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一走就是如同隔世,在忘卻的兩年里,發(fā)生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葉歡說,其實胖子并不是他找到的,他也只是遵照著一個人的指引,所以他的那兩年是一個謎……
曾經(jīng),都以為他死了,不止是文斌,還有小憶,他們都以為胖子在另外一個世界,那柄劍上刻得字尤是如此。或者是墜落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和自己不是在同一個年代卻又金戈鐵馬的世界。
那扇門,曾經(jīng)走進去過,發(fā)生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現(xiàn)在那扇門依舊還在那里,是想重新去打開它再走一次,還是對它保持著距離讓那一切永遠都成為謎呢?
葉歡再一次拉住了胖子的手對他搖搖頭道:“別去,有些事既然過去了就讓他過去,老天爺執(zhí)意把這一段從你的生活中帶走了,就是不想他再次發(fā)生。如果,你非要知道個所以然,就讓我這把老骨頭來代替你走這一程。”
“你?”胖子說道:“老神棍,你們玩道士的不總說要悟道有三層,勘破,放下和自在嘛?我這人雖然心智沒有那么高遠,但我心中卻是放不下。這些年,這個結(jié)他不提我也不問,但是我這心中卻始終是掛念著的。以前我們弟兄幾個,現(xiàn)在小憶莫名其妙的去了,小白也跟著走了,至于老二你是了解的,這當(dāng)中的緣由我不是沒去想過,總覺得背后那只無形的手一直在推著我們走。在我那逝去的兩年里,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不想我的人生會有缺失,那一段空白,就如同電視畫面上的雪花點,不能連貫的劇情,看著揪心,想著憋心,你就讓我去找回那個完整的我。假如我出不來或者是死在了里面,老爺子也不用去找了,我了無牽掛,身邊除了查爺這么一個親人也再無其他,倒是拜托你們不要再去整他了,他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
“也罷,”葉歡抖了抖衣袖道:“我倒是被你說的有些慚愧了,這求不得放不下最是難受,不介意我陪著你一塊兒去吧?”
“這路可不是我家開的,老神棍,我可不想將來心中有愧連累別人。以前我的確是討厭你,甚至想殺了你而后快,現(xiàn)在看看,你人也還算不錯,很多事情各歸其主身不由己,所以你要去我不攔著,你要回頭也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去找回我自己的。”
跨出去那一步,隔著的猶如幾個世紀(jì),兩道鏈子之間晃晃悠悠的卻又是踏實的大地。這木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歷經(jīng)千年也不曾腐爛,在蠟燭的照射下微微泛著淡白色的光芒。從這頭往那中間懸浮著的屋子得有三四十米的路,若不看腳下,那人便當(dāng)真是如同虛空踏步一般。
“是雪柏。”葉歡蹲下去用手指輕輕劃拉了一下,他的指甲又長又彎,想必異常鋒利,可卻不曾在這木板上留下半點痕跡。這世上當(dāng)有兩種木材可以千年不腐,一是金絲楠木,二便是那雪柏。前者號稱價格等同黃金,歷來便是皇家御用的木料,成材極難。而后者更是罕見,這種木料不僅堅固密大硬度高,而且本身還帶有一種清香,單從防腐上講,它排第一則無其它敢認第二的。只是這種樹木因為生長條件苛刻,又有如此的功效,早在數(shù)千年前就已經(jīng)幾乎滅絕,現(xiàn)在偶爾被發(fā)現(xiàn)的,也都是那個時代留下來的成品罷了。
“有這種木頭的出現(xiàn),說明是人造的。”葉歡說道:“往前你可要想好了,進了那扇門或許就一切都不同了。”
“你怕嗎?”胖子反問他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查爺既然用生命把我?guī)У竭@里來了,就是注定的。你不是也一直說這里叫作輪回嘛?從一個地方開始,到一個地方結(jié)束,這如果是我的輪回我就認了。”
走過長長的鏈子通道就是臺階,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辦到的,整個建筑連成一體,好似是一整塊的。每個角各有兩根粗壯的鏈子向外延伸到那些堅硬的巖石里,原來它是被這些鏈子吊在這里的,第一印象,葉歡的感覺這根本不是什么宮殿,反倒是一座墓。
“這種形制只在懸棺中見過,”葉歡道:“你看那道門上,有八個原型的陀螺釘,一般來說,正門上古人都是用九個。九是最大的單數(shù),所以單數(shù)為陽,雙數(shù)為陰,而八恰好就是最大的陰數(shù)。”
那兩扇門,是白色的,走近了才知道,通體的漢白玉,上面雕刻著繁瑣卻又古樸的花紋。這種花紋就連是葉歡都從未見過,有些像是某種人形和植物的圖案組成的。最大的特點是,每扇門上都有一個非常大的頭,這個頭的眼睛幾乎要占到面積的一半,嘴巴呈方形,鼻子則非常厚實。
“老神棍,如果是個墳,那就撬了,咱不是干過那一行嘛。這輩子就不怕的就是下墳地,老子看見那些死了還舍不得生前錢財?shù)牧邌莨砭蛠須猓缽V大人民群眾可都還連豬肉餡餃子都吃不上一頓呢!”
這話葉歡知道他是在故作輕松,嘴上這樣說,可表情卻是很凝重的。走到哪,胖子腦海里的記憶就浮現(xiàn)到哪里,上一次,他好像就是在這里和查文斌分別的,他說道:“我想起來了老神棍,你仔細看看,那個門梁上是不是掛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什么東西呢?是一個人偶,確切的說是一個金屬制的人偶!得有半只胳膊大小,挺著個大大的肚子,表面的灰燼并沒有阻擋住下方淺淺的金光,看不清楚的五官輪廓都躲在上方那根木頭投射的陰影里面。
“這東西,我想起來了,”胖子道:“當(dāng)時我去的時候就第一眼看見了它,這玩意邪門的很,感覺是用來守護的,你看過去的地主老財們給自己修墳都要在門口放一些什么獅子老虎之類的,它就用一個娃娃,他娘的,我什么都不怕,最是怕這些東西了。”
“還能記得什么?”葉歡并不打算這么快就去推門,他需要胖子再回憶,不管當(dāng)初他是怎么到了一個類似,或者說是同樣的地方,他的一些經(jīng)歷是可以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險的。
“不記得。”胖子給自己的額頭上來了一巴掌道:“好像是走到哪里才能想到哪里,很模糊,腦子里面有東西堵著,不然出來。”
兩個人瞅著那道門,一個是縱橫江湖數(shù)十載的老神棍,還有一個則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惡棍。這對搭檔別說還真的挺和諧。胖子這人不怕鬼,也不怕邪,唯獨怕玩偶,他說玩偶這東西眼神空洞,看上去就叫人不舒服,一看到那懸在梁下的小人他有些打不定主意。
“想不起就別想了。”葉歡道:“既來之則安之,老朽先行一步給你踏個雷子。”
葉歡這才剛過了臺階,胖子就在身后喊道:“等等,你不覺得這里太安靜了嘛?”
“陰曹地府里也很安靜,我倒是適合這種地方,”葉歡指著那掛著的東西道:“要不要給你拿下來,到時候帶回去當(dāng)個紀(jì)念品。”
胖子連連罷手道:“算了算了。”說著便往前也跟著走了幾步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說道:“前人在上,晚輩石敢當(dāng)今天誤入此地,無心打擾,實在是無路可走才斗膽借貴寶地。若是能保我們平安出去,定上金箔銀紙,請人誦經(jīng)念佛……”這一套還是他剛?cè)胄械臅r候從丁家那學(xué)來的,以前他總是為此嗤之以鼻,今天卻主動跪拜,難免是因為此刻心中的那份惶恐。
起身,葉歡并沒有照做的意思,他是前輩,胖子自然是不會要求他了。倒是葉歡跟著往那白玉門上按了兩下后抬頭道:“石頭啊,這娃娃恐怕還是要拿下來。”
“為什么?”胖子道:“你們不是一直很忌諱碰死人的東西嘛?”
“這是鑰匙!”葉歡說道:“我曾經(jīng)進過一座西漢大墓,形制跟這里有很大的不同,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這道門。當(dāng)時我們中有個巧匠認得這種門有個名字叫作:四兩。意思就是四兩撥千斤,它的背后有個機關(guān),用蠻力是打不開的,當(dāng)時門梁上掛著一對龍鳳,摘下那龍鳳門自然就開了。”
“這就怪了,”胖子道:“這樣一來等于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只是多了一個步驟而已,跟防盜沒有任何區(qū)別啊。”
“它不是防盜的。”葉歡此時的表情有些凝重道:“它是為了方面進出的!”
“進出?”胖子馬上就感覺他這是話里有話的,一座墓自然是修給死人住的,人死了就算是有魂啊鬼啊,那都是可以移形換位穿墻穿山的,哪里需要什么鑰匙……
“當(dāng)時那個墓之所以要我去,只因為他們估計會血流成河,里面住的那個東西至今我也忘記不了……”