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個人養孩子實在是太難了，顧不過來，你們倆干脆住一起養孩子，省得再開火兒也正常。很多爹媽過世卻沒來得及分家，緊接著媳婦也死了的人家，不也是兩兄弟一塊兒養孩子嗎？你們罩著這個來應該就行了。”

“不過這樣一來，應該會有很多人想給你們做媒，你們堅持堅持，也沒啥大事兒。”

“最重要的是我們這兒就是一個小鄉鎮，你們的事兒應該很快就會傳開，到時候孩子們要遭受外人的指指點點，欺辱打罵外，你們也很可能還要再被那些人揪住，工作保不保得住且先不論，光是今天的陣勢過來兩遍，你們的小命也都得栽進去，最好最好的結果也只可能是被批評后下放到農場種地。”

“而到了北大荒大西北，介于你們是自愿的，也算是為國家做貢獻了，上頭應該是有優待的。就算到最后也是種地，但至少你們不用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不是？而且那邊壓根就沒有人認識你們，你們的生活，孩子們讀書啥的也不會受到影響。”

賈赦極力勸說著，雖然打著他們工作崗位的心思，但究根論底，更多的也是為他們在打算。

一開始賈赦只是不喜歡有人拿性向說事兒，后來聽老伯說了他們的事跡，對四個慘兮兮的孩子起了憐憫之心，再后來，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福臨心致般聯想到了他們的工作崗位。

懷著這樣的心思，之前將那幾個人放倒后，對上向建才幾人，賈赦態度不再強硬冷厲，反而要柔和了許多，輕巧的用言語將人忽悠走，而不是只想著喊打喊殺，用暴力解決。

若真將他們傷得太重了，他們的父母可不會答應，到時候鬧起來，方東南和許錦帆的工作恐怕也難保住，賈赦許也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天。

至于那個被賈赦踹得吐血的曹狗蛋，在他倒地時就有老太太撲上去照顧他，想來那應該是他的奶奶。既然她今天已經懼于賈赦的武力什么都沒說了，那么短時間內大概率也是屁都不敢放的。

方東南和許錦帆面面相覷，暗自衡量著利益得失，賈赦也不打攪，將許錦帆硬塞在手里的錢放到桌上，往方東南的方向推了推。

方許二人看賈赦真不要，便也不再硬塞，主要還是為著如果真要去北大荒和大西北，他們手里多少得有些錢。

賈赦抬頭打量了下方許二人的房子，平安喜樂是個小孩看大人要談話，乖乖的躲屋里去了。

方許二人的房子不是當下流行的四合院樣式，而是類似后世的房子，屋里用土墻做隔斷，區分出四房一廳，兩間房住人，一間廚房，一間衛生間。

屋里這會兒被收拾地非常干凈整潔，全然沒有之前賈赦同方平說話時瞥到的那般凌亂，想來應該是被孩子們收拾好了。

就在賈赦暗自打量著房子時，許錦帆注意到了賈赦的動作，拿胳膊捅了捅身邊人，朝看過來的方東南施了個眼色。

許錦帆揚聲喊出屋里的四個孩子，同他們道：“陪你們柿子哥坐會兒，爸爸去做飯。”

方東南同賈赦笑道：“柿子，今兒你可別走，好歹讓我們好好招待你一頓。”

賈赦欣然欣然接受，他幫了這么大一個忙，吃他們一頓飯也沒什么不能的。

方許二人離開后，賈赦看著仍有些被嚇到，神色怯怯，不太敢說話的四個孩子，想了想，同在讀初一的方平要來鉛筆和廢報紙，同他們玩起了簡單的XO五子棋游戲，玩著玩著，孩子們就慢慢投入了進去，一驚一乍的驚慌模樣也漸漸消弭。

很快，飯煮好了，賈赦看了眼菜色，心知方許二人這是下血本了，誠意十足。

蒜蓉臘魚、蝦米炒白菜、臘肉豇豆，晶瑩剔透，不摻和雜米碎米陳米番薯的大白米飯，以及去外頭國營飯店打回來的小炒肉，方東南從櫥柜最里層里摸出來的茅臺，這年頭七八成人家過年都不定能有這樣豐盛的菜色。 賈赦抬頭看向方許二人，溫聲道：“讓你們破費了。”

方東南擺手，樂呵道：“誒，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請頓好的這不是必須的嗎？”

許錦帆贊同道：“對，客氣話不多說，來來來，吃菜喝酒。”

四個小孩看著眼神豐盛的菜色，杯里的汽水，眼巴巴的看向賈赦。

看著自然上桌，且毫不拘束的兩個小女孩，賈赦對方許二人的印象又更好了些。

南方宗族觀念根深蒂固，大多數人家不約而同的都有這一規矩。

記憶中就算是大隊支書唐廣生那樣疼愛小女兒唐晨怡的人，有客人上門的時候，唐晨怡母女和沒成年的孩子都是不能上桌的。

飯后，就在賈赦想著要不要開口說工作的問題時，方許二人主動開口了，說他們決定報名去北大荒，要將兩份工作和房子都作為報答送給賈赦。

“不用不用，就算沒有我，你們今天也不一定會出事，我那只是舉手之勞，不值當你們這樣……”

不等賈赦再推辭，許錦帆就道：“柿子，你就不要再推辭了，這是我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沒有你仗義出手，我那會兒感覺就要死了似的。”方東南也道。

“爸爸，爹爹，有人拿凳子要砸我，然后柿子哥跳了出來，把壞人都打倒了。”許安拉了拉方東南的衣服，快聲道。

方喜許樂兩個小的連連點頭，“嗯嗯，就是那樣，那個壞人好兇好兇。”

說著話，方喜站了起來，連說帶比劃道：“他把凳子舉得這樣這樣高，可嚇人了，我都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方東南聞言瞪大了眼睛，猛地將許安拉進懷里，邊仔細查看許安身上的傷邊喃喃道：“傻孩子，你咋不早說，爸這就帶你去醫院包扎。”

許錦帆攥緊了拳頭，眼睛細細的在四個孩子身上打量。

賈赦一拍腦袋，這事兒賈赦還真忘了，主要是當時方許二人著實被打得有點慘，血呼啦的，許錦帆更是氣息奄奄，賈赦以為他就要沒命了，趕忙將人扛起來往衛生所跑。

這四個孩子也是真的太乖巧懂事了，等賈赦再回來，他們已經將自己打理干凈，換上了新衣服，連帶著也把被打雜過的屋子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