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還不知道無心的一句話就將譚元春得罪了,他有點成功的喜悅,韭黃炒雞蛋這道菜可以說大獲成功,看王好賢的樣子,就恨不得馬上叫聞香樓的廚子來學習。
不過,韭黃炒雞蛋雖然不錯,但也只是有特色而已,黃金菜到底如何,還要看后面兩道菜是不是同樣有特色,同樣色香味俱全,只有如此,作為一個系列,黃金菜方能闖出名聲。
“嘗過菜,下面再來一道點心,還是六份,請各位品評,”李彥一擺手,宋大牛便將一只扣著亮銀色半球形蓋子,尺許見方的白瓷盤放到桌面中央。
掀開蓋子,只見白色瓷盤中央,幾只金黃色的元寶升騰著淡淡的乳白色蒸汽,金黃與白瓷交相輝映,與韭黃炒雞蛋的淡雅相比,富貴之氣,撲面而來。
“這道菜,菜名富貴榮華,請各位品嘗!”李彥作勢請道。
所謂“富貴榮華”其實就是烤地瓜,將烤好的地瓜剝掉皮,露出里面金黃色的囊,用刀片切割而成,制作簡單,賣相華麗,至于味道,也是純天然的,至少城市里喜歡拿它當零食吃的女孩子很多,乍吃一兩回,應該會感覺不錯。
“富貴榮華,看上去確實不錯,”茅元儀笑著扒了一只元寶到自己碗中,用瓷調羹掏了一塊,放進口中嘗了嘗。
周圍的才子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別人吃東西總是越看越香,何況烤地瓜的瓤色澤金黃,看上去確實誘人,有人忍不住吞了唾沫,卻沒有人會去嘲笑他,因為大家都差不多被誘發了條件反射,開始分泌唾沫。
鐘軒這次沒有說話,雖然他知道要找茬的話,可以說這玩意太甜、缺少水分、口感不夠細膩等等,但他怕自己說了,別人又說好,白白丟臉,也就老老實實地不再說話,眼簾低垂,做出一副正在品嘗的樣子。
都說女人愛黃金,楊宛如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道金燦燦的“富貴榮華”,她甚至比茅元儀先吃到口中,還連吃了兩口,這才發現有些不妥,便笑了笑道:“甜而不膩,糯而不粘,口齒留香,回味悠長,還有這富貴堂皇,雍容華貴的賣相,不愧是富貴榮華呢。”
王修微卻不太習慣這種口味,她輕輕放下瓷調羹,也點了點頭,淡淡道:“確實與眾不同。”
兩個美女都這么說,其他人當然更沒有意見了。
“徐公子……呃……不知這道榮華富貴,可有什么妙處……呃!”王好賢吃得太猛,被噎住了,連打兩個飽嗝。
“這個嘛,也是有的,可以通腸胃、抗衰老,美白肌膚、保持彈性、避免老化,”李彥那個時代,有段時候特別流行養生,他也懂得一些,依樣說道。
不想話音剛落,觀風閣內立時一片鶯鶯燕燕,楊宛如也忘了和李彥的恩怨,小手撫著白嫩的臉蛋,瞪著水汪汪的媚眼,驚訝地問道:“真的?那我可要多吃一點。”
李彥點了點頭,作用肯定是有的,但是能有多大就難說了,如果吃多了甘薯這種含糖比較高的食物,說不定還沒來得及衰老,就已經發胖,或者得糖尿病了。
不過別人顯然不這么想,聽風閣內除了王修微、楊宛如,還有五六位歌姬,此刻都唧唧喳喳,或驚訝、或嘆息,都是遺憾這道黃金菜不能經常吃。
“可以養顏護膚!妙,果然是妙,這道富貴榮華,果然也是青樓必備!”王好賢瞇著小眼,迫不及待地大聲問道:“卻不知這第三道黃金菜,有何妙處?”
李彥笑了笑:“還是老規矩,先請各位品嘗。”
經過前兩道菜的鋪墊,特別是一道助陽,一道美容,又都是從未見過、色香味俱全的新菜,眾人的期望值已經被吊了起來,都直愣愣地盯著上菜的包有才。
這次端上桌面的,卻是一只其貌不揚的陶甕,揭去蓋子,濃郁的清香隨著蒸汽噴薄而出,譚元春深深地吸了口氣,“咦”了一聲:“有雞湯的味道。”
“譚公子說得不錯,這第三道菜正是一味羹湯,”李彥做了個手勢,包有才會意地將盛好的第一碗送到譚元春面前。
潔白的瓷碗中,距離碗口寸許的地方,黏稠的羹湯表面色澤嫩黃,淡淡的白汽和著清香裊裊升起,和前兩道菜一樣,這道羹湯的賣相也十分不錯。
譚元春拿起白瓷調羹舀了一口,細心品味,不由暗暗苦笑,怪不得讓自己第一個品嘗,這道菜顯然是最花功夫的,想要貶低,卻也不能胡說,那樣丟臉的只能是自己。
“有雞湯、鮮貝、火腿、蛋花,主料卻是陌生得很,”譚元春只好不褒不貶,緩緩說道。
李彥笑了笑:“玉米,也叫珍珠米、紅顏麥,這道羹湯,便是叫紅顏如夢羹。”
“紅顏如夢?”王修微低低呼道,癡癡看著碗中個三鮮玉米羹:“卻不知為何叫做這個名字?”
李彥微微一愣,他也不知道玉米為啥叫紅顏麥,只好胡謅道:“玉米結在植株上,原是包裹著葉片的,一層又一層,只有剝開這些衣服一樣的包葉,才能看到里面乳黃粉嫩的果體,果實頂端又結有長須,好似女子的青絲。長須為發、綠葉為衣,體香嫩白,宛若絕世佳人,故而民間又叫紅顏麥。”
楊宛啐了一口:“呸,真下流。”
風liu才子們向來不缺乏意淫想象的能力,都直勾勾地看著楊宛、王微,似乎想像著他們就是那長發飄飄,綠葉為衣的紅顏麥,想象著扒去綠葉,藏在里面的那又香又白的胴體。
“妙!妙啊!”王好賢又叫了起來:“韭黃可助陽,富貴榮華能駐顏,再來一碗紅顏羹,黃金三菜,果然都是青樓必備。”
王好賢話音一落,便有才子跟著叫好,李彥卻無比驚訝地看到王修微嫩白得幾近透明的臉頰上滾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似乎察覺到李彥的目光,王修微抬起絕美的臉龐,對著李彥笑了笑,說不出的凄美。
王修微抬起手腕用繡帕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低低吟道:“白瓷碗中羹湯稠,記得同君田邊走。千里君今千里我,冰清玉潔為誰留。”
李彥心中大喜,王修微是江南名妓,有了她這首詩,黃金菜想不出名都不可能,不過看到王修微悲戚哀傷、梨花帶雨的模樣,又不禁心疼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