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榮熄了火把,雖然并不情愿由趙大富來指揮,但聽得一會從這路口出來的會有陳立松,便帶了陳天福家的幾個護院跟隨其后,按趙大富安排的位置埋伏好。
趙大富又向陳榮說道:“給我一桿槍!”
“你別得寸進尺!”
“我的槍要不是被風(fēng)山的人繳了,還用得著跟你討要嗎?”
陳榮遲疑了一下,終究因為陳天福命令說聽趙大富的,所以還是給他遞了一桿槍與幾發(fā)子彈,卻又怕他對自己開黑槍,說道:“你跟著我!”
趙大富接過槍后心中暗喜,也不理陳榮高不高興了,緊挨著他,兩眼不眨地盯著刀峽下山的路口。
清理好現(xiàn)場,陳天福與黃大明帶著各自的人手,相繼離開了。
但是不久之后,陳天福還是放心不下,與陳簡云兩人各舉著一支燒得紅旺的火把,又返回到趙大富與陳榮跟前,叮囑道:“必須給我抓活的!”
他要人還要貨,若是直接把林三才他們給殺了,去哪找貨?
陳天福一來,趙大富總感覺哪里不自在,他覺得并不是那句“必須給我抓活的”,因為他早就下定決心,即使陳天福或陳榮不讓他開槍,現(xiàn)在槍在手中,等林三才靠近了,瞄準(zhǔn)林三才頭上就開一槍,好來個死無對證!
那批貨被林三才劫了本就是捏造的,既然有機會讓他死在自己槍下,還讓他活著來跟自己對質(zhì)干嘛?
對了,是火把!
趙大富小心翼翼地說道:“陳老爺,您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把火把給滅了?”
“對對對!簡云,你也把火把滅了吧!”
陳簡云二話沒說,迅速跟著他爹一起把手中火把滅了。
淡淡的月色中,一個個蟄伏在道旁,像稻田里的螞蝗一樣緊貼在草叢里,等待刀峽山上來人。
眾人剛剛埋伏好,身后卻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幾根火把紅旺紅旺地出現(xiàn)在陳立松那塊水田邊的田埂上!
陳天福轉(zhuǎn)頭罵道:“撒依乃的!誰?”
“是我啊,姐夫!”黃大明也帶了十幾個警備隊隊員,小跑著到了陳天福跟前,“抓人哪能沒有我們呢?我們是警備隊的,維護刀風(fēng)鎮(zhèn)治安工作是我的責(zé)任!抓住林三才,也算是我戴罪立功的表現(xiàn)!”
黃大明說的“戴罪立功”,是指他的警備隊丟槍之后,要是能抓住了林三才,就是不好跟他的主子邀功請賞,至少也可以將功贖罪。
在陳天福聽起來,黃大明的理由雖然有點可恥,當(dāng)然沒有任何破綻。
事實上,黃大明最擔(dān)心的是,林三才會被陳天福活捉了。
要是林三才被活捉,他與黃慶生在通往風(fēng)山的路上所做的痕跡白做了,陳天福就不會相信這事與風(fēng)山有關(guān),而會重新尋找兇手!
他與趙大富一樣,都想讓林三才死,好來個死無對證。
陳天福當(dāng)然看到舉著火把的人有黃大明與黃慶生,氣急敗壞地罵道:“搞什么鬼?趕緊把火把給我滅了!”
“對對,滅了,滅了!”
趙大富看了看他們,嘀咕道:“這也叫埋伏嗎?”
他雖無奈,卻仍希望林三才能夠出現(xiàn)。
他把整個人貼在地上,側(cè)耳去聽動靜。
他們還在叫這個喊那個滅火把之時,陳立松與林三才、黃小明剛從刀峽上往下走。
既然找到了黃先生,那刀峽上李飛腳有沒有跟李朝山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陳立松與林三才并不關(guān)心,他們關(guān)心的是,天色已晚,趕緊把黃小明先生接下山。
能看到自家那塊田地時,陳立松肯定都會多看上幾眼,只是今夜那忽明忽滅的火把,竄來竄去的人群,卻讓陳立松相當(dāng)驚訝。
“今晚我家那塊田地作妖咯!”
“你家的?我怎么聽說,你把那塊田地已給了你那城里來的小老婆了?”
林三才似乎仍然對林青荷有意見。其實就算沒有針對林青荷,他從小就跟陳立松斗嘴斗到大。
“啥小老婆?你別胡說八道!”
“就你把她扛在肩上跑的那個城里鄉(xiāng)巴佬小妞,別以為我不知道!記住,你可是我妹夫!你可別做對不起林金珠的事!”
林金珠算是林三才堂妹,所以陳立松也算是林三才妹夫。
被林三才提起林金珠與林青荷,陳立松沉默了。
夜已深了。陳立松一邊走,一邊望著山下那塊田地里忽明忽滅的火光出神。
他停了下來,站定在那里望著自己那塊田地。
此時,除了路旁蛐蛐不停地嘶叫外,山里時常傳來一些不知名的鳥叫聲。
那塊田地歸誰?現(xiàn)在自己正與林青荷牽扯不清。
陳立松又想起與林金珠不到半年的姻緣,但他此刻想得更多的卻是林青荷,在想這位剛剛失去母親的城里鄉(xiāng)巴佬女兒。
陳立松居然現(xiàn)在還替她擔(dān)心,擔(dān)心這夜深人靜,林青荷一個人在那院子里住到底害不害怕!
林三才見陳立松忽然不做聲了,問道:“咋又不說話了呢?”
黃小明責(zé)備林三才道:“也就你一個人總是莽莽撞撞的,立松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里有問題了!”
陳立松聽了黃小明的說,恍然醒了過來。他認(rèn)真地觀察山下,發(fā)現(xiàn)了那里確實很不對勁。
林三才問道:“那里有啥不對勁?那么遠,難道你倆還會看出花來?”
陳立松制止道:“你別說話!噓……”
他蹲了下來,屏住呼吸,側(cè)下身把耳朵貼在地上聽動靜。
黃小明卻跟他說道:“立松你別聽了,聽我的,你跟三才現(xiàn)在別動了,找個地方睡一覺,明早再下山。”
陳立松問:“那您呢?”
“我?我下山,今晚我得去看看我爺爺了。這不,我兄弟已經(jīng)在路口來接我了。”
他知道山下剛才有時火光閃爍,現(xiàn)在又悄無聲息,非常清楚有人在路口設(shè)伏。至于前面的人是誰他不是很清楚,最后一拔人他卻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的雙生兄弟黃大明。
林三才說道:“看你爺爺明天也能看,跟我們就在山上睡一晚明早再回吧!”
黃小明苦笑著嘆息道:“我已經(jīng)夠不孝了!再說,要是我今晚再不回去,那才叫奇怪了,太多人會懷疑我的身份了。此時月色朗朗,他們不會對我怎么樣的。”
黃小明自信自己的出現(xiàn),黃大明肯定會認(rèn)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