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就像現在衛明一直平靜不下來的心情一樣。想了半晌，衛明還是開口說道：“要不你們就留在這裡吧。我讓盧象升將你們送到那座小島上，在這裡會安全一些。即便皇上要將我給砍了，你們最起碼也不會受到牽連。”
“要是你真的出事兒了，你認爲我們會獨活嗎？”小囡囡淚眼朦朧的看著衛明。原本這次出來一切都很圓滿，任務完成，剷除了荷蘭的勢力，解決了南方的爭端，消滅了一個大的隱患。可是剛剛完成這一切，卻來了一招釜底抽薪，讓衛明整個感覺自己就像是上了牆頭卻被撤了梯子，上不上下不下，這如何是好？衛明的情況不妙，他的幾個紅顏知己怎麼可能心情會好？朱徽妍已經決定回去好好的問問自己的皇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甚至決定以死相逼，讓朱由校放過衛明。小囡囡一開口，其他的幾人都紛紛的點頭。看的衛明心裡暖洋洋的。不過之後心裡就更加的悽苦了。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早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可是這些女孩子，尤其是小囡囡和朱徽妍，她們二人才剛剛多大？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們還都沒有真正的見識過便要被自己牽連受這無妄之災？他咬著牙，想著要不要強行將幾人給留在這裡，也好讓自己能夠真正放心進京。
“你被想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想要強行將我們留在這裡的話，我立馬自縊而死。所以你最好期盼這次皇上只是讓你回京，沒有其他的事情。要不然的話，那咱們就只能死在一起了。”簾子突然被拉開，秦雨欣淡淡的說道。對於生死之事，她看的很淡。原本當山賊的時候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時刻都要面臨著生命的危險。要是沒有一刻漠視生死的心態的話，光是自己嚇自己就能夠活活的嚇死。
秦雨欣的話徹底的將衛明最後一點兒希望給破滅了看看其他人堅定的目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就算是自己真的死了，還有這麼多的紅顏知己陪伴著自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頂多到時候自己好好求求朱由校。畢竟自己爲他忙乎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是真的有什麼罪過，自己死了，也就了了，沒有必要再牽連其他的人。
車隊一路上疾行，爲了不讓東廠的人來搗亂，衛明下令將所有前來的東廠的人全部關在了廣州海軍的軍營裡邊，所以這一路過來倒也是風平浪靜。車隊的氣氛很壓抑，一路上過來，基本上在每一處都能夠聽到對衛明不利的流言。流言都被編成了打油詩，讓衛明煩不勝煩。不過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事兒你還真的沒法管。皇上都不行，更不要說現在這個失去了皇上的信任的大臣呢。
煎熬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今年的天氣或許變得熱了吧，反正衛明覺得京城的溫度很高，讓他很是煩躁。來到京城，衛明真的不知道該走哪個門。是該走德勝門，還是宣武門。自己現在到底是得勝而歸的將軍呢還是身陷囚籠的囚犯呢？衛明現在自己都不好說。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意思。遙遙的望著宏偉壯觀的京城，衛明卻挪動不了步子，不知道該以怎樣一副表情來面對這座帝都，還有端坐於乾清宮龍椅上的朱由校。
“夫君，有人來了。”秦雨欣撩開簾子說道。衛明也看到了不遠處一路煙塵，帶兵帶的時間長了，光是看這動靜就能夠知道是多少人。三五十個人的樣子，也不像是來迎接凱旋而歸的將軍的。看來皇上是真的對自己有意見了。
離得近了，衛明纔看出來，來的人是無言。以前他面無表情，不喜說話，衛明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但是這次，卻讓衛明感到很壓抑。
“回來了？”無言淡淡的說道。
“回來了。”衛明淡淡的回答道。
“怎麼把魏忠賢給抓起來了？”無言拿下巴點點魏忠賢說道。
“他犯賤，所以就把他給抓回來了。”衛明說道。
“好了，抓回來就抓回來吧。那是誰啊！怎麼還多了一個？”無言瞅著另外一個囚車裡的科恩，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一閃而過，但是衛明確定，他真的看到了。
“那呀，他是科恩，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督。來騷擾中左所，被我給抓回來了。”衛明也笑了笑說道。事到臨頭了，反而平靜了下來，感覺天氣也不是那麼熱嘛！好像還透著絲絲的寒氣。
“你還是依然這麼威武啊！”無言拱拱手說道。
“過獎了。”衛明回禮，拱手說道。
“行了，你也從馬車上下來吧。身爲帝國的將軍，和一羣婦孺呆在馬車裡，成何體統！還有，趕緊著甲，皇上還在德勝門等著你呢。還有，魏忠賢我帶走了，他可不適合走德勝門。至於科恩，你就帶著吧，那是你的獎狀。”說完，便拉著魏忠賢的囚車走了。至於會不會將魏忠賢給放了，那只有神知道。衛明下了馬車，遷過來自己的戰馬，深吸了一口氣，吼道：“著甲！”
衛明一身令下，整個隊伍不管是男是女，是當兵的還是婦孺，都開始整理著自己的甲冑。小囡囡等人怎麼著也算是在戰場上走了那麼一遭，都有衛明爲她們量身定做的甲冑，穿起來也錚光瓦亮的，離得老遠就能夠看到。朱徽妍更是身體裡有農民皇帝朱元璋的血液，穿上戰甲倒是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前進！”代表著衛明的衛字大旗張開，旗幟向前一擺，整個隊伍開始行進。所有的人都表現的一絲不茍。這或許就是衛明最後一次走德勝門了吧。小囡囡的身體最弱，穿上鎧甲騎上馬感覺很難受，但是爲了給衛明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只能夠咬牙堅持。這裡距離京城還有二十里地，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確實不容易。甚至幾次都要昏過去。要不是旁邊有秦雨欣，奢社輝扶著，或許真的能從馬上掉下來。
終於捱到了德勝門，衛明遠遠的就下了馬，徒步走到了離朱由校還有十米左右的地方，跪了下來，高聲吼道：“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朱由校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傳來讓衛明心裡一痛，但還是謝恩站了起來。公式化的活動開始，朱由校讓太監宣旨，隊伍再次跪了下來。各種封賞，各種誇獎，尤其是給盧象升加了一個前軍都督府右都督。這是在明顯拉攏盧象升啊！衛明將頭扣的更低，兩滴淚珠不爭氣的奪眶而出，落入黃沙當中。一股涼風吹了過來，黃沙掩埋了淚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宣完旨之後，所有的人都沒有被允許進入京城，只是衛明被朱由校派人告知，讓他去城牆上找他。周圍的百姓看衛明的眼神也不正常。看來謠言傳的還是很快的，京城的人們也都知道了。或許，這裡纔是謠言爆發的中心也說不定。
上了城牆，城牆上的守衛全部被遣散，只有朱由校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不時有微風吹過，將他的衣袍和旒吹的四處飛舞。
“來了。”朱由校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聽不出有什麼情感的波動。
“恩。”衛明點頭應是。
“是不是感覺伴君如伴虎？”朱由校說道。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我又何能例外？”衛明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原本以爲自己會不一樣，但是現在看來，都一樣，真的他孃的一樣。
“知道我要怎麼處置你嗎？”朱由校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說道。
“只要將她們放過，怎麼處置我沒有什麼關係。她們能花的也不多，給上百十畝地便足夠了。剩下的家產，你愛據爲己有就可以據爲己有，愛充入國庫便充入國庫，隨你高興。”衛明聳聳肩說道。
“你知道你現在的家產有多少嗎？”朱由校說道。
“不知道，還真沒有算過。”
“你沒有算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亂七八糟的也就不給你說了，給你說一個總數，合計一千三百五十二萬銀幣。這還是你讓王胖子拋售了很多的產業之後剩下的。要不然的話，會估價的更多。”朱由校說道。
衛明聽的也是一愣。什麼時候自己有這麼多的錢了？這才幾年的時間？
“你你現在的財產是大明兩年的國庫收入，倭國三十年的收入，大金四十年的收入，蒙古三十年的收入，說你是富可敵國不冤枉吧？”朱由校說道。
“這難道就是你要辦我的原因？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把這些都給你。”衛明試圖想要挽回一些什麼，不過看朱由校的臉色，好像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的。
朱由校沒有接話，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道：“好了，就這樣吧。等會兒你也別進城了，你的孩子我會照顧好的。你就直接回陝西去吧。你的財產還是你的財產，我一分也不會動。畢竟，咱們曾經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