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膀上的血,仍在流著,傷口很深,隱約能看到里面翻著的皮肉。染滿鮮血的手,正握著那把刀,抵在脖子上,“忘川,我不想讓你為難,但我更沒辦法這樣一天一天等下去,對我來說,看著麟兒一天一天失去生命力,是種煎熬,我受不了?!?
“曉君!把刀子放下!我們一起來想辦法,一定能救麟兒的!”顧忘川緊糾著眉頭,聲音低沉壓抑得快要爆裂開來。
嚴曉君幽幽的一笑,“別再騙我了,你舍不得你和她的女兒,不是嗎?不過就是一顆腎,也不是要了她的命,你就這樣猶豫,我真的開始懷疑,在你心里,究竟是女兒比較重要,還是我們的兒子?”
顧忘川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克制住想要沖上去奪走她手里刀子的念頭,“曉君,我可以答應你,我會再跟林悅爾商量的,我會盡最大的能力去說服她。現在,跟我去包扎下傷口吧。”
“沒用的,沒用的,她不可能會答應的?!眹罆跃罩蹲?,又順著脖子滑下,滑到胸口,肩頭,再到胳膊,在身上每一寸來回游移,“她恨我,恨我搶走了你,自然也是恨麟兒,恨不得看著麟兒去死,她又怎么會救呢?”
話音剛落,刀子倏地又扎進了胳膊。
顧不得疼,猛然又拔出,這次,卻是對準了懷里的寶寶。
“不!”顧忘川怒吼出聲,整個人已是處于爆炸邊緣,“曉君,不可以!”
嚴曉君的身子在顫抖著,血已經染紅了大半個身子,冷汗順著臉頰淌下來,蒼白的唇,微微開啟,“忘川,現在,我和麟兒的命,都握在你手中……我在……我在等你的決定……”
顧忘川瞇緊的眸,紅得嗜血,“曉君,不要逼我……”
嚴曉君握緊刀子,刀尖已經逼至麟兒安然熟睡的小臉上,字句泣血,“我在……等你的決定!”
顧忘川咬著牙,咬得緊緊的,突然,爆出一聲低吼,“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他答應他,因為他沒法不答應!看到眼前的她,一刀一刀的落在身上,那殘忍的畫面,讓他想起當年她的父親,一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很刺眼,刺得心都在顫抖。
嚴曉君終于笑了,迎著料峭寒風,身子搖晃幾下,險些倒下。
顧忘川想要過去扶她,她搖頭,“如果你現在不把那個孩子帶過來,我寧愿就這樣把血流干……”微笑著,她說,“忘川,你了解我的,我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我可以有幾百種方法,殺死我自己。但在那之前,一定會是麟兒。”
她拼盡所有在賭,賭他仍是愛自己的,賭他仍留有一絲顧念!
這場豪賭,她沒有退路了。
他的腳步頓住了,盯著她,瞇緊的眼眸,透出一絲處于崩潰邊緣的情緒,捏緊雙拳,他緩緩點頭,“我……說到做到。”
轉過身,他立即沖出了安全門。
傷口很疼,任身上鮮血直流,嚴曉君靠著墻坐下來,染著鮮血的手指撫上懷里寶寶的小臉,唇邊揚起一抹舒緩的微笑,“麟兒,我的乖寶寶,有媽咪在,你就不會死的……不會……”
顧忘川駕著車子,瘋狂的駛上公路。
他不讓自己停下來,不讓自己思考,只是將車速開到最快,又回到清河灣……
林悅爾剛洗好澡,準備睡覺,小區內部安裝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她接起,“喂?”
“是林小姐嗎?有位顧夕岑先生在這里留下了一個包裹,說是很重要的東西,請你馬上下來取一下?!?
夕岑?
林悅爾立即問,“他人呢?”
“呃,已經走了?!?
幾天沒見他了,連打電話給他,都是很忙的樣子,林悅爾便再也不去打擾他了。也許是她那天說的話起了作用,也許,是他誤會了她的意思……
總之,這樣也好,他畢竟有他的事要忙,她總不能一直這樣拖累他。
看過薄荷,還在那里安心的睡著,她才披上外套,下樓去了小區門口的警衛室。果然看到一個三十幾公分的木盒子,包裝很精美,很像是送給薄荷的嬰兒玩具。
她會心的一笑,取走后,她馬上就往回走,薄荷一個人在家她很不放心。
回到家,把盒子拆開來,果然是嬰兒玩具。她心里暖暖的,不管顧夕岑對她如何想法,卻是打心眼里疼薄荷。
將玩具放好,她又走進房間里,“薄荷,媽咪回來了……”
倏地,她僵在原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嬰兒床,腦袋嗡地一聲炸了開。
“薄荷……薄荷!!”
林悅爾發瘋一樣,沖出了門。來到門口,她抓住那里的保安,全身都在顫抖,“有沒有看到一個嬰兒?有沒有看到?!”
保安訥訥的搖頭。
這時,飛機頭安排守在門外的手下們一看是林悅爾,趕緊出來,“小姐,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她是飛機頭大哥千叮萬囑也要保護好的,關系著能不能盡快擺平倚天,不能出一點紕漏!
林悅爾早已顧不得這些人是誰,急切的說,“我女兒不見了!就在剛才……”
她驟然想到什么,兩眼不敢相信的瞪得老大,蒼白著臉色,不停搖頭,“不……不會的……顧忘川……你不能這樣對我……”
對方還要再問什么,林悅爾抖著雙手摸出手機,按了幾次,才按對號碼,那邊一接通,她對著電話,猛然痛哭出聲,“夕岑,薄荷不見了……她不見了……”
不過才十幾分鐘,清河灣小區外頭就停滿了車子。
顧夕岑趕到時,飛機頭也才剛到,正不停的跟林悅爾解釋,“那家伙只說要保護你,我以為……”
一看到顧夕岑,林悅爾就撲了過去,緊緊揪住他,“夕岑,是顧忘川,是他偷走了薄荷……救救她……”由于驚恐,她的哭聲顫抖沙啞。
顧夕岑扶住她,眸色已然變化,低吼一聲,“飛機頭!”
飛機頭虎軀一震,連想都不想,趕緊跑過來,恭敬的叫了聲,“天哥。”
“滾去把人給我找出來!”
“知道了,天哥!”飛機頭大氣都不敢喘,立即調派人手,全部分散開來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