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曼先生是一位好先生,作爲林場的場主,他對我們這羣伐木工很照顧。雖然他一年在林場最多也就是待半個來月的時間,可是他給我們的薪水卻是其他林場無法比擬的。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西格曼先生被泥石流沖走。”
看到唐風(fēng)一臉關(guān)注的神情,軒轅笑了笑接著說道:“我返回去了,沒錯,我自己一個人返回了那座已經(jīng)倒塌了一半的屋子,從屋子裡把西格曼先生背了出來。”
唐風(fēng)拍手道:“這纔是咱們?nèi)A夏男兒應(yīng)該做的事情。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報之,如果你當是要是一走了之,我會看不起你的。”
軒轅苦笑著挽起了自己的左袖子,唐風(fēng)的眼神頓時一凝。
那是一隻乾枯的如同老樹枝一樣的胳膊,如果這樣的胳膊出現(xiàn)在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身上,唐風(fēng)不會驚訝,但這隻胳膊卻出現(xiàn)在一個龍精虎猛的年輕漢子身上,太扎眼了!
“我回去救出西格曼先生的代價就是這條胳膊......”軒轅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和痛苦,“當時你以爲我不害怕?鋪天蓋地的泥石流彷彿如同來自遠古的洪荒猛獸一般衝著我們撲過來,可是我當時有什麼辦法?我已經(jīng)跑回去了,如果不把西格曼先生背出來,我同樣也難逃一死。當時西格曼先生的一條腿被掉下來的一根檁條給壓住了,我拼命把西格曼先生從檁條底下拉出來,那時候的西格曼先生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跑起來了,他大叫著讓我獨自逃生,可是我當時什麼都沒想,背起西格曼先生就往外跑,結(jié)果在出門的時候。另外那半邊房子也倒了下來,一片不知道從來冒出來的鐵片擦著我的肩膀掉了下來。”
“很疼,真的很疼,但和逃命比起來,這點疼痛根本就不算什麼。後來據(jù)西格曼先生說,他親眼看到那塊鐵片切開了我的衣服。然後一直向下,緊貼著我的左臂,硬生生的把我左臂外側(cè)的肉全都給剃了下來......”
“再後來,我揹著西格曼先生終於跑到了高地上,可是我已經(jīng)再也站不起來了,流血過多讓我差點就沒了命。那根該死的鐵條不僅把我左臂的三角肌、肱三頭肌全部給剃了下來,甚至連一部分骨頭都露了出來。我現(xiàn)在都很納悶我當時是怎麼揹著一個一百四十多斤的人跑了足足二百多米遠的距離。”
唐風(fēng)嘆了一口氣,衝著軒轅比劃了一個大拇哥,問道:“就是那根鐵條讓你的胳膊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模樣吧?”
軒轅點了點頭。“整條左上臂外側(cè)的肌肉大約被剃下去了五分之四,剩餘的部分最終也都在動手術(shù)的時候被割掉了,最關(guān)鍵的是神經(jīng)也少了一大截,我這條胳膊算是徹底廢了,現(xiàn)在只能幹一點輔助性的活,稍微重點的東西都提不起來。呵呵,不過這條胳膊也沒有白浪費,當我出院之後。西格曼先生就把這座林場以一比索的價格賣給了我。唐哥,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呢?”
唐風(fēng)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兄弟。我很佩服你,很佩服你的勇氣。如果換成是我在那個時候,我恐怕做不到和你一樣,我十有八~九會跑掉的。”
“唐哥,其實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想,真的。我腦子裡全都是一片空白,即便是到現(xiàn)在,我都想不起來我那個時候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我也沒有想到西格曼先生會在我出院後幾乎將那片林場白送給了我。唐哥,我當時就西格曼先生並不是要圖什麼回報,真的。我只是真的不願意看到這麼一個好人死在我眼前......”
唐風(fēng)拍了拍軒轅的肩膀,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兄弟,啥也別說了,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你絕對有資格獲得這片林場,這是你應(yīng)該得到的。想必那位西格曼先生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纔會用近乎白送的價格把這片林場送給了你。或許在那位西格曼先生的心中,這片林場的價值還遠遠比不上你的那條胳膊,最關(guān)鍵的是,你救了那位西格曼先生的一命啊。所以,你獲得這片林場是理所當然的。”
“哎......唐哥,讓你笑話了。我今兒個之所以給你說這麼多,就是因爲這麼多年來在這片地方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華夏老鄉(xiāng)。快五年了,我來到這個地方已經(jīng)快五年了,唐哥,這是這五年來你第一個聽我把整個事情完完整整的講出來的。”
“兄弟,謝謝你的信任。”
也難怪軒轅今天會把整件事情講出來,實在是他現(xiàn)在太需要一個人傾聽一下了。作爲一個單獨在國外生活的華裔,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可以聽他傾訴,阿根廷的華裔雖然不少,但大都在東南沿海,在西北山區(qū)的華裔極少,尤其是在這種相對封閉的山區(qū)林場就更少了。現(xiàn)在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老鄉(xiāng),從心理上來講,軒轅就不由自主的把唐風(fēng)當成了很親近的人,這才毫無顧忌的對著唐風(fēng)傾訴了起來。
別說是軒轅了,就算是唐風(fēng)處在軒轅這個位置上,恐怕也會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面的老鄉(xiāng)傾訴的,這是一種不由自主的發(fā)泄,將近五年的時間,這已經(jīng)把這個小夥子憋壞了。
“唐哥,我還要感謝你願意聽我嘮叨呢。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回國,在這裡也沒有個人能夠說說心裡話,剛纔給你說完這些,我的心裡痛快多了。”
“兄弟啊,你不會自打來到阿根廷就一直沒有回國去看看?”唐風(fēng)有些驚訝。
軒轅點了點頭,眼神有點迷惘,“唐哥,當初我在那座倒閉的牧場外面對著天上的月亮發(fā)過誓,不混出個人樣來就不回國,現(xiàn)在雖然算是事業(yè)有所小成,可是這都是多虧這幾年西格曼先生的照顧。西格曼先生不僅把這座林場送給了我,而且還一直全額包銷林場的產(chǎn)出,所以這幾年我到是也積攢下了一些家底,我原本打算是今年中秋或者過年的時候回家看看,畢竟我來到阿根廷已經(jīng)六年了。”
唐風(fēng)點了點頭說道:“錢是永遠掙不完的,現(xiàn)在你既然有條件了,應(yīng)該回家看看老人。兄弟,別怪當哥哥的說你,你這麼長時間都不回家看看,確實是你做的不對。”
軒轅笑了笑,說道:“這個批評我虛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