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人不把勞動力成本當做成本的思維,于秋是懶得指正的。
在后世,商場上有三種人,一種是可以把商品研發出來的人,一種是可以把商品生產出來的人,一種是可以把商品銷售出去的人。
洺州已經不可避免的要做研發商品的人了,如果生產和銷售環節也全部由自己人做,那么,以洺州的產業之多,人手肯定是不夠用的。
就比如現在,洺州用于建設本土的人手都還不夠呢!又哪里有人派到外地去搞建設呢!
程咬金和尉遲恭卻不同,他們不止可以發動食邑里的幾百戶人口,還能發動屬下的兵將,不出什么意外的話,兩人未來二十年,都將是朝廷領兵的大將軍,掌管至少一衛兵馬,那可是好幾萬人。
當然,不是說要他們把屬下幾萬府兵調去給于秋修房子,而是讓這些府兵發動供養自己的百姓,到工程隊去做工。
要知道,按照朝廷現在的制度,一衛府兵有三萬多人,五戶百姓供養一個府兵,程咬金和尉遲恭屬下加起來有五六萬人,全體出動,可以將招工的信息發布到三十多萬戶百姓家中去。
二貫錢一個月的工錢,別說是這些普通百姓家庭,就是那些府兵自己,恐怕也想加入工程隊去干活,而只要他們發動的人能來一半,那也是十幾萬青壯勞動力,即便這些人只能在農閑的時候去工程隊干活,也足夠推動洺州銀行各處分行的建設了。
除了建房這樣的項目之外,于秋還打算把一些其它不涉及洺州核心利益的產業交出去,緩解洺州的用工壓力。
一頓飽餐,把心情不錯的程咬金和尉遲恭都吃嗨了,倒是熬了夜的房玄齡皺著眉頭沒有吃幾口。
聰明人都有這種想的多的毛病,于秋幫不了他,只能在他有問題的時候,盡量的解答,畢竟信任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礎上的,房玄齡可以說是李唐朝廷最了解洺州的人了,有他將洺州的情況以及自己的理念傳達給李唐朝廷,能夠減少很多誤會。
至于程處默和尉遲寶林幾個小家伙,則顯得有些沒心沒肺,即便是第一次來山莊,他們也是憨吃憨喝,沒有一絲拘謹,倒是不用于秋操心他們融入那些孩子們的問題。
“公子,有信到了。”
見到于秋放了筷子,于安在一旁稟報道。
“失陪一會,吃完飯先別急著走,下午我們把組工程隊的事情好好聊聊。”于秋抱歉的跟幾人點了一下頭,便起身回了樓上書房。
讓他比較意外的是,案幾上不僅有各個產業的主要負責人傳過來的飛鴿傳書,還有一封長信,是盧文逸從博州發過來的。
于秋最先看了那些飛鴿傳書來的短書信,甚至一一對其作了回復,才將那封長信展開。
內容的一開頭,盧文逸就用很長的篇幅說了墨家和他們當代的鉅子田襄子,其內容的真實性于秋倒是不懷疑。
因為,盧文逸這么做的目的,是想兩邊討好,或許會有所隱瞞,但絕對不至于謊報信息,讓自己可以秋后算賬。
原來,隱世千年的墨家子弟人數并不少,即便是已經在山東展露出來的能工巧匠,也有五千人以上,而且個個武藝高強。
他們擁有各種精良的制造工具,可以快速批量生產各種武器裝備,在山東各家的好木料不限量的供應情況下,他們第一次亮相,就把崔民干徹底折服了。
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他們就制作出了一千架射程可達三百丈的床弩,那可六百步,差不多九百米。
而且,這還不算完,他們又用了一天的時間,制作出了五百架可投百斤大石投到十丈高度的投石車,然之后,山東各家的聯軍用這些武器,三天時間內就將徐圓朗在齊州打造的第一堅城歷城給攻破了。
因為墨家子弟制作的床弩和投石車,全部都是有輪子可以推動,而且能夠快速組裝,供牛馬拉行的,三天時間,足夠他們將這些床弩和投石車從博州拉到齊州前線了。
看到這里,于秋算是知道,為什么徐圓朗會在短短兩個多月時間里,將手中幾個州的地盤全部丟掉了,即便是這些地盤在后世差不多有兩三個省那么大,但是,架不住人家重火力平推的啊!
一些小的縣城,碰到這種幾百架投石車,上千架床弩車的進攻,基本都是一鼓可下,甚至直接望風而降,徐圓朗之所以能支持兩三個月,是因為人家推著些床弩車和投石車,將那么大的地盤犁一遍,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除此之外,人家造船的能力也不差,據說他們在漢朝時期,就遠遁海外了,曾經有兩三百年的時間探索過遠海,甚至去到過幾萬里之外的黑人國,若不是他們留在中原的眼線懷疑洺州的崛起是因為公輸家出世,這些人根本不會從他們在海上的某個根據地乘船回到中原。
不過,他們的船大則大矣,并不是像洺州軍艦那樣,專門為戰斗而設計的,所以,他們需要造新船,不出三個月,他們專門為海戰設計的戰船就會批量制造好,然之后,可能會挑戰洺州水軍在沿海的統治地位。
看到這里,于秋倒是挑起了眉頭,墨家和公輸家可真是走到了兩個極端,一個去海外避世,躲開了中原數百年的亂世,慢慢的發展壯大到擁有數千,甚至過萬壯丁。
一個在中原承受各種戰亂,到現在只剩下孤兒寡母,要不是自己的到來改變了他們的命運,他們甚至會完全斷絕傳承。
即便是掌握了各種機床設計和各種系統技能,還有從后世帶來的見識,于秋也是用了半年多的時間,才設計制作出了十幾艘海船,墨家子弟卻是有把握在三個多月時間里制造出來很多,可見其技術底蘊之豐厚。
要知道,他們是知道洺州戰船的威力的,也就是說,他們有信心自己制造出來的戰船可以打敗洺州的戰船。
最后,盧文逸提醒于秋,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田襄子已經認定了于秋是得到了公輸家傳承的人,有可能來洺州刺殺他,在世仇面前,他們可不會講什么廉愛,非攻。
這就讓于秋不爽的皺起了眉頭,他好不容易在洺州站住了腳,以為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了,現在卻又冒出一些強大的敵手想要自己的命,這就逼著他不得不下些狠功夫了。
“于安,把褚飛從山東傳過來的消息都給我找出來。”于秋將看完的信紙放到一旁之后,向守在門口的于安吩咐道。
不一會,數十封比較簡短的飛鴿傳書就被于安用一個盤子端了進來,于秋按照日期,一封一封的重新看了一遍,與盧文逸傳過來的這些消息進行了一番對比,思索了一番之后向于安道,“派個人去把狗兒找回來,我找他有事。”
“是,公子。”
于安領命下去辦事之后,于秋再度來到了二樓,一邊跟尉遲恭和程咬金講解如何組建工程隊,如何管理這么多人的勞作,安全,如何保障這些工人的利益等等的事情,一邊等候狗兒回來。
他需要對墨家子弟的生產力,生產量,以及他們已經制造好的東西,進行一輪精密的測算和復制,看看他們到底擁有多少武器和這些武器的大致威力。
“需要你停止宴客去看的書信,應該沒有說什么好事情吧!”在于秋跟程咬金和尉遲恭講了一會兒話之后,準備找個地方歇息,賴在山莊住一晚上的房玄齡開口插話道。
“山東世家有些膨脹了,我懷疑他們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當然,現在還只是懷疑,沒有得到證實,你回去之后倒是可以提醒李世民,讓他小心些。”于秋輕松一笑接話道。
“出格的事情?他們不會鼓動太子謀反吧!”房玄齡驚訝的道。
“要真是的話,對李世民來說應該是好事情吧!不過,這可能會取決于他們在跟我發生沖突的時候,朝廷的態度。
墨家的人沒有幫助別人造反奪江山的習慣,他們只是想對付我這個他們認為出自公輸氏的世仇。
所以,李建成即便是被他們鼓動了,想要真正起事,也會在他們與我一戰之后。”于秋將自己的想法講出來道。
“你若兵敗,朝廷勢必不會為了你,跟山東世家交鋒,因為朝廷也知道,墨家不會幫助山東世家造反,沒有了墨家的幫助,山東世家根本不可怕,甚至,在軍事上還不如你。
你若勝出,他們就要看朝廷的態度了,如果朝廷也幫助你消滅他們,為了反敗為勝繼續與你相斗的墨家,有可能兵行險著,幫助太子起事,利用大權將你消滅。”房玄齡推衍道。
“嗯,是很有這樣的可能,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知道回到長安之后,怎么幫李世民做打算了吧!”于秋似乎并不感覺有很大壓力,面色如常的向房玄齡問道。
“我想問問你,到底有幾成把握擊敗墨家?我指的不是海上那一戰,是在洺州本土開戰的話。”房玄齡眉頭緊皺的問道。
想到數千架床弩車和投石車一起發射的場面,房玄齡就有些頭皮發麻,城墻都沒有的洺州城,可抵擋不了這樣的攻擊。
所以,即便是知道于秋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能搞出雷或者電,但房玄齡也并不覺得洺州能夠守住。
畢竟,在軍隊數量上,洺州與山東各家有非常大的差距,于秋未必能面面俱到。
“除了李唐朝廷驟然發難,沒有人能在洺州本土發動大規模戰爭,我會將所有敵人消滅在進攻洺州的路上,所以,你要問我勝算,我可以很有把握的跟你說,十成。因為,即便山東世家有幾大頂尖世家的支持,他們的戰爭潛力也未必有洺州大,而且,他們沒有民心的支持。”于秋很有底氣的道。
宛洛發旱災了,百姓們都跑到洺州來求活,他們山東世家在干什么?
處心積慮的為自己的家族爭奪利益,瘋狂的剝削那些從徐圓朗手中奪回來的州縣的百姓。
要知道,宛洛地區是山東的上游,宛洛都發了旱災,山東地區的情況絕對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