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室的大黑門雖然燈籠高掛,因為今晚特殊還加了火把,但是給人的感覺還是陰森森的,六月天都覺得瘆的慌。
雙排加崗二十來個錦衣校尉看見藍熙書倒背著手過來,個個挺胸抬首手按佩刀站的筆直。
“藍大人!”兩個獄醫正在門旁呼扇著蒲扇看見藍熙書趕緊起身,藍熙書嗯了聲一看兩個獄醫診藥箱靠墻放著,兩個助手縮回往門里窺探的頭,閃到一邊。
里面沒有藍熙書預想的慘叫連聲和暴力擊打聲。
天眼通剛好出來看見藍熙書站在大黑門凝眉沉思,貌似不著急著進去的樣子。
“三少!”天眼通手里一疊卷宗供詞遞過來,藍熙書沒心情看,擺擺手:“給張大人過目吧!那個吳灶安怎么樣了?”
“胡大疙瘩給他新醒完酒了,在我們這兒,在硬氣的漢子也給彈棉花嘍!”天眼通看看藍熙書好像提不起精神,湊上來說:“三少!進去看看!”
藍熙書記掛著閆七,這會兒沒來由的竟有些心緒不寧,打算進去看看的心情也沒了,這種說不出的焦躁不安讓藍熙書心神不寧,但是重點他還是要交代給天眼通:“吳灶安現在不能死,線索都在這他這兒四通八達呢!告訴胡大疙瘩悠著點兒,邱得祿可以死了,張大人的心病啊!天眼通!趕緊先把口供給張大人送去!他會只是你想那個方向取口供!”
天眼通覺得藍熙書怪怪的,最后一句不是很明白,一張嘴忍住了沒問。
天眼通看藍熙書也轉回身,想等藍熙書前走,藍熙書擺擺手,天眼通通通大步流星奔前堂去了,藍熙書慢悠悠的踱著,他實在不想碰見那幫蒼蠅,想了想抹頭奔后門,交代給守門的校尉自己有事先走了。
藍熙書沒有進前門的王記藥鋪,直接翻墻進了安園,他剛一落腳,靠墻的叢竹里急火火的竄出來葛亭剛。
“三少!你可來了,急死我了?!备鹜偮曇艉艿偷呛芗?。
葛亭剛一身緊身衣短打扮,看樣子在這兒等了很久了。
“出了什么事?閆七呢?房子呢?”藍熙書有點兒惱恨自己在北衙門瞎耽誤了時間,藍熙書隨葛亭剛沒入叢竹邊沿的黑暗里。
葛亭剛黑通通的臉對著藍熙書:“閆七今天出去回來受了傷,說是跟人跟丟了還被人黑了一把,他還發現了重要線索在楊大人府邸附近,四少來了之后兩人就一同出去了,安排我在這兒等你!”
怎么最近不好的苗頭都集中在楊府附近,徐娘不老也曾提醒過,但是一再被藍熙書施壓的井貌安竟然沒有半點發現,藍熙書感覺很不妙,白話文藏身在哪兒,白話文目標那么大,兄弟們都熟悉豈會地毯式搜索不得?
“還有三少,閆七說今天很奇怪,好像冒出來好幾個高手!陌生得很,不是京城錦衣衛。”葛亭剛極盡可能的給藍熙書提供線索,他知道說不定那一條讓藍熙書就有了靈感。
今天藍熙書在見到張開望家底的時候也突發了這種感覺,怎么一夜之間好像雨后春筍冒出了很多生面孔,而這些在外獨當一面的生面孔都不是毛榮生之流,很多人見面就讓藍熙書感覺高深強悍,雖然在張開望眼皮底下裝的都跟綿羊似的。
藍熙書一聯想思緒遠了,忽然醒過神低低的說:“葛亭剛!你不要離開安園,也不用呆在密室,你就在安園附近潛伏,看看有沒有人盯著這里?!?
閆七今天的反常遭遇讓藍熙書心里忐忑,安園是安之錢心血鑄造的據點,他絕對的私人空間,這個地方萬萬不能暴露。
“閆七也這樣交代過了,我一直在周邊轉?!备鹜偤烷Z七的小心讓藍熙書松了口氣。
安園在外人眼里是獨立于王記藥鋪的,藍熙書自打第一次從前面進安園就一直不再走前門,大多墻來墻去注意周邊。
藍熙書剛想折身上墻,一陣極其細微的衣服摩擦聲從墻角傳過來,藍熙書和葛亭剛都聽到了,干他們這一行的耳朵眼睛在夜里格外好使,這動靜不是房子和閆七的,這種緩慢的摩擦墻體的細微動靜是潛伏,藍熙書按住葛亭剛,兩個人一動不動看著那截墻頭。
“你,不要動!”藍熙書緊貼在葛亭剛的耳朵上,用葛亭剛剛剛聽得見的聲音說,葛亭剛雖然恢復得很快,但是藍熙書還是不能讓他暴露,藍熙書從死寂的黑暗中瞅出端倪,沿著安園東北連二層小樓的地方有兩個人慢慢探出了頭,那種探頭緩慢的極難察覺。
安園南北長,假山小池所在的密室在安園南面靠近王記藥鋪的后院一些,而小樓在安園的最北面,中間還隔著一條蜿蜒的畫廊和花園地帶,間隔不是很近。
兩條觀察很久才漫上墻頭來的人影分道揚鑣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在墻角正好遮住了那兩人,少許,兩條人影分道揚鑣一個竄上了小樓,藍熙書和葛亭剛一下看得分明。
安園入夜基本不掌燈籠,不是為了防賊而是藍熙書出入方便。
這樣的死寂暗黑也讓黑影摸不著路數,看樣子他們分別查探了,這讓藍熙書明白這兩人是第一次來安園趟路子。
藍熙書不確定是自己引來這兩個人還是安園早被發現了,想想若有人跟蹤自己豈會不察覺?
藍熙書正瞪大眼睛聚焦心神看著滕樹簇擁的畫廊東面,上了小樓的人影潛伏下來在檐角一動不動,要不是藍熙書早有察覺任誰也很難發現。
而另一個緩慢的墻頭溜出了樹影,她在沿著墻頭往南面來,很快,東廂房遮住了她,藍熙書眼神一跳,憑感覺,那個彎腰的身影是個腰肢異常柔韌的女子在葛亭剛的手,身材貌似跟房子差不許多,一籠統而下的頭罩讓藍熙書猛地將這個人影和燈籠鎮破祠堂的那個女子疊加起來。
藍熙書的手一涼,葛亭剛的手慢慢的攥著三把流星鏢觸碰著藍熙書的手,這個時候雖然把距離還很遠,但是都不敢在有只言片語。
藍熙書接過了流星鏢,大手有力的按下葛亭剛的肩膀,示意他任何狀況下都不要輕舉妄動。
大概一碗茶的功夫沿墻頭潛來的人影過了東廂房,那一帶墻頭搭了花架,常春藤旺盛的漫過了花架很多爬到了墻頭上,人影極其小心的移動在藤條繁葉間,而小樓上的那個竟然一動不動跟檐角渾如一體。
藍熙書當然明白小樓上的那個這是在替墻頭上的同伙把風,居高臨下通覽整個安園。
嗤嗤!
兩聲針器破空,淬不及防的夠奔叢竹藍熙書和葛亭剛的隱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