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偉成轟炸得有點昏頭轉向，不知所措的楊輝根本找不到機會給自己辯解，也無從辯解。其實李偉成說的都對！如果程筱雨一輩子不醒，難道自己就這樣無所事事的陪著她就好？那醫藥費、護理費呢？還有生活費從哪里來？可是讓他離開她身邊，把她一個人丟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他又怎么可能會專注心神做事業？

“你給我聽好了，楊輝！如果你就這樣辜負了我們的心血，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李大哥……”

一輩子！又是一輩子！人的一輩子到底有多長？到底能承受多少的賭咒、承諾和辜負？楊輝的心里滿是苦澀。他的心中除了無助再也沒有欲望。

“我說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也許我們相識不夠深，我的話在你心里沒有什么分量。可是楊輝，你也別忘了，一個剛相識的朋友能這樣幫你，你就應該懂得感恩了。對觀晴亦如是！如果你懂得感念她對你的恩德，你就不會這樣對她！”

“李大哥，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說句心里話，我很感激你。我楊輝長這么大從來就沒有什么朋友，可是我看得到，感覺得到你是真心真意的幫我，想我好……”楊輝抽搐了一下鼻子，壓住了內心潮涌的激動，沉默片刻繼續說，“李大哥，這一聲大哥絕對是真心真意，出自肺腑的。可是筱雨……筱雨她……”

忽然他感覺到始終牽著程筱雨的那只手被輕輕地扯動了幾下。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天呀！筱雨……程筱雨已然睜開了她美麗的大眼睛，凝滿了兩汪清凌凌的水霧在深情地看著他。她蒼白瘦削的臉上有一朵淡淡的笑暈，很美很美！

“筱雨？筱雨，筱雨……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嗎？你終于醒過來了！”淚肆無忌憚地奔流在楊輝的臉上，他扔下手機，緊緊地抱住了程筱雨，貪戀著她身上淡淡的溫暖。他激動地差點無法成言，“你……你沒事了？你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程筱雨輕輕地、輕輕地搖了搖頭，再搖了搖頭。晃動中的淚緩緩地滑過眼簾；滲進發絲；滲透枕心。這些日子，其實她都能聽見楊輝聲聲切切的呼喚，她好想好想跑到他身邊告訴她，她沒事了……可是她的世界像是彌漫了一層濃濃的迷霧，她怎么也找不到回來的路……是一股暖熱的綠色光束指引了她，讓她找到了回家的路，她歷經了千辛萬苦才再次看到了無比牽掛的他。

“太好了！筱雨。我沒想到，沒想到……你嚇死我了，筱雨。”

“楊輝。”程筱雨抱著他，深深的，深深的用力呼吸著，她是如此眷戀他身上的味道。她與他的“離別”似乎已有千年，這一次的再見可否算是再度為人？！

“對了，我得通知醫生！”楊輝連忙坐起來，按了床頭的緊急服務鈴。

程筱雨用力地抓緊楊輝的手，一個字，一個字很用力地說：“楊輝，不要放棄！你說過的，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會放棄。”

“呃？什么？”楊輝的臉上有笑，有淚。他已經把和李偉成的通話丟到了九霄云外。

“去寧安。”

“你先別操心這個好嗎？好好休養是目前至關重要的事。我知道應該怎么做的。老天讓你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就意味著功夫不負有心人！”楊輝痛惜地替程筱雨撥弄好略亂的發絲，輕聲柔語地說。

“嗯。”

病房門開了，值班護士領著行色匆匆的主治醫生進來了。

“醫生，你快點來看看，她醒了，她醒了！”

“好，我先給她檢查一下。”主治醫生的臉上也是意想不到的驚喜。

經過認真細致的檢查后，他面露笑容的祝賀他們：“恭喜你，程筱雨。不能不說是奇跡啊，看來是你們的愛感動了老天爺！現在只要好好的養好身體，積極配合康復治療，就能健健康康的活蹦亂跳了。”

“太謝謝你了！醫生。那是不是說筱雨她不會有任何后遺癥了？”

“嗯，這個按現在看來是沒什么大礙，不過明天最好再照個腦CT，這樣大家都比較放心一點。”

“好。”

未掛斷的電話那頭，李偉成聽到了所有一切的對話。他的心情很復雜，既高興也痛！一陣緊似一陣的痛。他高興的是：車禍中受到傷害的人康復了！他和曾觀晴背負的罪責減輕了。痛的是：感情上受到傷害的觀晴呢？要什么靈丹妙藥才能醫好她心靈上的創傷？誰來為她受的傷害買單？

楊輝和程筱雨之間一切的不舍都是因愛而生。短暫的破碎更加深了他們彼此的惺惺相惜。可觀晴你呢？你的不舍來自什么？你的破碎誰來縫補？

李偉成輕輕的按斷了通話鍵，他的眼里、心里一片潮濕：觀晴，值得嗎？就這樣放手，不可以嗎？如果真愛他就讓他幸福啊！讓他跟能給他幸福的人幸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