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不是文人,可大明朝能在司禮監作頭領的人,那讀得書也絕對不比進士差。作為司禮監二把手,興安不敢說能和金英和成敬去比,但讓他考過進士絕對有是自信的,至少也能中一個舉人。
可這會看白名鶴這本書,越看越是有趣。
三角形的解法,可以說把算學知識發揮一個極高的程度。這四則運算就是興安都需要用心去讀,才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玄妙。可接下來,小數的意義與性質,興安就完全當天書看了,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問白名鶴。
“很簡單,零點一就是十分之一,零點零一就是百分之一。小數點后面的部分,每位數就是以整十數分之一來計算的,這樣更方便運算些。”
經白名鶴這一句提點,興安馬上就明白了,以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來說,確實是一個辦法。
“那么,四又四分之一怎么講?”興安問了一個實例。
白名鶴脫口而出:“四點二五。”白名鶴是脫口而出的,因為這種簡單的數學太容易了。興安卻先換算,變成了百分之二十五后,再根據那整十理論去分,弄明白之后,興安用力的拍了拍這書本。
“好,極是好。白名鶴你從那里得到的。”
“我說了,興叔別打我。”白名鶴心說,編假話不如說實話了。
興安卻是笑了:“無論是偷的,搶的那有什么,怎么可能讓叔打你的呢?”
興安想的確實是沒有錯,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東西是白名鶴給自己沒有出生的孩子,編寫的十歲的教材。其中漢語言已經編到十二歲、繪畫也編到了十二歲就是六年級的。
在白名鶴加了兩道鎖的箱子里,興安還看到了一本名為中等一年級幾何學。
以及一本非常古怪的,四年級的英語入門第一冊。
在大明這個時期,拉丁語系的英語,也正從中古英語開始變成現代英語,白名鶴雖然不了解這段歷史,但讓懂幾句外語也不是壞事。雖然他相信,將來肯定會人人學習漢語,可懂一點也絕對沒有錯的。
不說這個外語,僅說那幾何學,興安就驚為天人。
翻看了之后,興安又問道:“這個,你那沒有五與六年級嗎?”
白名鶴這才把飯吃完:“有,在這里。”白名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數學這個東西不難學,但編教材自然是循序漸進,這幾天實在有些忙,所以也沒有功夫顧上。而接下來,會越來越難,從中等一年級開始,沒有幾年時間,我都不敢說能夠編完這套書。”
“你準備編到那一級?”興安已經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震驚了。
“先編到十八歲,就是高等三年級。再往后,還能再編,但難道就更大了。只能說,看我這個兒子或者是女兒,學什么比較強,就挑一個方向讓他學吧。”白名鶴心說,大學的內容我也只知道經濟學的。
而且大學的課本,可不比高中的,那地獄的三年,課本是印在腦袋里的。
大學的,逃課的次數多了,自然就忘記了多了。
興安卻不這么想,十八歲。白名鶴要為自己的孩子編寫教材到十八歲,看這架勢,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白名鶴這些課本無所不及,唯獨沒有就是八股文章。
不懂八股文,可就憑白名鶴這些東西,誰敢說白名鶴無才。
能編出來書也就證明了這些東西白名鶴全都懂。
猛然間,興安想到了幾個古怪的問題:“你說,這些你全都懂。那么這里許多東西你是從那里學到的。”
“書中都有,我只是將其總結出來了。還有一些民間的匠人,他們未必知道論語。比如在幾何學他們研究的很深入,學會了再整理出來,就是這個幾何學了。”白名鶴這話意思很深,也有捧民間匠人的心思。
興安又問:“那么十八年,真的將這些學通了,與你比如何?”
“差遠了!”白名鶴絲毫也沒有一點臉紅,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比我白名鶴差,但活到老、學到老。我的兒子如果在日常之中,不斷的再學習,不斷的吸收新的學問,或許在三十歲左右可以達到我的程度。”
三十歲呀!
興安心說你已經是妖孽了,三十歲能達到你的程度也是妖孽,就是四十歲都不算老。
“這些我要了!”興安當然想要,白名鶴立即就撲了上去,將所有的書收進箱子里去:“這個可不行,金子可以不在乎,這個絕對不行。”
“不搶你的,照抄一份!”興安也知道,這東西白名鶴絕對看得極重。
白名鶴臉皮厚,立即就拒絕了:“照抄也不行。”
興安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名鶴,很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后就用桌上的紙筆寫了兩行字,然后將紙折了起來,問白名鶴:“說說,你為何不給,是不舍得嗎?”
“實話是,我不想被文臣們吃了。”白名鶴笑著回答。
興安將那張紙推到了白名鶴面前:“這個你收好。”
白名鶴打開折起的紙一看,上面寫著,過上幾年時間,短則三年,長則五年,萬歲會御旨要你獻上,那些本廠督還死不了呢。
白名鶴盯著那紙看了好一會,不是那幾個字難認,而是這里包含的意思很深呀。
“似乎是個辦法!”
“錯,是一個極好的個辦法。你的顧慮沒有錯,等幾年再說吧。想來太子到時候會需要的。只是眼下,確實是急了些。”興安也明白,儒家這些人不是好對付的。
儒家,何止是不好對付呀。而且儒家思想來說也是一把雙刃劍。不能不用,可用了卻四處掣肘。光是一句以德服人,就把許多皇帝整得死去活來。
再看太祖、成祖。敬儒家,學儒家,可做起事情來卻絲毫也沒有半點儒家之風。殺,大殺四方,一但開殺,光死的儒臣就成百上千人,連帶的足有上萬人倒霉。
白名鶴不是儒臣,可他學的是那一家的思想呢。
興安很感覺興趣。
此時,汪洋已經把白名鶴的話傳回到了小呂宋幾位酋長那里。
呂宋現在根本就沒有一個統一的王國,還屬于最原始的城邦制,一個城邦的酋長就是這里的最高首領,幾個大城邦為了利益會相互合作,也會有相互的戰爭。僅說呂宋這一個島,相互之間的戰爭就年年都有。
為了更多的食物,更多的財富,更多的奴隸。
“大明為什么強?”有一個酋長開口問道。
汪洋幾乎就沒有思考,立即就作出了回答:“大明隨便一個省擁有的人口就比小呂宋所有的人口多,大明擁有的士兵數量就足以踏平這里任何一個島。而大明士兵所使用的武器,一個人可以對戰小呂宋二十個人。”
“為什么?”
“因為大明將整個王國的力量集中在了一起,所以需要鐵,那么大明的一天增加的鐵是我們小呂宋十年增加的。”汪洋的話真真切切的嚇到了這些酋長們。
看這些酋長們沉默,汪洋又說道:“莫龍大酋長,你有多少士兵?多少奴隸?”
“我有八百精銳的士兵。我有五萬奴隸,我的莫龍擁有十萬人口。”莫龍大驕傲一臉的驕傲,作為馬尼拉灣最大的三位酋長之一,莫龍大酋長自然有著自己值得驕傲的成就。
莫龍,就是馬尼拉港入口那個半島。
在莫龍酋長的領地上,還有一個不算小的天然港,阿波港。
“大明有多大我給你們說了,你們也想像不出來。只說我們眼中的這一支艦隊,只說我們都見過的這位大名的白公子。”汪洋的言語之間,已經隱隱的在開始為白名鶴說話了。
眾酋長都點了點頭,聽一聽眼前的這個最直觀的,是有價值的。
“白公子手下控制的軍隊,聽那位陸師爺講。有二十萬正規軍。”
“多少?”許多酋長直接就站了起來,這個數字聽起來真的很嚇人。
“二十萬,就是莫龍酋長領地人口的兩倍。如果這位白公子需要發動一場戰爭的話,我估計他可以有一倍人數的軍隊。而他的船,那一種可以裝三萬只椰子的船,他擁有五百艘以上,裝四萬多只椰子的也有三百多,他自己乘坐的那種有二百多艘。更小的,數都數不清。為他作事的人,可能在百萬人之上。”
莫龍酋長擦了擦額頭的汗。“那么,大明多少人?”
“一百個,一百萬人。甚至更多。”汪洋這個數字在他心中知道可能是夸張了一些,但事實上,這個時代大明的人口,也不差接近一億人口了。
“碼頭上那位大明的將軍。”汪洋指的是負責碼頭治安,一位正五品千戶。
“他怎么樣?”酋長們都非常的好奇。
汪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前些天,我和他一起巡視碼頭。似乎那天是發糧食與錢的日子,他抱怨了幾句,說這他這幾個月沒有家里的倉庫很空。”
事實上汪洋說了反話,那位千戶原本的意思正好相反。
而汪洋卻是為了一個更大的目的,所以繼續說著反話:“他說,他這個月只有兩匹絲綢,三十石糧食、十斤糖的進項,家里有幾個女人,還有許多孩子要養活,大明很快要過新年了,他怎么也要給自己的女人,還有孩子,每個作一套絲綢的新衣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