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庸,如果咱想讓你多帶幾個學(xué)生,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朱元璋這話問的很突然,甚至那感覺似乎都不像是正經(jīng)在問話。
尤其是對方這因爲(wèi)在炕上蓋著被子捂久了,多少有點扛不住熱,所以乾脆把被子掀開一截露出了腿腳,只蓋著個肚子反倒是翹著個二郎腿的模樣。
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個無賴嗎。
尤其是這二郎腿還在一晃一晃的,手裡更是一手酒一手肉吃的正起勁兒的樣子。
這尼瑪像是個當(dāng)皇帝的?
“你說啥?”
“帶學(xué)生?”
胡大老爺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雖然他知道這小子是出了名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可特麼的能不能別每次來都是求助啊。
而且動不動就惹來這麼麻煩的事兒?
朱元璋像是知道胡大老爺心裡怎麼想的一般,頭都沒回就說到。
“咱跟那幾個小崽子們一起吃了個飯商量了一下。”
“他們呢,眼瞅著你就要稱王建國了,羨慕了!”
“所以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小子,打算也跟著你一樣,帶著家業(yè)出去建國去了。”
“可咱覺著他們那本事不咋地,所以想讓他們跟你學(xué)一學(xué)!”
“不用太多,在你那年後要建的城裡頭,跟著你學(xué)三年,就成!”
胡大老爺扭頭看了眼朱元璋,確認這老小子確實是在跟自己說話後,他幽幽的答道。
“所以,陛下你是打算把自家?guī)讉€孩子分封到海外去了?”
“以後咋辦?”
“這要是去了海外,那想要見一面,那可比之前困難多了!”
原本朱元璋翹著二郎腿吃吃喝喝的正美著呢,聽見這話,頓時情緒就不對了。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似乎在感嘆,又似乎是在回答胡大老爺方纔的問題。
可胡大老爺卻從這感嘆當(dāng)中,感覺到了深深地疲憊。
以至於他也有些失態(tài)的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
“陛下,既然挑擔(dān)走了一輩子了,這擔(dān)子也要放下了,那之後乾脆把其他東西也扔擔(dān)子裡吧。”
“反正以後挑擔(dān)的就是太子了,那就乾脆多扔點給他。”
“大字不識一個的農(nóng)戶家裡都知道,家裡兒子多的,那幫著幹活的人就多。”
“所以這生兒子養(yǎng)大不就是幫著幹活的嘛!”
“扔給他,蠻好!”
朱標在炕牀最裡頭,原本悄咪咪的吃點東西喝點茶,偷聽下八卦什麼的,小日子還挺安逸的。
可陡然間聽到胡大老爺這麼一說,他忍不住了。
“不是!伯父,您這不地道了吧?”
“怎麼就要丟給我了呢?”
“我接個皇位沒問題,這大明要是有啥事兒了,也合該我去解決,可這弟弟妹妹們分家產(chǎn)的事兒,我能解決啥啊?”
“這也補不到我去解決啊!”
看著激動的朱標,胡大老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怎麼就不歸你了?”
“知道啥叫權(quán)責(zé)相等不?”
“你攬下多大的權(quán),就要擔(dān)下多大的責(zé)!”
“皇位是你的了,那大明上下的責(zé)任就擔(dān)在你身上了,這是應(yīng)該的。”
“是啊!那也是大明啊!可你這把咱家分家產(chǎn)還有弟弟妹妹發(fā)展家業(yè)的事兒都壓我身上,那多少有些不對了吧?”
朱標壓根沒等胡大老爺說完便叫起了撞天屈。
顯然,他對於承擔(dān)弟弟妹妹們這些事兒,是一百個一千個不樂意。
畢竟幹好了那時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驙?wèi)你是嫡長子、你是大哥。
可要是沒幹好,那樂子可就大了。
於上,對不起爹孃的囑咐;
於下,辜負了弟妹的信任!
好嘛,稍有不逮就裡外不是人啊。
這特麼誰能樂意啊?
可胡大老爺卻同樣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在意了。
反倒是繼續(xù)苦口婆心的勸著朱元璋。
“陛下啊,你可別跟著太子一般見識,他懂個屁!”
“這皇位是你老朱家最重要的東西,既然給了他這個嫡長子了,那自然就等同於把這老朱家族長的位子也給出去了。”
“而之後,你就不是族長,而只不過是老朱家的一個故老了。”
“事情讓小輩們?nèi)秩ゲ傩娜ィ ?
“你這幹了一輩子,難道不累不說還幹上癮了?”
朱元璋怔怔的端著酒杯放在脣邊,卻久久不曾送入嘴中。
主要是胡大老爺這話,多少有些傷人了啊。
反應(yīng)過來的朱元璋,極爲(wèi)幽怨的看了胡大老爺一眼,緩緩喝下了手中這杯微熱的米酒。
“惟庸啊,你說的呢,咱其實早就想到了。”
“咱確實不能只把好處給標兒,然後辛苦、壞處全都自己扛了。”
“慣子如殺子,這道理,咱多少還是明白的!”
“可是吧,你那兒新城新政一直不弄,咱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對了,咱的日子定了,二月二!”
“嚯!龍擡頭啊!”
對於朱元璋最終定下這麼個日子,胡大老爺?shù)挂矝]覺著奇怪。
二月二龍擡頭嘛。
這對於農(nóng)戶來說,二月二意味著春天快到了,又到了一年開頭該勞作的時候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就是個黃道吉日了。
胡大老爺知道,朱元璋所謂的‘日子’無非就是退位的日子。
可胡大老爺頗有些玩味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多少有點看不懂這個老登了。
“陛下,恕臣直言,您是不是沒打算弄個退位和交接儀式?”
“不然的話,咱不僅沒從禮部那兒得到什麼消息,甚至都沒從這應(yīng)天府發(fā)現(xiàn)什麼動靜!”
“如此說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你壓根沒打算辦個典禮啊!”
“不是陛下,你咋想的,你這開國皇帝禪位,還是自願禪位的,你不弄個儀式啥的?”
“這可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事兒啊!”
“太子,你別擱那兒裝死,你難道沒勸勸?”
“這好處你可得了最大那份!”
胡大老爺這話都遞到嘴邊了,朱標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
他也沒起身,就那麼懶洋洋的靠在那兒說道:“勸了啊!”
“不僅勸了,還勸了不止一次!”
“可我爹的性格伯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聽勸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