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林陽就醒過來。看著三三兩兩抱團取暖的災(zāi)民,他長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小姑娘睡夢里還拉著他的衣襟。林陽抱著小姑娘,輕輕地放在船上。跳上船去,解開系著船的繩子,探下船槳又向前劃去。
劃了不多遠,他就聽到救命聲。他連忙劃船過去,只見幾個人站在房頂上,向他招手。他剛把船停好,一個身材勻稱、風(fēng)韻的猶存的中年女子就拉著他的袖子說到:“林陽,你是林家的林陽,你怎么在這里?”
林陽抬頭看了看他,一臉茫然。那女子自顧自的說道:“林陽,你不認(rèn)識我啦?我是張洼大隊會計張永庭家的閨女張大妮。不過你年紀(jì)小,又見得少,不認(rèn)得我也正常。”
“原來是大妮姐,趕快上來吧!家里人還好吧?”林陽問道。
“家是沒有了,就是人還好,全都在。我們兩天沒吃東西了。趕快咱們?nèi)ニ畮焐厦姘桑∧抢飸?yīng)該有人發(fā)糧食!俺爹他們還好吧?”張大妮聲音響亮,說話就像在喊。
“對,小陽。咱們快去吧!”說話的應(yīng)該是張大妮的愛人,身材中等,看起來忠厚老實,隨便任誰一打量就根本不是張大妮的對手。房頂上還有兩個小孩,兩個老人。
這里應(yīng)該離水庫不遠了,離書庫近的可能駐軍已經(jīng)來搭救過了,并沒有什么落難的人。再往前就遠遠看到垮塌的水庫大壩,水流依然很大,聲震四方。林陽只能遠遠的避開水流,繞到水庫上方。那里海拔較高,有一片平地,上面人頭攢動,帳篷林立。
林陽剛劃船過去,剛靠岸就有人帶著哭腔喊道:“林陽,林陽。”還沒細看,一個寬厚的身子就抱住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一看來人,正是林父。一旁的張洼大隊的人也都圍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著。
“林陽,那天大喇叭通知的是你吧?你救了這么多人,我們都以為你被大水沖走了,你爹當(dāng)場差點斷氣,我們救過來他又哭了幾天。林陽向林父看去,真是眼窩深陷,胡子拉碴,平常還算周正斯文的相貌,這時顯得無比頹廢。林陽終于感到久違的感動,冰涼的心一陣溫暖,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渾身暖洋洋的。
“林陽,你那天什么情況,不是被水卷走了嗎?你怎么獲救的?”五隊長張大力問道。
“我一直背水沖上岸,還好我水性好,僥幸沒死,這船也是岸邊發(fā)現(xiàn)的。”林陽面無色變的搪塞過去。
“滿倉哥,俺爹在哪?”張大妮問道。
“放心,恁爹他們已經(jīng)到山上躲避了!”
“同志,你好。這船是誰的,我們要征用這條船。”兩個士兵走過來,敬了一禮問張滿倉,張滿倉穿著中山裝,一看就像個干部。張滿倉看向林陽,林陽立刻說:“是我的,你們盡管用。說著搬下船上的兩袋子糧食。
大隊里的人圍在一起,說著這次大水的事,一個個面色凝重。要不是林陽示警,張洼大隊也會損失慘重,現(xiàn)在張洼大隊已經(jīng)全部淹在水里,什么也沒有了,那真是神州萬里一片澤國。潰壩當(dāng)天夜里,林陽又冒險示警,差點淹死,修堤壩的幾百個壯勞力,都欠著林陽一條命。
不多時,躲藏在團山寨里張洼隊員,派了幾只船過來,林陽跟著張洼大隊的人,紛紛登上船向山上劃去。在這里雖然也有供給,但是僧多粥少,人人都餓壞了,到山上起碼有口飯吃。
家人團聚,一個個喜極而泣。這幾天水大風(fēng)急,兩邊完全斷了聯(lián)系,都不知道家人的消息,現(xiàn)在終于見到家人,哪能不高興。
林母和林陌上來抱著林陽和林父,也是鼻涕眼淚一起流,這次在山下眾人真是大難不死,九死一生。
天氣已然清朗,陽光已經(jīng)照耀天地,不復(fù)是前幾天風(fēng)雨飄搖,毀天滅地。但是林陽知道,這大水還要持續(xù)20天以上。泡在水里的人缺醫(yī)少藥,缺吃少穿,撈了水里泡的動物尸體死的不計其數(shù)。空投的食物大半落在水里,人們?yōu)榱艘稽c食物都能大打出手。但是林陽沒有這么大能力,幾百萬災(zāi)民林陽也只能救那有限的幾個。林陽現(xiàn)在思考的是水災(zāi)過后家園怎么重建,張洼大隊已經(jīng)成一片白地,現(xiàn)在缺衣少穿,洪水沖走了一切。就算林陽有糧食,但是根本不可能合理的拿出來。林陽這次真的只能白手起家,重建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