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皇位是大哥的,我們兄弟都認!”
“畢竟從小我們就知道這事兒,走到如今這一步,我們也沒覺著有什麼意外!”
“但,我等也是天家血脈,我們哥幾個還是嫡子!”
“從小就被父皇要求著學這學那,這一身本事,難道以後就這麼白白閒置,只能當個普普通通的藩王,一輩子被當做豬羊一般圈禁在那王府裡頭?”
“父皇,皇位之事,我等並無他想,但這削藩之事,可否斟酌一二?”
此時站出來開口的,乃是秦王朱樉。
別看他在歷史上名聲好像不咋地,可實際上,這個時候、這個年紀的他,可謂是允文允武。
甚至可以說,老朱家這幾個皇子,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不說超出其他人多少,但絕對算得上是技藝在身。
但,這些本事,可都是他們從小到大一點點苦學出來的。
而有了這些本事,還有了這皇子的身份,又正是這十來二十歲熱血的年紀,誰還沒點建功立業的想法?
可偏生,他們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卻發現,機會沒了!
甚至將來別說青史留名實現抱負了,連正常的出行都不行了。
他們被分封了倒是沒錯,可結果呢?
王府都不能出,就只能在王府裡頭呆著!
這哪裡是天家子弟、再封藩王該有的待遇?
這特麼不妥妥的囚犯嘛!
只不過是囚室條件好了點的囚犯而已。
而這一關押,就是一輩子!
他們如何肯?
但……種種想法最終還是落在了朱元璋身上。
朱元璋說行,那便行!
朱元璋說不行,那便是此路不通!
這不,秦王朱樉這話一出口,在場的幾位皇子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朱元璋身上,期待著他的回答。
可朱元璋卻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往後一靠,頭微微上仰望向了這謹身殿內的天花板。
良久,他才幽幽的說到:“咱沒想到,這父子之間,處多了,便處成仇了!”
“咱自認爲對你們從小不曾辜負,該給的、該教的,咱處處不曾遺漏。”
“可如今看來,你們這翅膀硬了啊!”
噗通……
所有皇子都跪下了。
尤其是方纔說話的朱樉,這時候的他哪裡還有方纔那氣定神閒的模樣。
額頭上那一層層的冷汗就不說了,光是那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模樣就知道,這會兒他是何等的驚懼。
可朱元璋卻看都沒朝著下頭看一眼。
“咱其實對於咱這個家業的傳承,想過許許多多的辦法。”
“畢竟,一個弄不好,咱不在了,沒人能壓住你們了,你們若是造反了咋辦?”
“難道咱死了都不得安寧?”
“孩兒不敢!”
一應皇子這會兒不敢沉默了,趕緊喊出了聲。
不敢不喊啊!
娘咧,都把造反的話說出來了,今兒個這是坦白局?
一衆皇子們喊的那叫一個震天響,可朱元璋壓根不在乎,反倒是自顧自的說到。
“不過,咱想來想去,都想不到一個足夠公平的法子!”
“畢竟,這皇位只能給一個人!”
“而且,爲了咱老朱家的安穩和大明的安危,咱不僅要支持標兒,還要儘可能的擴大標兒手中的權勢,把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提前給他滅掉。”
“所以,咱最後還是衝著你們這些孩子下手了!”
“你們的權,是咱削的!”
“若你們爲了這事兒怪罪咱這個當爹的,咱認!”
“孩兒不敢!”
皇子們心有靈犀的放聲高喊啊。
爲的就是趕緊擺脫自己的嫌疑。
這會兒,他們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王爺、皇子已經全無半點往日裡的囂張模樣了,反倒是滿臉都是惶恐。
他們怕啊!
他們本就害怕自家這位老爹,如今他們老爹這表現,明顯還上頭了,那他們豈能不怕?
可朱元璋卻仍舊保持著之前那望天的模樣,喃喃的感嘆道。
“是啊,你們不敢!”
“可你們只是不敢,而不是不會!”
“如今咱還在,你們不敢造反,不敢有怨言,可如果咱不在了呢?”
“唉,這就是父子債啊!”
一衆皇子都不說話了,顯然,對於他們來說,朱元璋的話,確實說到他們心中了。
他們是真的不甘心。
或許暫時只是不甘心,但若是再過段時間的傾軋和堪磨之後,便會真的生根發芽最後結出一顆不該有的果子來。
對此,朱元璋心裡有數的很。
他伸出一隻手,慢慢的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而後輕聲道。
“咱們既然都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再跟你們談什麼父子之情,那也是枉然了。”
“既如此,咱們之間,就按君臣論吧!”
唰……
一應皇子驚駭的擡起了頭,直直地看向了仍舊擡頭望向天花板的朱元璋。
顯然,所有人都沒想到,朱元璋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論父子只論君臣?
那豈不是說,之後可就沒什麼感情好說的,只論利益得失了?
那他們豈不是死定了?
因爲他們如今能坐在朱元璋面前大放厥辭、高談闊論,全憑的是他們的出身,憑他們姓朱而已。
除此之外,他們有什麼?
他們那些本事固然不錯,可天下本事不錯的人多了去了。
他們算什麼?
這下,所有皇子都急了。
他們壓根沒想到,今兒個跟自家老爹‘商量商量’事情,居然一下子就‘商量’到這種地步了啊。
‘父皇,孩兒錯了,您不能不認孩兒啊!’
‘父皇,孩兒豬油蒙了心,不該妄想,您原諒孩兒一把吧!’
‘父皇,孩兒……’
聽著耳邊一陣陣的哀求,此時的朱元璋卻一臉的平靜和冷漠。
他緩緩地低下頭,一張並不年輕、沾染了不少風霜的臉,直直的面對著一衆皇子。
原本半睜著的一雙虎目,此時卻猶如星辰一般閃耀著些許光芒,死死的看著眼前衆人。
“你們今日此舉,若按父子之間的情誼論,那是跟咱這個當爹的要家產。”
“可若按君臣之間的關係論,你們此舉,名爲逼宮!”
“你說,咱該怎麼處置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