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冷冷道:“看守所。”
樂天一口奶茶噴了出來:“蛤?膽大包天啊,他們還真的把你抓進去了!”
唐秋“嗯”了一聲,道:“別廢話,老謝和小周都在這,過來一起審。”說罷便撂了電話。
樂天幾口嚥下食物,在警犬仇恨的目光中,隨手將塑料盒扔到垃圾桶中。
警犬目露兇光,狂吠不止。
樂天奇道:“你也喜歡吃烤冷麪啊?乖乖,下回給你買好不?哥哥有事,老闆還等著我去保釋呢。”
警犬幾步衝到垃圾桶旁邊,弓起身子,渾身炸毛地對著垃圾桶發難。
樂天跟上去抓繩子:“喂喂喂,不至於吧,早說啊,我就給你也買一份了……垃圾桶裡的東西不能吃,會生病的……咦?臥|槽!”
樂天目瞪口呆地看著警犬從垃圾桶裡拖出一隻黑色匣子,喃喃道:“我怎麼感覺,這個箱子這麼眼熟nia?”
他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再次確認無誤,樂天發出一聲慘叫:“臥|槽!不是吧?!”
警犬搖了搖尾巴。
審訊室裡,唐秋、老謝和小周,三人面對面坐著。屋外虎視眈眈地圍著一圈警察,緊張兮兮的範天雷和秦風臉貼著玻璃窗,幾乎攤成了兩張肉餅。
唐秋一手摩挲著下巴,一手的食指關節在桌子上扣了扣,發出清脆的響聲:“老謝,你是個聰明人。”
老謝慢吞吞道:“唐,唐爺,說,說笑了。老頭子,笨。”
唐秋一拍桌子:“笨?開玩笑!笨人能想出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嗎,啊?一邊收警局的錢,一邊給罪犯做贗品,你好啊,你好大的膽子啊!”
老謝臉登時急得通紅,小周道:“唐爺,這事也不能怪我們,我們就靠做這個吃飯的啊,哪裡敢問僱主是誰。”
唐秋冷笑道:“還狡辯,說,狂野男孩到底是誰?他現在在哪?”
老謝道:“這,這真的,不,不知啊。”
小周道:“實話跟您說了吧唐爺,就算師傅欠你個人情,我們也是要賺錢吃飯的不是?說白了你們給的那點錢還不夠材料的好嗎?就這樣還不讓人接私活,不接私活你養我啊!”
老謝制止他:“小,小周!”
唐秋嘆了口氣:“我瞭解,錢好商量。問題是,狂野男孩到底在哪?現在只有你們瞭解他的行蹤了。”
老謝搖了搖頭:“我哪,哪能,知,知道呢。”
小周解釋道:“唐爺,我們真不知道來訂貨的是誰,他從來沒有露過面,就連交貨都是我們把東西放到他指定的地點,所以您說的我們也無能爲力啊。”
早料到如此,唐秋也只能重重地嘆一口氣——線索又斷了。
秦風冷笑一聲:“還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說白了就是他覷到計劃的破綻,想出來這麼個偷樑換柱的法子。說不定,真正和狂野男孩有勾結的,就是他本人呢!”
範天雷不耐煩道:“閉嘴,在結果水落石出之前,誰都有嫌疑。”
秦風不服氣地說:“組長,你怎麼這麼護著一個外人?既然都有嫌疑,抓起來不就好了!”
範天雷眼中精光一閃:“抓起來?你是說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抓起來?那是不是要先把劉飛航的飛行隊抓起來?我拜託你了秦風,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說話之前還不會動動腦子?”
秦風只得訕訕地不說話了。
審訊室內,唐秋兩條眉毛糾結地鎖在一起,他鼻樑高|挺,臉龐輪廓是性|感的瘦削,此刻眼中含|著愁思,一眼望過去,宛若憂鬱的落魄王子。
王子道:“你們,哎,我真是那你們沒轍了。如今之計唯有……”
“蒼茫的天涯是我地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王子接起電話:“喂?”
範天雷的聲音彷彿被五雷轟頂了一般震驚且急切:“唐,唐爺,你,你出,出來一下唄。”
老謝不太高興了:“別,別學我,我,說話。”
唐秋餘光瞟了他一下,徑直走出去,只見審訊室外已經聚集了一大羣警察,一齊把一個笑嘻嘻的小年輕擠在中間。
唐秋:“樂天?”
樂天衝唐秋瘋狂招手:“唐老闆,快過來,有好消息!”
唐秋疑惑地上前幾步,視線卻被樂天腳邊一個敞開的黑箱子吸引住了,一剎那竟以爲自己眼花了:“這是?”
黑黝黝的箱子內部是精心設計的緩衝支架和一層又一層的海綿,共同支撐著這個東西的重量——“金游魚”轉心瓶!
唐秋立刻衝上去,單膝跪在箱子旁邊,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去親切撫摸這件來之不易的瓶子。半晌,他反應過來:“怎麼找到的?去博物館鑑定了嗎?”
樂天得意洋洋:“當然!多虧了範Sir的警犬,我倆一路追著吳玫,在半路發現了這個黑箱子,立刻就送到博物館了。嘿,你別說,還真巧,老館長剛接到一個驚天大消息,你猜怎麼著?”
唐秋:“嘛呢,就你丫會京片子,咱好好說話成不?”
樂天字正腔圓道:“美國方面的負責人打來電話,說他們也纔是剛剛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反複製分析片被人動了手腳,之前傳過來的片子是假的!”
“什麼?”唐秋瞪大了眼睛,“假的?”
樂天點頭。
唐秋:“那這個呢?是真的嗎?”
樂天狂點頭。
“也就是說……”唐秋喃喃道,“早在飛機上,不,美國的時候,狂野男孩就替換了真箱子。也所以……”
他猛地站起來,衝回審訊室,不可置信地盯著老謝:“老謝,是你?!”
老謝一頭霧水,迷茫地看著他:“蛤?”
兩人就這樣定定地對視許久,唐秋輕輕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怎麼可能是你?真如此的話,他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單純爲了耍警察玩?不,不,吳玫……”
他猛地擡頭,看向範天雷,厲聲道:“我想,我知道狂野男孩的真正目的了。”
會議室格外肅靜,警局上層人物整整齊齊地圍坐在會議桌兩側,都直勾勾地盯著唐秋,等他發言。
良久,宋局長端起茶杯,慢慢喝下一口,終於忍不住對一直站在白板前沉思的唐秋說話了:“唐秋,如何?”
樂天本來都支著腦袋睡著了,被他突然開口嚇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來,迷茫地看了一圈,明白並非被老師提問之後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來。
唐秋一直在用手摩挲自己的下巴,樂天感覺他的下巴幾乎要被他磨平了,他這才說道:“我們都被他耍了。”
宋局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怎麼說?”
唐秋拿起筆在白板上畫出一道長長的藍線:“假設這是到目前爲止的時間線,我們都以爲貨運送到國內的那天是案發時間。”
他在藍線的起|點用紅筆圈出一個圓:“其實不然,事實上是我們都低估了他。早在美國,在反複製分析結果剛剛出來的時候,真品就已經被偷了。”
“這不可能。”秦風站起身欲質疑,卻被宋局擺手示意坐下來:“聽他說完。”
唐秋繼續道:“他替換了反複製分析結果,傳送到博物館的分析片根本就不屬於真品。而狂野男孩手中有至少有一個贗品,我們先稱它爲贗品1號。”
樂天似懂非懂:“爲什麼是1號,還有贗品2,3,4,5號嗎?”
唐秋冷冷看向老謝:“這個問題,就得問你了,不是嗎?”
空調房裡老謝出了滿頭大汗:“我,我,只是個,工,工匠。”
小周不服道:“殺手拿刀殺了人,難道還要怪罪賣刀的商販嗎?”
唐秋笑道:“賣刀無罪,不過,賣假刀可就未必了。”
小周不作聲了。
唐秋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狂野男孩很早之前就找你們仿製轉心瓶,不僅數量多,而且有一個奇怪的要求。”
老謝看他的眼神開始閃爍。
唐秋看著他的眼睛道:“他要求仿品上要留下一個小記號,比如說,女人的大|腿。”
老謝笑了。
範天雷道:“這麼說,從一開始我們拿到的分析片就是假的?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直接偷走不是更省事嗎,爲什麼還要搞出這麼多事情?”
唐秋道:“之前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轉身在藍線的中間圈出一個大紅圈:“送貨回國的那天,我們的計劃是什麼?”
樂天舉手:“按照計劃,我們要兵分兩路,我和隊長的車上護送提前做好的贗品,範Sir和唐老闆走另一條路,車上裝真品。在等劉飛航和隊長交接的時候,我提前在車底挖了個洞,然後把贗品悄悄放進去。”
唐秋道:“很好,暫且稱我們做的贗品爲贗品2號。那麼,這個過程中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記得嗎?”
樂天道:“我正在和唐老闆開語音,突然間,我注意到前面兵大哥的屁|股很飽滿,我想,這麼好看的屁|股,摸上去手|感一定也很不錯。這時,唐老闆說……”
唐秋果斷阻止他:“從開始行動講!”
“哦。”樂天說,“隊長帶人把貨送到車上,唐老闆趴在車底下,我等待機會把貨交給他。這時,一個人影朝我們的車衝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我迅速把貨傳給唐老闆,然後堵上洞,將贗品1號僞裝成真品。”
唐秋道:“好,就到這裡。第一,衝過來的人是誰?他要做什麼?”
樂天眨眨眼:“劉飛航啊,他來送箱子的鑰匙。”
“很好。”唐秋問,“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