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鶴作為山陜督師,是一個不合格的人選,其能坐到這個位置,事情還是出在楊鶴也是一個大嘴巴。
楊鶴是一個進步比較慢的人,他是萬歷三十二年的進士,和他一起中進士的大有人在,一個個的都混得風生水起,但他在朝廷里混三十多年,才當上僉都御史,混成這樣,全拜托他那張臭嘴。
皇帝喜歡魏忠賢,他罵魏忠賢,皇帝討厭熊廷弼,他為熊廷弼辯護。天啟依賴孫承宗,他就專門和孫承宗對著干,而他的嘴巴還就開了光,一說一個準,于是就說的更加起勁,想什么說什么,幾起幾落,最后就依舊是個小官。
崇禎元年,他被重新委任為御史,當時民變四起,大家都在商議對策。
有一次,幾個人聚到一起聊天,聊的就是這個,楊鶴就在其中。
楊鶴是都察院的,這事跟他本來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他之所以摻和進來,還是兩個字——嘴欠,還愛標新立異。
反正是吹牛,不用動真格的,就瞎聊唄,閑著也是閑著,這個說要打,那么說要殺,如此熱鬧,楊鶴終于忍不住了,他說,不能打,也不能殺。
然后他提出了自己的理論——元氣說。
在他看來,造反的人,說到底,也還是老百姓,如果殺人太多,就是損傷元氣,不能亂殺,于是按照這個可以開山立派的宗旨展開來,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最后大家的閑聊,變成了這個老兄的一言堂。
一番話,就把大家徹底說懵了,對于他的觀點,大家有著相同的評價——胡說八道。
不殺人,怎么平亂?
這是一個不為絕大多數人接受的理論,不要緊,有一個人接受就行,而這個人對百姓的認識是,我愛你們,只要你們能給我完稅,即便是你們做了再錯的事情,即便你們刨了我的祖墳,我也原諒你們,愛你們。
那這個人是誰呢?便是我們的皇上崇禎。
不久之后,崇禎知道了這個理論,十分高興,召見了楊鶴。
好事一件接著一件,很快,吏部主動提出,鑒于楊鶴同志的理論很有使用價值,正好前任三邊總督武之望死了,正式提名楊鶴同志升任該職務。
楊鶴不想去,原因很簡單,本來就是吹吹牛的,壓根不會打仗,去了干啥?被人打?
但是牛都吹了,外加吏部支持,尤其在這次呂漢強帶著一大幫孤臣倒趙東陽的戰役里,東林的錢謙益等看到這個大嘴巴很是支持徐光啟,呂漢強我斗不起,那我斗你個楊鶴還行吧,柿子撿軟的捏,多少也能找回點面子,于是,東林就支持他去陜北督師。
文臣督師,這是大明后來的國策,就好像袁崇煥一樣,都是大嘴巴,正好督師。于是皇帝也支持,如此重任在肩,咬咬牙就去了。
可是楊同志不知道,吏部之所以支持他,是因為討厭他。錢謙益支持他是因為太礙事,皇帝支持他是因為他省事。
和楊鶴不同,吏部的同志們都是見過世面的,知道平亂是要砍人的,砍人是要死人的,死人是要流血的,楊鶴這套把戲,也只能忽悠人,為達到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的效果,讓后來的無數白癡書呆子明白,亂講話要倒霉,才著力推薦他去。
死在那邊最好,就算不死,也能脫層皮,相比而言,崇禎的用心是比較善良的,他之所以喜歡楊鶴,是因為楊鶴提出了很好的理論——省錢的理論。
不花錢,不殺人,不用軍餉,不用調兵,就能平息叛亂,太省了。
就算是忽悠人失敗了,最多把楊鶴拉回來砍了,以平息眾怒,也就是當初樹立呂漢強這個孤臣的目的是一樣的,很省成本,如此生意,不做白不做。
就這樣,一腦袋漿糊的楊鶴去陜西上任,至少在當時,他的自我感覺還是很好。至于后來做到什么程度,那以后會說的。
但這些呂漢強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保舉徐光啟的戰役,是呂漢強精心策劃的,本來就是想以此為切入點,擴大勢力,因此對徐光啟登門拜訪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奮,倒是和他一番學術上的深談,讓呂漢強對徐光啟淵博的學識深深折服,同時徐光啟也為呂漢強天馬行空般對科學歷法宇宙的知識驚為天人,不知不覺間便將呂漢強引為同道。
呂漢強可不敢拿自己這半吊子后世的知識炫耀,反倒是狠狠的支助了一下徐光啟的學術研究,更讓徐光啟這個老頭感激不盡。
得到徐光啟的青睞的同時,順帶著呂漢強也獲得了他的弟子孫元化的感恩,也算為后來呂漢強的發展積攢下了一番香火情。
但這都是題外話,現在呂漢強卻為一件事而莫名其妙著呢。
因為皇上下旨,催促呂漢強趕緊離京到陜西山西視事,而他疑惑的是這個傳旨的人。
呂漢強拿著圣旨,笑瞇瞇的招待著傳旨的公公,這次傳旨的公公很出意外,也還算是一個熟人。
來的這位公公便是當初替張皇后給呂漢強送去報紙題字,張皇后的親信,那個爽朗平和的王公公。
王公公這次來還像上次一樣,只帶著兩個小太監,宣讀了圣旨之后,就笑著和呂漢強拉話聊天,而他爽朗的性格,親切的談話,總是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這讓呂漢強很是感覺輕松。
“這次皇上派咱家來傳旨,其實也是有目的的,倒是讓呂大人吃驚了吧。”
呂漢強也就好不避諱的點點頭笑著道:“傳旨這活計應該是皇上身邊的人,我無路如何也想不打是張皇后身邊的您。”
“其實也沒什么可以讓呂大人意外的事情,不過是張皇后知道皇上要派你出京去山西,便想起了遠嫁西安的姑姑,于是思念之情便起,因此想要派咱家去陜西代替皇后去探視一番,不過呂大人也知道,陜西現在變亂四起,流寇遍地,我帶著娘娘的賞賜給姑姑的東西別說到達西安,就是走出張家口都難,因此聞聽呂大人要去山西陜西視事,便想搭個順風車,也是圖個安全,不知道呂大人可肯?”
呂漢強這才恍然,當然也沒有多想就點頭同意了:“有王公公作伴一路上也不寂寞,正是呂漢強求之不得。”
“那這事情就這樣說定了,我這就回宮請娘娘準備,一旦呂大人出發,我們就可以上路了。”
“好,既然這樣,我這里一準備完畢就通知王公公。”呂漢強笑著答應。
王公公見事情已經說定,也就站起來拱手告辭,呂漢強就在張管家手中接過一個銀包笑著奉上道:“這點東西王老哥你拿著,給你手下的孩子們加點肉菜。”
“哈哈哈。”想起上次自己傳旨的時候,呂漢強給的一百兩銀子,的確讓他的手下小太監很是好好的吃了許多日,于是也不客氣的再次爽利的接過來,丟給身邊的那個小太監,笑著道:“還不快快謝過呂大人給你們加餐?”
那兩個小太監就歡天喜地的謝了呂漢強,然后三人瀟灑而去。
等人走遠了,一直陪伴呂漢強接待的趙梓不由得收起了笑容,“東主,皇上這手監視功夫玩的好啊。”
呂漢強就看看趙梓,也不說什么,只是心中嘆息一聲。
趙梓見呂漢強不說什么,于是就笑著道:“其實也好,這樣我們即便做出了點出格的事情,也能有個人給我們在皇上面前做個見證,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