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震天,整個東嵐山脈籠罩在此起彼伏的咆哮中,驚起的鳥雀,足有千萬只。雀鳥群飛,如同烏云一般,黑沉沉的壓下。
蘇東亭擔憂地看著天際的鳥群,若是這些鳥類也陷入動亂,落下來傷人,整個東嵐山的人都難以生存,根本無處可守。當烏云從頭上飄過,遮天蔽日,遮住的不僅僅是光,還有希望。守在河邊的村民已經退到附近的茅屋,一有變化,立刻退到屋里的地窖中。
還好,鳥群沒有停留,稍微有一些落下來覓食,吃著不多的食物,但沒有人敢上前阻止,只能盼望著它們吃飽后離開。
在這片“烏云”下,蘇衍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油然而生,一個人如何能抗住這般攻勢!
自然之力如此宏偉:大海波濤洶涌使人心胸開闊,瀑布跌宕起伏讓人洶涌澎湃,而這“烏云”壓下,則壓得人喘不過氣。
烏云壓境勢要讓他屈服,但蘇衍寧死不屈,不肯后退一步。他知道只要退后一步,今生再難有成就。不需要幕后的神秘人設計,他將不再是李強的對手。
所以,只能堅持,只能反抗。壓力越來越大,仿佛整個蒼穹都壓在他的身上。蘇衍全身浸滿汗水,臉色蒼白,神情卻格外堅毅,身體如山上古松般堅韌不屈,意志如劍山一般直插云霄!
終于,“啪”的一聲如鳥雀破殼,重獲新生。不屈的意志化為劍勢突破重重障礙,撥云開日,瞬間明朗。沖天劍勢自丹田而出,經五臟、脖頸、靈臺,噴涌而出,劍斬烏云,欲與天公試比高!
蘇東亭起先憂思忡忡,小小年紀被大勢壓住,今后再難進步。其后,蘇衍的表現讓他從驚喜瞬間變為駭然,忙調動全身修為,才穩穩壓住蘇衍的劍勢。
劍勢如果沖天而起,“烏云”必然轉頭,蜂擁而至,不死不休!
待“烏云”遠去,蘇衍的劍勢在蘇東亭的壓制下越聚越多,越聚越濃厚。厚積而薄發,這一刻,一把長劍沖天而起,天空出現兩個太陽,方圓百里的強者無不駭然!
蘇東亭口吐鮮血,顯然受傷不輕。但他的心中卻很欣慰,每個師父都希望自己的徒弟終有一日能超越自己,現在看來蘇衍很有希望。
練氣大成的人就可以憑借劍勢傷到御空大成的人,千古以來還是第一個。雖然蘇東亭的實力不在巔峰,更沒有任何防御,但取得這樣的成就已經讓人駭然。
山陽郡的高手紛紛猜測,這是哪位強者新發明的靈技,只是眼下野獸狂亂,千萬鳥雀朝著郡城而來,每個高手都沒時間思考這些。
蘇衍同樣沒有時間感慨,雀鳥過后,就是獸潮。必須抓緊時間恢復,剛剛的劍勢驚人,但對身體的負荷也很高,再加上開始的壓迫,此時的蘇衍渾身無力。
獸潮的目標是山陽郡城,沿路任何障礙都會徹底踩碎!
而村莊依險而建,背靠千仞懸崖,側倚麗江支流,被層巒與江流環抱,只要守住少數的野獸攻勢,就能脫險。
時間推移,獸潮臨近,當蘇衍恢復之后,整個天地為之一振,獸潮降臨了!
巨石順著山勢而降,一路拔樹倒石,任何障礙都被它碾碎。巨石之后,是些小石子,夾雜著合抱粗的榮木,排山倒海而來,最前面的一層陷阱幾乎被破壞。
咆哮聲也越來越近,煙塵飛揚,萬獸奔騰。
巨熊在前,它們有猛犸象一般的體重和力量,虎豹一般的速度,任何擋在它們前面的障礙都被碾碎。
“吱~~”合抱粗的大樹發出慘烈的凄叫,被重重撞倒,那只巨熊卻沒事似的繼續奔跑,似乎沒有對它造成多大傷害。在它面前,沒有任何障礙物可言。
獅虎緊隨其后,豺豹、狼群一批接著一批,聲勢雖然不如巨熊,卻最讓人心寒,它們才是每次獸潮最強的獵手。
亂石翻滾,萬獸奔騰,借著特殊的山勢,轟轟一般撲壓而來。
河對岸的茅屋,竟然緩緩傾斜,轟然倒塌。滾石咚響,獸蹄踏地,吼聲震天,合成在一起,就如同十三級大風,聲音所到之處,萬物摧毀。
“嗡~~”
蘇衍的耳膜震得發疼,他連忙運轉真氣,才微微好轉。轉頭望去,一部分人很是機靈,早已塞住耳孔,個別愣神的人此時耳孔中都浸著鮮血。
“河邊的人速度下地窖!”蘇東亭一聲長嘯,但在這漫天獸吼中被輕易壓制。聽到嘯聲,機靈點的,或者看到他手勢的人紛紛鉆進茅屋,也不忘拉著嚇呆的同伴一起。
只有兩個驚嚇過度的人原地不動。
狂野的長嘯、折斷的哀鳴,此起彼伏;萬獸奔騰聲、巨石翻滾聲,聲聲入耳。一波一波,浩然而至,聲勢越來越大。
“拿著繩子!”蘇東亭將三條粗繩扔個蘇衍,接著飛身出去。
蘇衍將三個繩子牢牢固定在三人合抱的柱子上,自己也躲在后面,腳蹬臺階,雙手拉住繩索。
即便是御空大成的強者,在這漫天嘯聲中,依然步履維艱,遠處不時飛來七八丈長的圓木。蘇東亭避過這些,終于來到兩人跟前。
早些時候就怕遇到這種事,所以每處要地都安排兩三個人,其中一個必須臨危不懼,關鍵時刻能拉同伴一把,沒想到還是出現這個問題。
煙塵開始襲來,籠罩著河岸,向山村飄去。河岸邊,百米以外的茅屋漸漸模糊,即便是蘇衍這般感官敏銳的人也看不到遠處的情況。
一根繩索斷了!
另一根繩索也斷了!
蘇衍的心漸漸提起,師父肯定不會有事,就是擔心救不到三叔和七叔。
有一波聲勢傳來,打在身后的柱子上,柱子居然微微晃動。聲波繞過柱子,打在蘇衍身上。撕心裂肺一般,五臟六腑震得發疼,心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繩索上傳來有規律的震動,蘇衍知道師父已經救到兩人,而且不再過來,先躲到那邊的地窖。
蘇衍的心微微平復下,遠眺著村子的方向,灰蒙蒙什么也看不見。村長是個老獵人,經歷過三次大規模的獸潮,經驗豐富。即便如此,蘇衍依然有些擔心。
在下一波聲勢過來之前,蘇衍已經挪到地窖口。地窖上面的茅屋早就被刮跑,如今空蕩蕩的留在河邊。
大多數的人家,房屋建在千仞懸崖之后,聲波沒有造成太大的危害。即便如此,村里的瓶瓶罐罐都相繼粉碎。
“所有體力弱的也馬上去地窖,這波聲勢過后再出來!”留守村莊的老者立刻下命令。
先前就有準備,小孩和婦女們都在地窖,即便如此,他們依然站立不穩,面露駭然。每個人都有心理準備,但面對百年難得一遇的獸潮時,依然臉色蒼白,少數人甚至七竅流血!
接著一些瘦弱年老的男人下來,穩定了情緒,但隨后想到更壞的可能。
……
蘇衍也從沒見過這種陣勢,但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劍勢已成,遇強則強!
地窖中有五個人,三個人帶著驚懼的眼神看著蘇衍,凳子抖動,不知是因為獸蹄震動還是他們自己在哆嗦。四叔在床邊忙著照顧傷者,他表現的比另外三個人鎮定,但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蘇衍下來,他們都感到莫大的安慰,不由得向他靠過來。其他人雖然也練過武功,但大多數都沒練出真氣,只有幾個人練氣小成。唯獨有師父支持的蘇衍修為最高,如今已經是村里第二高手。這種危機下,即便蘇衍還是個孩子,他們也本能的倚靠他。
躺著的那個人,只是內臟微微受傷。這方面的藥他沒有多準備,但還是有一些的,拿出來讓四叔熬制。
聞著藥香,每個人的心漸漸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