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的確被這個數量給嚇到了,將近兩千門火炮,遼東甚至是整個大明加起來怕都沒這么多!
不說別的,這么多火炮需要多少錢,巡撫大人知道嗎?
他忍不住提醒道:“大人,火炮差不多都是銅鑄的,鑄炮很費錢的。”
銅在這個時候的確很值錢,因為銅錢就是用銅做的,一文錢差不多就一錢銅,也就是說,七斤多銅就值一兩銀子。
這將近兩千門火炮需要多少銅呢?
五十斤重的四百門;
一百斤重的八百門;
五百斤重的四百門;
一千斤重的兩百門;
這加起來就是五十萬斤,還有,每門佛郎機炮還要配五個子銃,光是買銅就要耗費將近十萬兩銀子,巡撫大人有這么多錢嗎?
這個時候,張斌也在心里默默計算。
才五十萬斤,沒多少錢啊,嚇我一跳。
他松了口氣,微笑道:“恩,錢不是問題,就看你多久能鑄出來。”
十萬兩還不是問題?
孫元化有點難以置信的道:“巡撫大人,這可是將近十萬兩銀子,朝廷會給嗎?”
要崇禎撥這么多銀子,可能有點難,因為這會兒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而魏忠賢留給他的卻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國庫,他還等著自己給他賺錢呢。
這個時候,張斌這喜歡開玩笑的惡趣味又上來了,他裝出嚴肅的表情,搖頭道:“朝廷不會出這個錢,本官上任的時候,朝廷并未撥付任何糧餉。”
“啊”,沒有撥付任何糧餉,這仗怎么打,這炮怎么造!
張斌看到孫元化目瞪口呆的樣子,心中得意了一把,不過,玩笑可不能開過頭,稍微開一下可以,開過頭了引起人反感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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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元化明顯大吃一驚,這就差不多了,張斌緊接著解釋道:“不過,本官來福建之后組織了一次募捐,承蒙各大商幫給面子,總共募集了軍費白銀兩百萬兩,拿十萬兩出來鑄炮是沒有問題的。”
孫元化再次目瞪口呆,白銀兩百萬兩,這些商幫這么有錢的嗎?
不過,他并未再糾纏錢的問題,巡撫大人都說了有,那就肯定有,作為屬下,他再糾纏不休,那純屬管的太寬,有毛病。
問題,這光有錢還不夠啊,鑄炮可是很麻煩的,尤其是佛郎機炮,一般軍匠都鑄不好,需得精通鑄造之術的老師傅才有望鑄出來,他上哪里找這么多精通鑄造之術的軍匠啊!
他拱了拱手,實話實說道:“大人,這佛郎機炮不是一般軍匠能鑄出來的,這主要是因其母銃與子銃之間不能有絲毫差錯,太緊了子銃塞不進去,太松了則會漏氣,要做到子銃與母銃之間毫無縫隙,太難了。如果是一般的火炮,還好做一點,佛郎機炮,將近兩千門,學生恐怕十年都鑄造不出來!”
他這意思,鑄造虎蹲炮、碗口銃、甚至是紅夷大炮都好說,唯獨這佛郎機炮不好做。
張斌卻是堅定的搖頭道:“不行,必須得是佛郎機炮,其他火炮裝填彈藥太費時間,與戰不利!”
孫元化面露難色道:“大人,佛郎機是好用,但鑄造要求太高,很難找到能鑄出來的軍匠啊。”
純靠鑄造來達到尺寸配合的要求,難度肯定大啊,這會兒的人還沒金屬切削加工的經驗,要做出精密配合的零件耗費的時間的確很長。
張斌緊接著解釋道:“初陽,母銃與子銃之間的配合純靠鑄造肯定很難,可以考慮在配合處放大一點尺寸,鑄造好以后,再加工一下,這樣就簡單了。”
這個其實不用張斌說,孫元化也知道,問題有些地方以現有的加工水平根本就加工不了啊,他忍不住小心的辯駁道:“大人,這個學生也知道,子銃倒還好說一點,都是外面,打磨比較容易,母銃就不行了,那是個豁口,要磨圓很難啊。”
明朝這會兒金屬怎么加工張斌還真不是很了解,他不由問道:“那炮管里面呢,怎么打磨光滑的?”
這個孫元化自然知道,他如數家珍的道:“這個倒不是打磨出來的,炮管內部須得做個專門的鐵鉆,先將火炮固定,然后將鐵鉆帶桿固定在一個宛如車輪的大轉輪上,敲進炮管中,再使人轉動轉輪,轉完一段,再敲進去一段,如此反復,一門三尺長的火炮,大概需要一天時間。”
這就是個手動的鉆床嘛,用人工去鉆那么大的炮管,想想都費勁,張斌不由搖頭道:“此法不妥,費時費力,需做個能自己轉動的鉆頭去鉆。”
沒想到,孫元化一點都不吃驚,他竟然跟著搖頭道:“大人說的是水車水磨之類的東西嗎,那樣的確是省力了,但是,那速度卻比使人鉆慢得多,幾天都加工不出一門火炮來,太耽誤時間了。”
張斌倒是忘了,這個時候還有人利用水力,但是,流水的速度和推力根本就不適合做機床的動力,他繼續搖頭道:“初陽,本官說的并不是水車水磨之類的東西,而是一種新的推動方法。”
孫元化不由好奇道:“敢問大人,準備用什么來推動轉輪?”
蒸汽機這東西,雖然不用孫元化來研制,但是,他也必須知道有這個東西,畢竟,最后使用的是他。
張斌干脆解釋道:“本官準備請王徵王良甫來做一種叫新型機械,用燒開水所產生的蒸汽來推動轉輪,那樣的話轉輪就能飛速轉動,加工炮管不在話下,甚至子銃的外壁和母銃的豁口都可以用這種機械來加工,到時候,你把子銃和母銃需配合的地方稍微放大的鑄就行了。”
蒸汽?燒開水孫元化自然知道,那冒出來的熱氣就叫蒸汽嗎,這個他還真不是很明白,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心思卻沒在這上面,因為張斌提到了王徵。
他大驚道:“大人也認識斐理伯?”
斐理伯孫元化是用洋文語氣念出來的,這意思并不是說王徵是個伯爵,而是王徵的教名,他們是教友!
這個張斌倒是沒想到,他同樣吃驚道:“你認識王良甫,還有這個什么斐理伯是洋文名吧?”
孫元化連連點頭道:“學生跟王良甫是教友,而且同樣愛好格物致知之道,算是知交。”
張斌聞言,好奇道:“這么說,你也有洋文名咯,你洋文名是什么?”
孫元化鄭重的拱手道:“學生教名依納爵。”
依納爵!一個伯,一個爵,這名字還真有點湊巧啊。
好吧,張斌只是好奇一下而已,他們是朋友就更好了,更能配合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