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依舊猛烈,正午猛烈的陽光炙烤著位于半山腰的C城大學,但C大此刻的氣氛亦如天氣一樣熱烈,因為現(xiàn)在是放學時間.
三三兩兩的學生有說有笑的走在放學的路上.
余溪一個人無精打采的走在放學的嘈雜人流里,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條被曬焉了的茄子一樣,這倒不僅僅是天氣炎熱的原因,最主要的是這幾天下來,他與白華又跑到網(wǎng)吧去找程然2V1,結(jié)果卓云剛交給他1800元租金又被他與白華輸?shù)酶筛蓛魞?
他倒不是輸不起,而是受不了程然每次贏了后那種得意洋洋的樣子.
“哎,你們兩個菜鳥什么時候才能超過我啊,其實我很不想贏你們的錢的,只不過你們硬是要送錢給我花呢,我也只好笑納了.”程然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那模樣把余溪簡直氣得七竅出血.
“媽的,你給老子等著,老子遲早有一天要讓你知道小哥哥我的厲害.”余溪咬牙切齒道.
“呵呵,是嗎?那我真盼望那一天快到來,我真的好想被你們蹂躪喲,求求你們快點讓我死吧?”程然故作哀求狀.
“他媽的,這個臭小子.”想到這里,余溪郁悶的踢開路邊一塊小石子.
自從來到了這個大學,余溪與白華不知什么時候就迷戀上了CS.這兩年正是中國電子競技運動蓬勃發(fā)展的時期.而CS就是里面最受歡迎的項目,記得第一次在網(wǎng)吧看見同班同學玩得樂不思蜀的那個勁,余溪就心癢了.
直至后來與同學程然開始每局十塊錢的賭注之后,記憶里,余溪就幾乎沒戰(zhàn)勝過他.
說不心疼錢那是不可能的,雖然自己與白華家里從不缺錢用,但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人民幣一張張的拱手送人,心里就是不舒服.
照這種速度輸下去的話,這個月恐怕真如白華所說,要喝風了,還是給嘉菱打個電話先借點來應急吧?哎,還是算了,找她借,到時候她那張大嘴在老爸面前一說,豈不是壞了自己的大事.
“啊,救命呀,今天中午又要去吃那該死的食堂,有沒有天理,Shit!”余溪極不情愿又身不由己的向?qū)W校食堂走去.
C大第三食堂人聲鼎沸,其實這里的用餐環(huán)境還是很不錯的,只是燒菜的大師傅確實不敢恭維.
“來一份大份的米飯,再來一份牛肉燒土豆.”排了五分鐘隊的余溪站在窗口處對大師傅面無表情的說道.
旁邊一個師弟模樣的人詫異的看著余溪:“我說這位師兄,土豆燒牛肉才三元一份,牛肉燒土豆卻是八元一份,但不都一樣的嗎?你為什么要點貴的呢?”
看著師弟一臉的迷茫余溪冷笑道:“小師弟,你是這學期剛來的新生吧?”
“恩,是啊是啊,怎么啦?”師弟惶恐的看著余溪.
“你哪個系的?”余溪又問
師弟道:“經(jīng)濟學的.”
余溪高深莫測的笑了,順手接過飯菜,道:“這位食堂大師傅就是你們系的天才,你等會就明白了.”
師弟莫名其妙的看著余溪,很快也接過窗口送出的米飯與自己點的土豆燒牛肉.
“啊,為什么,這明明是土豆燒牛肉,為什么你盤里的牛肉那么多,而我的幾乎就沒有呢,太虧了!”師弟大叫道.
余溪笑了:“你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價格不一樣的原因了吧,我這叫牛肉燒土豆,牛肉在前,你那可是土豆燒牛肉,土豆在前,一份三元,一份八元,現(xiàn)在明白中間的差異了吧,這位大師傅已經(jīng)把經(jīng)濟學的真諦用于了生活的實戰(zhàn)之上, 真正實現(xiàn)了的基礎知識轉(zhuǎn)換為經(jīng)濟價值的真理,這可是經(jīng)濟學的最高境界,明白嗎?他的這種做法實在是值得我們學校每一個經(jīng)濟系的同學學習啊,我說師弟,你可得好好學學他,將來你也會發(fā)財?shù)?”
大師傅冷冷的盯著余溪,臉色很不客氣.
師弟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認真道:“真是聽師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請問師兄你哪個系的,你真是高人啊,實在是高!”
四周的排隊的女生們已經(jīng)忍俊不禁笑開了.
余溪拍了拍師弟肩膀:“恩,孺子可教,來,別這么愁眉苦臉的,咱們一塊找位置去吃飯,吃完土豆燒牛肉,學什么都不用愁.”
兩人剛找了個位置坐下,余溪就發(fā)現(xiàn)食堂門口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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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了,打架了!”
“快看,要打起來了.”
不少人叫嚷著,食堂門口的學生已經(jīng)圍成了一片.
“有熱鬧,去看看.”余溪放下筷子,快步走了出去.
只見食堂外的空地上圍了一圈學生.
圈子中間站著一個穿著前衛(wèi)而火辣的漂亮女生一臉怒氣的瞪著一個把頭埋得底底的男生.
一個飯盒已經(jīng)打翻在地上,飯菜也撒了一地.
看情形,應該是這個男生沖撞了這個美眉.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看見你,對不起.”男生低著頭,滿臉驚慌.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沒看見我走出來嗎?你你,你……”美眉已經(jīng)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月,怎么回事.”一個模樣英俊的男生來到美眉身邊.
阿月氣憤的對英俊男生說道:“年糕,這家伙撞了我,對我不懷好意的樣子,把我這件新買的衣服給弄成這樣了.”
年糕的臉色頓時變了:“同學,你什么意思?”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注意到她,我對她沒什么意思的.”男生被嚇得根本就不敢抬頭.
“你敢狡辯?”阿月怒道.
“怎么回事?”余溪擠在人群中問著周圍的人.
“是那女的自己走路不長眼睛,把人家撞了還反咬別人一口,還大聲叫嚷別人非禮她,這大白天的,又是在食堂,真有非禮那個心也沒非禮那個膽,這男生也不知道是哪個系的,就這么怕事,真丟人.”一個女生忿忿的說道.
余溪吃力的擠到人群前面,分開眾人,他這才吃了一驚:哇,不是吧,有這么倒霉嗎?又撞倒了美女.
眼前這個男生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在小區(qū)樓下被卓云摔趴在地的那個男生.
“啪.”的一聲脆響,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阿月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已經(jīng)刮在了這個男生那張蒼白的臉上.
人群立即起哄開來.
這個時代,女生敢動手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C城美女的火爆脾氣正如C城的夏季天氣一樣全國聞名.
男生捂著半邊紅透的臉赫然抬起頭,眼神里激起一絲怒火,但這絲怒火很快就一閃而過,取代的仍然是他那種惶恐害怕的表情.
余溪心里頓時心里一痛.
人都是有尊嚴的,可人在面對尊嚴與勇氣的時候,大都數(shù)人總是喜歡選擇忍受.
“媽的,你瞪什么瞪?”年糕霍的一拳重重的擊在男生面門上,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男生的身體直挺挺的往后飛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滿面鮮血.
“年哥,怎么回事,誰欺負嫂子了,咱們寢室的兄弟都來了.”四五個男生從人群里沖了出來跑到年糕身邊.
“就是他!”阿月惡狠狠的盯著躺在地上的男生,“就是他,他想占我便宜.”
“給我打!”年糕顯然氣昏了頭,作為男人,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負那無論如何都是件臉上掛不住的事情.
四五個虎背熊腰的男生一擁而上,對著倒在地上的男生一陣劈頭蓋腦的拳打腳踢,那情形根本就不像是在揍人,而像是在拆房子一樣兇狠無情.
那男生卻緊緊的雙手抱頭,無數(shù)的拳頭落在了他身上各處,他仿佛連求饒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阿月狠狠的看著這男生:“活該,惹我的下場.”
人群忽然安靜了,人們這一刻的表情忽然就變得很奇怪,說不出那是冷漠還是麻木.
一股觸目心驚的鮮血從男生頭部流出,把干燥的地面都染紅了,不少女生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她們不忍再看.
有時候,挨揍的人并不覺得痛,真正讓他痛的是圍觀人群的那些眼神.
“爸,這個世界公平嗎?”余溪總是這樣問著自己的父親.
“公平的,這個世界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
以前這句話余溪是深信不疑的,但自從他來到了C大的這一年里,大學里各種各樣的見聞使得他已隱隱的覺得這個世界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公平.
有時候他很痛恨自己的虛偽,尤其面對這樣的場景時,他自己就與那些圍觀的人群沒有區(qū)別樣,盡管他的內(nèi)心很想沖上去幫忙,但他卻很猶豫,他也不知道自己猶豫什么,是害怕挨揍還是害怕多事.
“余溪,你真他媽是個垃圾,你比那上面幾個揍人的人還垃圾,懦夫!”余溪的腦海里忽然就崩出了這句話,頓時,一股熱血轟的一下沖上了他的腦門.
余溪忽然跑回食堂,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找來一根又粗又圓的棍子.
在人群的驚呼聲中,他不顧一切沖了上去,對準那個揍得正起勁的年糕狠狠的砸了下去.
“哎喲.”年糕應聲而倒.
另外的五個人轉(zhuǎn)過身來,看見倒地的年糕,驚叫的阿月與拿著棍子的余溪,立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先揍他.”四個人餓狼般的撲了過來.
余溪慌了,掄起棍子不知該先對付誰.
“好狗敵不過賴狗多.”到現(xiàn)在,余溪終于理解這句話了.
就像在CS中,你一個人的槍法再好有什么用,面對5個一起沖出來的敵人你能瞬間擊斃嗎?余溪手里的棍子只擊中了一個人后便被其他擁上來的人撲倒在地.
無數(shù)的拳頭也像剛才一般落在了余溪的全身各處.
余溪雙手護住頭,也無法再反抗了.
但這一刻,他的心里卻很平靜,在灰土飛揚中,他看見那個躺在男生的也看著他,眼神里閃過一絲感激的目光,只那么一瞬間就又變得憂郁了.余溪心里頓時掠過一絲暖流,這一絲暖流已讓他感覺拳腳落下來的不再疼痛.
年糕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來,抄起余溪那根棍子,使足了全身力氣向余溪頭部狠狠砸去.
“別打他.”千鈞一發(fā)之際,本在地上躺著的男生炮彈似的彈了起來,類似足球場上一個魚躍沖頂?shù)膭幼饔妙^狠狠向年糕撞去.
年糕一下被撞得退后好幾步.
人唯有在危急時刻才能發(fā)揮身體里的最大潛力.
“你媽的.”回過神來的年糕這次把棍子對準了男生.
“砰!”的一聲,伴隨著人群里女生們的尖叫聲,棍子重重的擊在了男生腦右側(cè).
這一次,男生沒有任何反應就立即倒了下去.
鮮血把地面染紅了更大一塊.
無論誰都看得出這一棍的力量絕對不會輕,地上那男生一動不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讓你撞,我讓你撞!”年糕已徹底失去理智,手里的棍子狠狠打在男生的身軀上,“啪啪”作響,像擊打在一堆爛泥上一樣,男生倒在地上絲毫沒有反應.
一片熱血猛的涌上了余溪的胸膛,他覺得那棍子就像是打在他的心上一樣,他只恨自己再也無能為力了.
突然間,年糕只覺得手腕一痛,人一個踉蹌被什么東西撞了出去.
回過神來一看,自己的面前不知什么時候已站著一個長發(fā)飄飄,面容俏麗的女生冷冷的瞧著自己,而自己手上的那根棍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她的手上.
“你誰?敢來多管閑事.”年糕怒道.
正在揍余溪的那幾個男生也停下手來觀望著.
人群立即又騷動起來.
一個美麗的女生居然敢站出來與五個虎背熊腰的男生作對,這種事情C大里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讓人們覺得既驚奇又刺激.
“你們男人都是些賤骨頭,五個人打一個也就算了,但現(xiàn)在那些正在下面看戲的男人更賤,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還不如我這個小女子.”卓云拿著那碗口般粗的棍子在手里端詳著,語氣說不出的冰冷與嘲笑,模樣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人群里女生們內(nèi)心都不約而同的叫好,而大都數(shù)男生卻慚愧的低下了頭.
有時候,男人確實不如女人.
此刻余溪已顧不得場面發(fā)生了些什么,他吃力的向那個男生爬了過去,他只關心他的安慰,他只關心他傷得重不重,不知道為什么,他也說不清自己這是怎么了.
“你們滾吧,遇著了我也算你們倒霉.”卓云輕輕的說道.
這個“霉”字剛一出口,手里的棍子就已揮出.
所有人眼睛一花,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 只聽到“怦”的一聲悶響,本站立著的年糕額間頭發(fā)里一下滲出一股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流下,流過鼻子,嘴唇,下巴,最后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他驚訝的注視著面前這個女生,眼神里充滿了驚疑,恐懼與不信.
接著他的身子晃了晃,“怦”的一聲,人就像死豬般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卓云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棍子,喃喃道:“說你們男生沒用還真是沒用,就一下也挨不了!”
另外四名男生愣了片刻后立即清醒過來.四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那意思就是今天豁出去了,反正都鬧了事,打女生就打女生,誰叫她打翻了他們寢室的室長呢?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短短的半分鐘時間內(nèi),四個男生紛紛捂著胸口躺在地上**不斷.
人群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見這個女生一瞬間就打翻了四個如狼似虎的男生,她的動作很簡單,就一招“刺”,但就力量之大,速度之快,讓人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打得好,打得好.”女生們開始鼓起掌來.
“該打,這幾個小子是國貿(mào)系的,經(jīng)常在學校里欺負人.”
“就是,我見好幾次了,上次也是在食堂.”
“媽的,這種人渣是怎么混進我們學校里來的.”
“垃圾,敗類.”
……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阿月站在那里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人要臉,樹要皮.這句話總是不錯的.
“你!”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阿月背后傳來.
阿月轉(zhuǎn)過身,她發(fā)現(xiàn)卓云正冷冷的盯著她.
“該你了.”卓云冷冷的回答,手里的棍子像劍一樣指向她,口里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女人打女人總沒什么不對,是不是?”
阿月渾身發(fā)抖,駭?shù)迷挾颊f不出來.
卓云道:“你說他剛才想非禮你,是不是有這回事,你最好說實話?”
阿月哆嗦道:“沒,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撞了他.”
卓云一下子把棍子撤了下去,忽然道:“帶手機沒有?”
她居然問了這樣一句話出來,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有,有,帶有手機.”阿月顫抖著的雙手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機.
卓云道:“打120.”
阿月道:“為,為什么?”
卓云道:“你男朋友兄弟的肋骨都已斷了,地上那兩個人也好不了到哪去,打120,快點!”說完她指了指了地上的余溪與那男生,這兩個人都已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