死,血與歌。
一起掩埋于時間的沙礫之下。
……
……
ps:這章在寫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疑問,為什么秦國將士一定要死,而不是留在島嶼之上,和三千童年童女一起建立國家?
然后我就自問自答了。
1、李信等秦國將士如果不死,一定不會留在島上,因為他們對故土十分的熱愛,肯定會返回華夏,而且沒有理由不帶走三千童男童女,如此一來,日本自古以來是中國的固有領土就不成立了。(日本是中國的固有領土是這副本的主旨?。?
2、嬴政一個人死太寂寞了,而且讓蕭白再殺一次也太可憐了,如果是葬身大海,那就要華麗一點,比如連同整座蜃樓,加上所有秦國將士,王與王的將士共同赴死,一起葬身于茫茫大海之中。
最后,恭送千古一帝及一眾秦國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