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少年有壯志，花夫人劍氣花開問圣令
一道劍光平地起，恰似大鵬扶搖直上，蕩開春雨暮云，于其后傾瀉下的陽光中，如速電流光。
無比璀璨，無比奪目，絢爛劍氣漸欲迷人眼。
山麓之下，無數人吃驚的望著一飛沖天的劍光，心頭如鐘磐重重敲響。
少年握劍，雖非如絕世劍仙般御劍凌天，可那握住墨色青鋒，劍氣便宣泄而出，如扯碎夜空的流星，攜起少年，晃過芒尾，直入云霄，亦別有一番奪目氣質。
“那是誰？”
有人震撼開口，隨后如飛瀑般的疑惑彌漫心頭。
對于這位跟隨林府車輦而來的少年，大多數修行者皆不認識。
一個看不出修為深淺，佩一把破爛竹劍，故作劍客的少年，先前根本不為任何人所看重，只當是跟著林府車輦來見見世面。
林府中真正有威名的，還得是林追風，可那劍并非攜起林追風，而是攜起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少年。
林追風抓著燒火棍，咧嘴而笑：“那山主的眼緣，莫不是與我一般純粹，因安公子生的好看吧？”
洛輕塵佇立在山間，手上的刺痛讓他整個人有些迷茫。
少年如今雖然修行剛起步，今日觀第六山主只道一句開山，便引得天下動。
誰憑當道勢，抬舉上青云。
忽而，安樂心神一動，望向云海下方。
聯想到太廟老人曾言三日后帶他去個地方，現在一切串聯一起，不由恍然。
沉思許久。
守山人于山主而言，更類似與弟子與師父的關系，因此中年男子罕見動容，表露出情緒。
山林間春風吹拂，吹灑抖落山道兩旁桃樹上的桃花瓣，雖是清秋，卻宛若秋之肅殺，讓洛輕塵頓感料峭寒意，身軀不由自主的搖晃。
安樂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林輕音聽了林追風話語，不禁掩嘴輕笑。
那種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這般如餡餅，砸在了少年頭上。
話語落畢。
他懂了。
……
半山閑亭一抹青衣，忽而大笑，望向少年明白其志，眸中盡是欣賞。
“安公子可還記得我曾答應你的贈畫之禮？”
他感覺，這一次……他的道心，可能真的被這少年給蒙上了塵埃。
林家出了一位守山人，不管那少年是否是林府人，可自林府車輦中走出，眾目睽睽做不得假，自然便打上林府的標簽。
“你可愿入我第六山？”
男子立于半山閑亭，迎著漫天春雨，望著那執劍少年，真誠問道。
……
半響。
周圍的達官顯貴，各方勛貴們，一個個都面色復雜。
此間少年……洛輕塵豈能忘記？！
他何等修為，卻比不得一位剛煉神胎息，連劍法都未會幾招的少年！
第六山主……竟然未曾選他？！
他的劍術天賦，雖不及傳奇狀元李幼安，不及玉觀音花解冰，但……也算值得稱道，在場誰人能與他相比，為何會被第六山主所忽視？
……
安樂吐出一口氣，雙手執起墨色青鋒，作長揖狀，徐徐前遞向半山閑亭。
第六山主知他墨竹圖，興許……是太廟老人與其打過招呼？
因為那車輦簾布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掌，白如翡玉。
洛輕塵不服，周身銀色劍氣凌空，自山林間登天起，然而，行至一半，他便窺得云海之中，那以白云為生宣，劍氣為水墨，繪制而出的熟悉的墨竹圖……
手中的墨色劍器輕輕顫動，安樂立刻明白男子便是傳聞中一口劍匣藏盡天下劍的第六山主！
安樂執劍抱拳，長揖及云海。
忽而，山腳下驚呼如炸雷。
心中藏猛虎，壯志可凌云，安樂有一念想，他的未來，定不會止步守山人。
觀少年得劍沖天，她們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
少年本籍籍無名，可得山主之劍，自然是如登天。
安公子……竟是對上了那位佇立青山之上的第六山主的眼緣！
山麓之下。
喧囂涌動許久，大多數修行者似乎都已經得知了第六山主對守山人的人選。
云海翻涌，墨竹喧囂。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安樂有些不識相，但他的確不愿止步于此。
心劍玉觀音，林府花解冰！
女子一出車輦，娥眉輕展，似想到了什么樂事，朱唇掛笑。
在這一刻，洛輕塵腦海似雷公鑿錘，驚起怒電咆哮！
宛若兩記重錘，狠狠敲砸于他的心口。
自信非凡的心境。
中年男子唇角僵硬一挑，微微頷首，眼眸之中異彩連連，他的手掌按在劍匣上，可感匣中劍器鏗鏘激蕩，仿佛皆被那云海上少年所吸引般。
第六山主為何突然開山，原來……
守山人，這個臨安府無數修行者，為之而瘋狂的身份，如今就擺在安樂面前，唾手可得。
而且，少年與林府有關，這更讓不少與林府關系頗有間隙的勢力心生警兆，欲要弄清楚這樣一位少年來歷與身份。
少年劍氣引渡立在云端，面對著中年男子的邀請，臉上笑意收斂，卻并未立刻答應，而是陷入了鄭重的思索當中。
成為守山人，亦是意味著失去成山主的資格。
眼前，少年于春雨中，扛著他的威壓，腰桿筆直，不低眉折腰的畫面，再度浮現，縈繞不斷，與少年此刻于劍器裹挾下一飛沖天的畫面近乎重疊。
“我可替你討個機會，是成為守山人，還是繼續艱難前行，嘗試那渺茫的在圣山開山門的希望，選擇權在你。”
難怪這劍器徑直向他來，原來，他屬于走后門，只因他上面有人。
忽然，目光落在車輦處的眾人，呼吸一滯。
安樂只覺眼前一晃，便得入云海，于云海一番暢快遨游，無拘無束，似魚躍無邊海，觀見那天地墨竹圖，頓時驚嘆吸氣，以云海為宣，劍氣為墨作畫，著實豪氣干云！
不過，這墨竹圖隱約間也撥動安樂腦海中的輕弦，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瓊瑤肌膚絕纖瑕，繡裙錦袂蒸云霞。
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這等氣魄，這等影響力，讓他心生向往。
只要他頷首，他便可得入圣山，成為守山人，一飛沖天。
僅僅兩個字，卻能聽得他對安樂的喜愛。
“花夫人，山主，安樂愿意試一試艱難之路，或許有朝一日，可于圣山之上開山門。”
守山人早就有了人選。
……
不少人目光掃過林府車輦，有艷羨、有復雜、有意外，種種情緒如風雨驟來。
天地倏靜，只剩春風春雨輕拂與少年壯志之言。
中年男子僵硬的笑都柔和幾分，開口道。
當安樂被劍器裹挾起，扶搖直上的時候。
花夫人亦是滿意一笑。
“今日便與你。”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心神，如山岳傾覆，壓的在場修行者，心頭沉重。
安樂握著劍，身形憑空而浮，眺望遠處，便見崢嶸劍峰半山一處閑亭。
一席青衣的中年男子，佇立在亭中，身側立一松木劍匣，遙望向他。
那少年……天生便對劍有極大的呼應，似為劍而生。
安樂的目光與其對上。
忽而落寞的苦笑起來。
林追風和林輕音亦是震撼無比，二女仰著頭，青絲被劍器裹挾起的颶風吹的凌亂舞動，眼中盡是不可置信與……熠熠光輝。
緣之一字，妙不可言！
半山閑亭處，第六山主面色如常，并未出言打攪。
清香拂面，安樂稍顯錯愕，扭頭望去，便見得了花夫人。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
花夫人朝著山主欠身，隨后望向安樂，輕笑道：“在車輦中，一些話暫未說完，守山人雖算入圣山，但成為守山人，便意味著失去入圣山對話圣師，成山主且開山門的資格。”
洛輕塵手掌滴著鮮血，顧不得止血，舉目望去，便見得一位少年手握劍器，在劍光纏繞下，扶搖直上，撞入半山云海。
乃一塊天然未曾去雕琢的劍胚寶玉！
如果說，觀少年之墨竹畫，感少年脊梁與劍氣，中年男子動了心，收其為守山人，那此刻得見少年，匣中老伙計們的顫栗與歡呼，讓中年男子明白，他也許要拾到寶了！
“甚好！”
女子素手屈指一彈，一抹劍光掠出，攜起她的嬌軀，直入青云，漫入云海，踩著蓮步，出現在了那長揖的少年側畔。
他感覺自己被割裂開的不是手掌，而是心境。
“為何？憑甚？！”
許多人坐不住了，從馬車中撩開了簾布，仰頭迎著陽光，望著那直入云霄的登天少年，好奇觀望，并且吩咐手下人，去打聽少年的消息。
那種眼瞅著要登臨絕巔，卻又被打落凡塵的落差感，讓洛輕塵郁郁到近乎要咳血。
所謂擇選，不過就是給少年搭起的轎子，可堂而皇之入圣山的轎子！
洛輕塵望著自己被割裂出口子的手掌。
一道曼妙婀娜且雍容的身姿款款而出。
山林間，霧氣自兩側被斬開，有劍氣縈繞，讓煙雨霧氣再難愈合。
一道劍光凜凜起，直入穹天蕩云流！
花夫人滿臉春風笑意，望向了半山閑亭的第六山主。
手捻蓮花，背后劍氣花開。
“第六山主，解冰但以安樂護道之名，求一枚小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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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