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這邊剛剛恢復建設,李彥又將原來長工中的大部分人都提作家丁,使得建設進度更加緩慢,駱養(yǎng)性看了大發(fā)牢騷:“老三啊,你這里什么都有……算了,我讓那些徒刑犯都留這里,給你建房子。”
“這個不大好吧?”李彥無奈地笑了笑,這個駱養(yǎng)性雖然出身官宦世家,卻一身的草莽氣息。
駱養(yǎng)性斜了李彥一眼:“有什么不大好的?他們反正要服徒刑的,這里也一樣做事嘛!那些鎖匠能做,他們也能做,就這么定了。”
“鎖匠?”李彥愣了愣:“他們不會也是在服徒刑?”
“是啊,劉大人說這樣才好指揮,所以都給判了一到三年的徒刑,在這里就當服刑了,看誰不聽話!”駱養(yǎng)性滿不在乎地說道,伸腳踹了個走得慢的老年鎖匠:“走快點,都去那邊給我呆著。”
李彥張了張嘴,卻無法發(fā)出聲音,這些鎖匠本來無罪,就因為駱思恭的一個想法,就被判了幾年徒刑。
看到有些鎖匠身上還有傷痕,李彥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雖然駱思恭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還不錯很好,那是因為他有價值,并不代表堂堂的錦衣衛(wèi)都督會聽取他的意見。
李彥也不能將鎖匠們退回去,真要這樣做了,誰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嚴格來說,他們的遭遇和李彥并沒有多少關系,要不是他指出鎖鑰的缺陷,這些鎖匠的境況恐怕會更加悲慘。
但他們現(xiàn)在被判作徒刑,罰來做工,李彥還是覺得有些歉疚,他能做的,只有讓他們在自己的手下過得更好些,甚至比他們以前的生活還要好。
宅院尚未建好,李彥只好將鎖匠們安置在原來長工住的簡易窩棚里,駱養(yǎng)性一直叫嚷著要吃在工地、睡在工地,也只好由著他去。
二十幾個鎖匠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痕,李彥微微嘆了氣:“有才,去請個治外傷的郎中,再買些藥,鄭書去和夏狗兒說,用帶骨頭的豬肉,熬一鍋肉湯,讓大家吃了好恢復力氣。”
鎖匠們都知道從今以后再無人身自由,也知道李彥是錦衣衛(wèi)小旗,今后負責管著他們,大多數(shù)人看過來的目光都有些敬畏,不敢正視,只有劉鐵鎖瞪著血紅的眼睛,大聲嚷道:“不要你假惺惺的。”
李彥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有數(shù),淡淡一笑:“各位想必都知道自己的命運,以后這個院子就是你們干活的地方。等下會有郎中來給大家處理傷口,養(yǎng)好身子就開始干活,至于不想做的,或者身子不行的,本小旗會將他們送回去。”
鎖匠們臉上都露出震駭、恐懼的神色,在錦衣衛(wèi)大牢的那些日子,恐怕他們做鬼都忘不了,那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連想都不愿意去想的地方。
劉鐵鎖也變了變臉色,別過臉去,沒有再說話。
“不久之前,我和你們一樣,是靠自己雙手吃飯的,如今要為錦衣衛(wèi)、為官府辦事,難免有些不適應,”李彥自嘲地笑了笑,淡淡道:“但是,我不管你們心里怎么想,事情還是得做好了!”
“本小旗將你們從錦衣衛(wèi)弄出來,是因為你們能干活,活計做不好,或者達不到要求的,那只能從哪來、還回哪里去,”李彥將雙手別在身后,踱著方步自眾人面前走過,冷峻的目光緩緩掃過,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低下頭去。
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以后,李彥也在漸漸熟悉、融入這個時代,如果是以前,他會選擇解釋、籠絡人心,但是現(xiàn)在,他知道在某些情況下,表現(xiàn)出強硬的效果或許會更好。
至于人心,可以慢慢再收拾。
包有才很快請來了郎中,鎖匠們雖然遍體鱗傷,但多是外傷,只要經(jīng)過簡單的處理,敷上傷藥便行,也不是太復雜。
鎖匠們生怕治不好傷,再被李彥送回去,都很配合,倒是他們身上的傷口,看得李彥心中惻然,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以免將來落到這種下場。
李彥本想著讓他們將養(yǎng)幾日,不過駱養(yǎng)性催逼得急,鎖匠們?yōu)榱吮砻髯约河杏茫悦獗凰突劐\衣衛(wèi)大牢,也都紛紛要求干活。
李彥沒有馬上讓他們開工,他讓石柱子詢問、登記每個人掌握的技能,做過的東西,然后根據(jù)這些,再讓他們試著做一些鎖鑰的零件。
雖然每個人都很努力在做,手藝卻各有高低,按照李彥的看法,二十七個鎖匠中,技術最好的就是那個脾氣暴躁的劉鐵鎖,此外還有兩個本地的鎖匠徐洪、楊四差相仿佛。
三人之下,次一等手藝還算純熟的有七人,手藝一般的鎖匠十五人,還有兩人只會修修補補。
弄清楚各人的基本情況以后,李彥將徐洪、楊四叫到一邊,將幾張畫了圖的紙給他們看:“這是我設計的新式鎖具,切記不得向外泄露,否則一旦被錦衣衛(wèi)查出,后果不堪設想。”
“老漢一定不說,老漢什么也不知道,”兩人聽到錦衣衛(wèi),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李彥擺了擺手:“不說便好,只要你們注意保密,以后就是工匠中的頭目,可以多領工錢,多拿獎金。”
工錢?獎金?徐洪與楊四從來沒想過還有這個,而且也不敢相信,只是唯唯諾諾,顫巍巍地不斷點頭。
“好了,先看圖紙,”李彥皺了皺眉頭,從創(chuàng)新方面來說,這種唯唯諾諾也許并不適合,但眼下還是打基礎的時候,這樣的人用著才放心。
說起那個劉鐵鎖,手藝比徐洪、楊四還要好些,但脾氣執(zhí)拗、暴躁,李彥也只能先將他晾一晾。
讓李彥略微寬心的是,徐洪與楊四拿起圖紙以后,起先還一副畏縮模樣,很快“咦”了一聲,專注地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