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那邊是不想讓唐寅進禮部的,一般來說禮部都是內閣的預備班子,雖然實權不大,但未來的發展潛力實在太大了。
唐寅又是陳策的學生,一旦唐寅進入禮部,未來很大概率會入閣。
大明的這些文官們不得不為他們的未來考慮,陳策和弘治皇帝的身體都出了嚴重的情況,他們已經時日無多。
一旦陳策和弘治皇帝死亡,那未來大明的皇帝肯定是朱厚照。
現在內閣首輔是朱厚照的老師費宏,費閣老無疑是站在皇權那邊的,文官們唯一有的內閣依靠就是謝遷。
如果未來再讓唐寅入閣,按照陳策和朱厚照的這層親密關系,唐寅肯定也是實打實是朱厚照的人。
如此一來,內閣就有兩名輔臣都偏向皇權,那么未來文官們的權力會越來越小。
基于這些考慮,因此吏部才會一直拖著調唐寅回來的程序,他們不是不愿意調唐寅回來,也不是想和朱厚照為敵,只是他們不愿意讓唐寅進禮部罷了。
當劉瑾退而求其次的告訴吏部調唐寅為工部員外郎,吏部那邊再也沒任何推脫,立刻提交程序給內閣,遣調唐寅回京。
……
弘治十七年,十月二十三日,楊一清此時已抵達大同府半月有余。
楊一清此時的壓力無疑是巨大的,他剛才節制三邊沒多久,朱厚照那邊就給他下達了戰爭的命令
朱厚照要求楊一清無論如何要在北疆打贏一場戰爭,要對當時小王子偷襲大同關外的惡行給予回應。
楊一清現在在三邊還沒站穩腳跟,很多人事都還沒捋清楚,現在讓他就開啟戰爭,這對楊一清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不過既然朝廷下了命令,楊一清也不得聽令行事,他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了遼東。
雖然他對九邊還不太熟悉,但有人熟悉。
傅元!
是的,楊一清沒有托大,他也不像徐澤那樣盲目自信,看不起內廠。
傅元在遼東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能成為陳策的好友,足以說明傅元這個人本身就具備很強的能力。
他對九邊應該很熟悉!
所以這場戰爭楊一清打算詢問傅元的意見。
兩日后,傅元以最快速度趕到了大同府。
“見過楊總督。”
楊一清愣了愣,看著一席白衣年輕的不像樣子的傅元,心中微微感慨,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楊一清笑著請傅元落座,道:“傅僉事喝茶。”
“本來你舟車勞頓,該歇一歇的,但本官任務重時間緊,就不和傅大人客氣了。”
“太子下了命令,讓本官在北疆開啟一場戰爭,本官才到大同沒多久,對邊塞的情況不太清楚,特想請教請教傅大人,不知傅大人可有什么建議?”
傅元心中暗暗點頭,陳純簡推舉的這個人不錯,沒有因為自己位高權重就眼高于頂,對自己不足之處他也勇于承認,并且不恥下問。
傅元早就想好了對策,他對楊一清道:“番子已經滲入了韃靼部落,我們在韃靼部落那邊也有靠得住的向導。”
“楊大人想要直搗黃龍,這不難……但下官不禁要問,真要騎兵對上蒙古人的騎兵,楊大人有多少勝算?”
九邊的輕騎兵方陣楊一清見識過,又看到陳策發明的燧發槍后,他信心大增。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道:“七成。”
傅元點點頭,道:“那就還有三成不確定性,如果戰敗當如何?楊大人考慮過嗎?”
楊一清沉默一會兒,喝了一口茶,才道:“這次戰爭本就是冒險之舉。”
傅元打斷他,道:“那就是沒考慮過。”
“九邊有紅衣大炮,我建議楊大人先推兵在漠南,故意讓小王子看到你主力的動向。”
“這一支部隊不是去打仗的,是保證突襲的騎兵一旦失敗,折返回來有人接應。”
“大明的紅衣大炮在倭島發揮過巨大的作用,雖然機動性很弱,但防守能力很強,這足以給突襲的輕騎上了一道保險。”
“如此雙管齊下,讓輕騎去偷襲,無論成功失敗,最起碼不會讓大明的輕騎損失慘烈。”
“不知楊大人意見如何?”
傅元長舒一口氣,認真的看了一眼傅元,不禁開口道:“傅大人見識比老夫強,智慧比老夫高,在內廠委實屈才了。”
“如果傅大人愿意,本官手下還缺人,汝可來本官麾下做事,本官不會虧待你。”
傅元笑了笑,搖搖頭道:“不了,我之所以在內廠,是受人所托,如若不然,我興許都不會在大明為官。”
“我答應他要幫他平定遼東和北疆,遼東女真人已經塵埃落定,若是蒙古人對大明沒有威脅,本官也就不在朝廷為官了。”
楊一清問道:“泰安侯陳策?”
傅元也沒有隱瞞,點頭道:“嗯,是陳純簡,是他讓我來的。”
嘶!
能降住這么妖孽的任務,那個陳策究竟該多么厲害?
居然能讓如此驕傲自大的人心服口服的幫他做事?
楊一清對陳策越來越好奇,不過現在也無暇想那么多,他點頭道:“人各有志,本官就不強求了,先不說這個,那就按照伱的計劃來,本官現在就去布控!”
“對了,還有個不情之請,這段時間你可否就在大同府坐鎮?本官畢竟才來三邊沒多久,需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
“這一場戰爭靠本官一個人,恐怕不行,在三邊本官也還沒有信任的人。”
傅元道:“你信任我?我是陳純簡的人,你當時可是為了劉大夏彈劾過他。”
楊一清一臉無奈的苦笑,道:“老夫當初被蒙蔽了眼,誤會了陳策,本官能升到如此的位置,都是陳策向朝廷的建議。”
“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信任陳策呢?”
傅元道:“好!這段時間我會待在大同,陪大人一同打贏這場戰爭!”
傅元早就想對韃靼部落開啟戰爭,一直沒機會,現在他自己能親自指揮,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這不是他正是他一直在謀劃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