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朝小巷外頭看了眼,有路過的行人看到了這一幕,正露著詫異神色駐足觀望。
我上手扶他,說:“張哥,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讓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人呢,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啊?”
張哥揮開了我的手,表情痛苦,未語先流淚,嘴唇抖動道:“那、那爛樹根是我拿的。”
我當場就愣住了,真沒想到這事會是保安隊長張哥干的,作為市場里的保安,負責的是市場的財產安全,說白了就是不讓外人進去偷東西,沒想到他卻監守自盜!
據我所知張哥在市場里當保安已經有五六個年頭了,聽吳添說張哥叫張友順,四十一歲,湖北陽新人,他從一個小保安一直做到了保安隊長,工作態度踏實負責,還很熱心腸,為人也算老實,市場里的老板對他贊許有加,非常信任他,大概一年前市場里發生了一起黃金搶劫案,歹徒還是持刀的,張哥為了不讓老板們蒙受損失,不顧危險,帶著幾個保安奮勇追截了幾條街,愣是在警察趕到前把人給抓住了,他也因此手臂被歹徒刺傷,英勇負傷,這事都上了當時的武漢晚報新聞,保安公司還對張哥進行了嘉獎,沒想到一個人品這么值得信賴的保安隊長,竟然會為了一塊樹精陰料進行偷盜,這讓我難以理解。
張哥跪在地上扇起了自己耳光,哽咽道:“羅老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要報警還是怎么處理隨便你,但在報警之前我求你救救我老婆吧。”
一個人品這么好的保安隊長,絕不會沒有理由干這種事,我的心軟了,示意道:“老這么跪著不太好,有什么事起來說話,是報警還是怎么處理我要先聽聽你的解釋再說。”
張哥這才抹著淚起來了,將事情的經過跟我說了遍。
這事要從那天發現樹精陰料失竊說起,那天我和吳添來到安保處查看監控視頻,發現是那個移動小哥在做手腳,我們走后張哥挺好奇我們發現了什么,于是打開監控看了下,也發現了是移動小哥把樹精陰料塞進卷閘門上方。
這事在張哥看來不算什么,又不是貴重物品被偷了,只是被塞了一截爛樹根,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我們氣憤的神情以及來查監控的舉動讓他覺得小題大做了,就產生了好奇心,自然而然想到那截爛樹根不簡單了。
張哥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們為什么會這么重視,他想起我們是賣泰國佛牌的,于是就上網搜了下“泰國佛牌樹根”,這一搜頓時把他給鎮住了,原來這爛樹根是樹精陰料,是經過泰國大和尚開光的,具有強力招偏財的作用,他終于明白我們為什么這么氣憤的原因了。
一開始他還有點不相信,覺得是迷信,但下班回家后他越想越覺得不僅僅只是迷信,因為他親眼看到被塞了這塊爛樹根后,佛牌店都被顧客擠爆了,這可是實打實的效果!
晚上張哥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一直想著這事,老婆被他吵醒,罵他三更半夜不睡覺瞎折騰什么,張哥只好把這事跟老婆說了,他老婆一聽也愣了,覺得這不單單是迷信那么簡單,興許真有招財的作用。
張哥說就算真有招財效果那又能怎么樣,跟我們也沒什么關系。
張哥老婆能做一手地道的湖北菜,在武漢一個工地聚集的地方開了家陽新小飯館,做農民工的生意,平時煮個面、炒個菜啥的,生意一直過得去,可后來對門開了一家連鎖快餐店,菜做的好吃不說價格還實惠,把農民工都給吸引過去了,搞得她的小店冷冷清清,每天只有小貓兩三只,連著幾個月連房租都保不住了,所以聽張哥說了爛樹根招財和佛牌店生意火爆的事后就動了心,慫恿了一晚上,讓張哥去把那塊爛樹根給拿來放在小飯館里鎮著招財。
張哥不愿意干偷雞摸狗的事,還說這事犯法,可他老婆卻說一塊爛樹根而已,能有多高的價值,又不是黃金珠寶,說出去都沒人相信,警察也不會管。
張哥始終不答應,但架不住老婆的撒嬌慫恿,還說不拿回來就不讓他碰自己身體了,張哥有些沒轍只能答應了,他反正睡不著,看了看時間才凌晨一兩點,想起白天在市場巡邏的時候,看到我們關門前爛樹根就被丟在柜臺上,估計我們也沒當回事,要真的那么重要就應該好好收起來了,他也不管那爛樹根有沒有招財作用,就當討老婆歡心,老婆跟他從家鄉出來打工也挺不容易的,于是他打定了主意。
張哥在市場工作了五六年,對市場的通風管道系統十分熟悉,哪里能通到哪家店他一清二楚,當晚他帶著繩索爬上了邊上的居民樓,用繩索滑到市場棚頂,從通風管道爬進了佛牌店,將爛樹根給拿回來了。
張哥老婆如獲至寶,拿著仔細觀看,覺得不可思議。
第二天張哥老婆就包著爛樹根帶去了小飯店,想試試效果,她把爛樹根供在了大冰柜的上頭,虔誠的拜了拜,心里默念著讓樹精保佑小飯店生意興隆發財之類的話,跟著拿一壇子酒給擋住,免得被客人看到問七問八的。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爛樹根真的有效果了,居然當天就見效了,對面的連鎖快餐店好像被人給舉報了,說是吃了這家店的飯菜出現了拉肚子的情況,食藥監局派了人過來調查,還把負責人給帶走了,勒令停業整頓,門上都貼了封條,那天農民工全跑到張哥老婆的店里來吃飯了,甚至比以前的生意還要火爆,把張哥老婆給高興的不行。
下班的時候張哥老婆還特地去附近買了個香爐,焚香跪拜,這就供奉上爛樹根了。
晚上回家后張哥聽老婆這么一說,相當震驚,他沒想到這爛樹根效果這么好,張哥老婆說如果生意一直這么好他保安都不用干了,讓他到店里來幫忙,但張哥可不這么想,他開始覺得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