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的慘死,**星、高攀龍等人的罷官,楊漣、左朝瑞、袁化中、魏大中、顧大章等人下獄,朝野一時失聲,反對魏忠賢的聲音常沉寂。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天啟五年五月底那份《華夏商報》的出現而給打破,這一期的《華夏商報》,用大量的篇幅揭露了魏忠賢及其黨羽倒行逆施的丑惡行徑;不僅是《華夏商報》,華夏社旗下的幾份報紙和期刊,全都以此為主題,刊發特別版,全都是對魏忠賢的聲討。
華夏社成立五年多時間,作為這個時空最早出現的商業性報紙,在李彥“先進觀念”的指引下,經過五年的發展和淬煉,對于如何把握閱讀者的心思,吸引注意力,以及最大程度地控訴不法,拔高榜樣,都已經頗為純熟。
華夏社依靠自身廣泛、便捷的傳播網絡,吸引大量讀書人的加入,撰稿投稿,其中特別優秀的,才能被聘為編撰,如今已經擁有一支強大的編撰力量。
他們本來就善于玩弄文字,這次發起對魏忠賢的聲討,也可以說正好發心中之所發,很多文章,都是寫得精彩無比。
至于素材,魏忠賢做了那么多事,華夏社,李彥掌握的情報部,都有很詳實的資料,拿來就可以用。
因而,《華夏商報》并不是只做一期,而是連續做很多期,持續地對魏忠賢及閹黨進行聲討。
田爾耕和錦衣衛立即行動,卻駭然發現,這一期地《華夏商報》并不是通過書店或者驛遞發送的,而是一夜之間,遍布街頭,很多人家門縫里都給塞了一份。
報紙的流傳范圍極廣,田爾耕雖然竭力追查銷毀,發了瘋似的捉人拿人,消息還是不可避免地流傳開來,今天的報紙還沒有收完,到了第二天,新的報紙又送到每家門口,防不勝防。
這還是錦衣衛所在的京城,至于其它地方,更是力不能及。
在華夏社地鼓動下。一個反對魏忠賢地浪潮。正在民間醞釀。
至于華夏社。已經成為遼東巡撫李彥地駐地。錦衣衛想搜。李彥地親衛不讓。聲稱華夏社已經不在此地。
魏忠賢聽聞消息。勃然大怒。立刻以天啟地名義發了幾道圣旨。先是讓李彥立刻回返遼東。李彥接旨以后。就是不走。魏忠賢隨即下旨催促。李彥將前來地中官直接給扣下。還是不走。
魏忠賢索性又發一道圣旨。革了李彥地官職。貶為庶民。李彥也不申辯。只是拒不交出關防印信。
與此同時。魏忠賢在朝中地勢力。也開始發起反擊。閹黨地御史們連續上疏彈劾兵部尚書趙彥、吏部尚書崔景榮、遼東巡撫李彥等人。
錦衣衛捉不到華夏社。于是就將矛頭對準別地報紙。查封了京城多家報社。并強行解散幾家書院。
這些事情,無一例外地又給華夏社的報紙刊登出來,成為魏忠賢的罪狀。
“魏忠賢罪大惡極,應誅滅九族!”
“不殺魏忠賢,不能安天下!”
“魏忠賢禍國殃民!”
“閹黨狼狽為奸!”
魏忠賢和閹黨雖然掌握了權力,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名聲,然而,當滿天下都在說他們壞話地時候,一個個也都變得惶恐不安,暴跳如雷。
即便是楊漣控訴二十四大罪狀,舉朝攻訐的時候,魏忠賢也沒有這么煩躁過,那時候,魏忠賢大權在握,布下重兵,立刻將那些叫囂得厲害的書呆子給嚇住了;然后操控圣意,發了幾道圣旨,就把楊漣他們打發回家,等東林的勢力瓦解以后,才又出手將他們抓了起來,下到錦衣衛大牢,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然而,當天下人都在說他魏忠賢壞話的時候,那就不太好辦了,總不能將人都抓起來;在京城,錦衣衛就是這么干的,田爾耕揚言,任何人都不得接觸和傳播華夏社地報紙,只要是有人看了報紙,那就要給抓起來;如果是將報紙讀給別人聽,那就要砍頭。
保存、閱讀、傳播,都是大罪。
短短兩天之間,錦衣衛就抓了上千百姓,如果以田爾耕的標準,差不多京城地人都要給抓起來。
田爾耕現在也是頭皮發麻,抓了這么多人,很多都夠得上殺頭的標準,可真要是殺了,那肯定得惹起眾怒,田爾耕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法不責眾,殺人太多那是要遭報應地。
田爾耕不敢亂殺,暴怒中的魏忠賢就管不了那么多,一定要他殺人,田爾耕只好找了些典型殺了立威。
即便如此
耕此舉還是引起一片嘩然,內閣大學士朱延禧、孫書崔景榮、兵部尚書趙彥等“東林余孽”和中立派地官員,紛紛上書,民間百姓雖然敢怒不敢言,但是在心中痛罵是免不了的,閹黨從此可謂與京城百姓徹底結仇。
六月丙戌,魏忠賢炮制一道旨意,直接罷免了朱延禧、孫承宗、崔景榮、趙彥等人的官職,事態進一步升級。
先是查封報社、書院,接著在京城內外肆意抓人、殺人,然后又罷了中樞幾位大員,短時間內,閹黨重拳迭出。
閹黨粗暴的舉措,至少從表面上來說,效果不錯,人們在街上再也不敢說他們一句壞話,甚至不敢提朝廷,提大臣的名字,所謂“道路以目”,差不多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然而,這種沉默,卻不代表老百姓沒有話說,只是壓在心里不敢說罷了。
讓錦衣衛頭疼的是,他們一直抓不到散發報紙的人,雖然老百姓已經給嚇得不敢看報紙,看到門口的報紙,都是驚恐地一腳踢到路中間去,然后等待錦衣衛的人收回去銷毀。
不過很快,華夏社那邊也不印報紙了,既然沒有人看,那就開始印發更加方便簡單的傳單,往往是一夜過去,滿街飛雪,到處都是雪花一樣的紙片。
傳單上,不僅有文字,還有漫畫,又因為是一張一張,查起來更難。
為了這事,田爾耕讓魏忠賢訓了個狗血噴頭,然而讓田爾耕也納悶的是,錦衣衛緹騎四處,加強了夜間巡邏,然而,就是抓不到人。
好在,這種傳單攻勢,只出現了兩個晚上,然后就銷聲匿跡,田爾耕也抓了些替死鬼,才算將魏忠賢那邊交代過去。
罷免了朱延禧、趙彥、崔景榮等人以后,朝中官員,多數已經投靠魏忠賢,報紙也已經銷聲匿跡,至少在京城是這樣,這些都給了魏忠賢一個假象,那就是他的權力愈發鞏固。
只有一件事情讓他非常不滿,那就是李彥至今都還留在城南那個四合院,絲毫沒有離開的樣子,也沒有交出他的關防和印信。
這些日子,讓華夏社發起來的輿論攻勢弄得焦頭爛額,都沒有余力去逼迫李彥交出東西,這會兒想起來,魏忠賢就覺得之前的做法有些太溫和,而且也懷最近這些事跟李彥有關:“聽說華夏社最早就是這個李三娃辦的?那這次的事情,這個李三娃肯定脫不了干系。”
魏忠賢憤憤地說道,這次華夏社突然發難,雖然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給鎮壓下去,但是魏忠賢還是給搞得狼狽不堪,特別是名聲毀掉了。
楊漣上疏指出魏忠賢二十四大罪,魏忠賢就要置楊漣于死地,李彥卻在天下人面前大罵他魏忠賢不是個東西,魏忠賢怎么也忍不下這口氣。
如今局面穩定了,也該是算賬的時候了,魏忠賢瞥了一眼田爾耕,不滿地道:“還沒有查出華夏社藏在哪里?”
田爾耕始終沒有抓到那些發報紙的人,但是在查了各地報紙出現的時間以后,他還是得出了一些線索:“據查,報紙最早出現的地方應該是在天津,卑下已經讓人去查,一旦查到,立即拿到京城。”
魏忠賢皺了皺眉頭:“天津?天津巡撫是畢自嚴吧?此人怎么樣?”
“畢自嚴和東林的交情并不深,不過,此人和左光斗、李三娃曾經有過交往,左光斗在京畿屯田,李三娃京辦廠,畢自嚴都是支持的,”魏廣微對于文官的情況更熟悉,出聲說道,這話看上去公允,卻是給畢自嚴挖了個坑。
果然,魏忠賢隨口就道:“那就給他道旨意,讓他將京的廠子都收了,咱家這邊派幾個內官去給皇上管著,他要是識相,咱家可以讓他做大官,不然,嘿嘿,那就捋了再說。”
京的廠子,魏忠賢一直是很眼紅的,此番和李彥算是刺刀見紅,不用在藏著掖著,那就直接下手搶了,也正好借這個機會,考驗一下畢自嚴。
“至于李三娃那邊,”魏忠賢吐了口氣,再拿下李彥,放眼大明,也就沒有什么人敢跟他叫板了。
“再給他一道旨意,明個兒不交出關防印信,錦衣衛就直接把人拿了!今晚上就把三千營調進城里來,城東那邊也看好了,王體乾你直接拿了圣旨去收編,有敢不從的,就地格殺!”魏忠賢陰惻惻地說道,殺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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